“我在那个时候使用了空间魔法。”
陆斯恩突然松开手，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菲尼克斯，“那个传说中只有神明才能掌控的魔法。”
就在菲尼克斯死后的几分钟里，他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些其他东西。
空间、时间、灵魂、无属性魔力……等等，几乎所有在记录中和神明能扯上联系的能力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可竟然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还有这样一个隐藏着如此多“宝藏”的角落。
举个例子，这片大陆上并没有记载过空间魔法的咒语，或者是相关的神明，陆斯恩也从未见过有人使用过空间魔法，但他当时就是突然知道了，并且能够不依靠咒语就熟练使用出来。
荒缪……
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
它散发着充满诱惑的金色光芒，但又无比的漆黑，像是随时可以将人吞没的深渊。
它像救星一样出现在陆斯恩面前，将他急需的东西送到他的面前，可他无法对它产生一丝感激。
……他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角落？
……为什么现在才让他知道？
……为什么……
他很想大声质问，但他甚至不知道该向谁问。
他只知道没有一个人会给他答案。
如同陨石的黑色火焰再次出现在他和米亚的头顶，其中蕴含的威力虽然不如前几次，但依旧致命。
说句丧气话，他们如果不做抵抗的话，应该会死得又快又轻松。
“其实那个时候我是想放弃的。”
菲尼克斯的心脏猛得一跳。
他刚刚一直在看着脚下绿茵茵的草地，因为他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总是在异常地跳动，上一秒还在关注这个草芽，下一秒视线里的草芽就变成了另一个。
——他们前进的速度似乎有些过于快。
“妈妈不在了，在村庄认识的人也不在了，后来我们来到王都，认识到了更多的人，可现在这些人也都几乎不在了。”
“最后……你也不在了……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陆斯恩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他的情绪和表情看上去都很平缓，没有因为这些话而产生浮动。
菲尼克斯嘴唇颤抖了几下，他想说什么来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他早就已经死了呀。
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陆斯恩非常擅长压抑自己。
他偶尔会和普通人一样表现出高兴，愤怒或者悲伤的心情，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陆斯恩真正有强烈情绪起伏的次数，他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所以……会吗？
会因为这个理由就选择离开吗？
虽然陆斯恩现在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他当时肯定没有选择放弃，但菲尼克斯还是陷入了一种紧崩的状态。
他明明只是想陆斯恩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陆斯恩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难得见你安静这么久，菲尼。”
红发青年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抵在他的手心里。
“……对不起。”
红色的猫耳耷拉下来，耳坠上的宝石也不再闪亮，即便隔着手心，陆斯恩也仿佛能看到底下那双如同珍珠般的瞳眸是如何的暗淡。
“对不起，陆斯恩，如果、如果我当时……”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菲尼。”陆斯恩微笑着打断他。
“这么好的草原不跑起来真是浪费，可惜我现在跑不动，只能让你和我一起慢慢走了。”
菲尼克斯垂下眼睛喃喃道：“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没有其他的。”陆斯恩再次打断了他，“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还活着，虽然不是‘完全地’。”
“我们说到哪了？米亚？嗯……还是他。”白发男人抬起头思索片刻，然后像这段插曲没有发生过一样，拉着菲利克斯继续往前走。
……
好歹在一起旅行了那么久，一起并肩作战过，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和黑龙对战过后还冒着危险特意回来找他们。
如果有能力活下去还带着别人一起死，总觉得会死得不太安心。
所以陆斯恩用当时学会的空间魔法，把他们三个一起传送到了最近的庇护所，也就是米亚安置梅芙她们几个的地方。
把米亚送回城堡后，陆斯恩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抱着菲尼克斯一起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虽然某人一直扯着他的领子晃他，让他别放弃快睁开眼，还把坩埚搅拌棒什么的往他手里塞，但是他清楚，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不想放弃就能治好的了。
尽管他的灵魂在那一刻接受了几乎这个世界所有的知识，可他的身体依旧只是普通人的身体。
——也就是说，毒素还在继续蔓延。
而现今唯一能彻底消除龙毒的药只有精灵族的生命之泉。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就算是梅芙的天赋——治愈魔法，也只能压制毒素，不能根除，而且一旦用于压制的魔力耗尽，汹涌的毒素便会加倍侵害身体，短短几秒便能让人丧命。
若是平时，梅芙只需要短暂压制他身上的毒素，让他这个队里唯一的魔药师清醒过来，然后他就可以用魔药从米亚的箭里稀释出一点属于生命之泉的力量，治好大家。
但是现在梅芙和扎克都身受重伤，尤其是扎克，她和菲尼克斯是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也是最先中毒的人，甚至她中的毒比当时的菲尼克斯还要重，不然也不会先和梅芙一起离开。
压制毒素的魔力消耗与毒素的深度成正比关系，努力到现在的梅芙不一定还有足够的魔力来压制他身上的毒素。
更何况就算他身上的毒素被短暂压下去也没有用。
临战前，他一直在制作解毒药剂，精灵手上所有被生命之泉泡过的物品里，属于生命之泉的那部分魔力都被他彻底榨.干，现在这些物品与普通木头几乎没什么区别。
至于制作出的解毒药剂……已经全部在战斗途中损失。
他救不了自己，就像他救不了菲尼克斯一样，所以他现在唯有坦然面对这一种结局。
陆斯恩闭着眼，听着耳边各种声音逐渐变小，手里没有接过的东西也被拿走，陆斯恩对此毫不意外，米亚肯定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而已。
清晰的思绪渐渐变得飘渺，内脏被毒素侵蚀的疼痛和身体轻飘飘的晕眩感混在一起，陆斯恩已经闻不到血腥味了，不过耳边的声音并没有完全消失，他还是能听见人说话的声音、走动的声音、翻东西的声音、还有玻璃瓶碰撞的声音。
据说人死之后，最后一个消失的五感是听觉，陆斯恩有点相信这个说法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死了，他的大脑现在异常的活跃，他想起很久之前在光明女神身边看到的白色小球。
那应该就是人类的灵魂吧，不知道他们死后会不会以那种形式再次相遇呢？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露出安静祥和的微笑。
……可是……
……没有人想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他的脸颊被人用力地掐住，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光滑的玻璃瓶被怼进了他的嘴里，与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哦！！！
他的牙齿！！
陆斯恩睁开了眼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瞪着眼前这个动作十分粗暴的精灵。
表情十分严峻的米亚拿着玻璃瓶的瓶底左摇右晃，也不顾灰发青年有没有被呛到，直直地把玻璃瓶里面红色的液体给他灌下去。
旁边的霍利斯好像对此很不满意，他试图阻拦米亚的行为，还在大声地吼“没有用的”“太浪费了”“到底在干什么”之类的话。
米亚是在强制让他喝红魔药吗？陆斯恩想。
没有用的，这个魔药虽然可以解毒，但唯独对龙毒没有效果，喂给他也只是浪费。
而且和争取一丝看不见的希望相比，他更不希望自己快要死了突然缺了一颗牙齿。
确定鲜红色的液体一滴不剩地被灌进灰发青年的喉咙里，精灵才将玻璃瓶不客气地扒拉出来，然后松开手，任由青年弯下腰难受地咳嗽。
他咳得很用力，像是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连带着刚才喝下去的“魔药”一起咳出去。
这时候霍利斯也消停了，不再大吼大叫。
咳了好一会儿，陆斯恩才停下来，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对……
鼻腔里的味道……
不对，他喝下去的……到底是什么……
……
他闻到了。
……
是血。
这个时候，梅芙也一瘸一拐地赶过来了。
她的脸上疲色不浅，但比陆斯恩预估的要好很多，她迅速走到陆斯恩和菲尼克斯的身边，半跪下来。
不可避免的，她看到了满身血污的菲尼克斯，她没有说话，只有眼皮微微颤抖的几下彰显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检查陆斯恩的身体情况。
几分钟过去见她还不开口，米亚焦急地问：“怎么样？有效果吗？”
“……一样的。”粉发少女摇了摇头，“按照这个速度，最少七个小时，最多十个小时……”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七个小时……”
米亚低下头，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气氛不由得变得低迷，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在众人的头上。
突然，金发的精灵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向窗外。
“等我。”
他最后留下这短促的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恍惚间，陆斯恩好像又听到了玻璃瓶碰撞的声音。
感觉停在这里会很合适，所以停在这里了（摸下巴）
快过年了，过年前不一定会更新，提前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比心][彩虹屁]
另外，一个不幸的消息，做完肌电图后确诊了，腕管综合征[爆哭][爆哭][爆哭]不知道算不算严重，要吃两三个月药再看情况要不要做手术
不过我写小说大部分都是语音输入[点赞]有点影响，但影响不大，只是要确保一下休息
（所以说还是工作害的[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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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如何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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