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还演戏呢？”一道慵懒的嗓音响起，夏曦曦睁眼，看到齐坐在旁边，“睡得真够久的，和猪一样。一天又这么睡过去了。”
“已经第三天了。”
夏曦曦揉了揉眼睛，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我梦到现实了。我在我的学校里，看到了死神先生。”
她把自己的梦详细说了一遍，才注意到周围只坐着齐：“戚红英呢？”
齐答非所问：“可你口中的现实，我并没有去过。对于我来说，当下才是现实。”
夏曦曦着急地解释：“可是那个梦非常真实！我觉得，身处这样的环境，或许里面真的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到我们。”
“是你，而非我们。”
“虽然梦里只有我……”
齐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自恋到那个程度。”
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夏曦曦，目光丝毫不加掩饰：“所以，你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呢？”
夏曦曦警觉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齐无所谓地耸耸肩，竟然也没强求：“吃饭吧。”
“不等……”
仿佛料到她要说什么，齐：“要等你等，我饿了。”
“更何况，又不是聚餐，吃个干粮也等真是有病。”
齐一向直接，夏曦曦不疑有他，拿出面包和水，犹豫了一会递给他，“吃吗？”
齐翻着自己的包，面不改色：“我有饭团。”
夏曦曦咽了口口水。
“火腿。”
肉的香味引得她的肚子叫了一声。
“自热火锅。”
“嗯？”夏曦曦丢了面包，“我也要吃。”
“这种地方你还能弄到这些？太厉害了吧。”夏曦曦见齐没有阻止，拿了叉子在一旁等着。
“都说了这里是末日。”齐的脸被火锅的雾气熏得有些红。
“好好好，我大惊小怪了。不过末日能有自热火锅，顶级享受啊！”夏曦曦夹了一筷子粉，用盖子托着吃。
“毕竟是猎人。”
注意到齐的视线，夏曦曦才发现自己拿了包装里唯一一个叉子，她用纸巾擦了擦，试探着递给齐：“还你？”
“不要了。”齐嫌弃地看着那叉子，从包里又拿出一双筷子。
“赏金者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夏曦曦吃得嘴巴通红，“哪像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是啊，在末日哪会遇到你这种人。”齐拆了饭团，还掏了一瓶牛奶出来。
“嗯？”
夏曦曦完全震惊了。
这生活水准也太高了吧？不吃则已，吃就要吃一顿豪华的。
“鲜牛奶？你不怕变质吗？”
“我只预计在这里停留半个月。”齐喝了大半，还剩小半瓶，他犹豫了一会，施舍般递给夏曦曦，“喏。”
“不用啦，我喝水就可以了。”夏曦曦指了指旁边的水瓶，又夹了一筷子红油粉。
齐收回手，一仰头把牛奶喝完，“谁要给你了。我只是叫你喝点水，别辣死了。这种死法我都替你丢人。”
夏曦曦：“对了，你刚才说在末日里不会遇到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怎么了？”
她本来以为又要迎来齐的一番嘲讽，却发现他擦了擦嘴，说了一句人话。
“不，我的意思是，你很难得。”
突然被夸，夏曦曦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噗呲”。齐笑出声，“吃好了吗？吃好了再出去看看，已经第三天了，我可不想最后几天天天在这破地方喝凉水。”
“对了，你刚才说你梦到了死神先生？”齐靠在门边，和往常一样，等夏曦曦先开门，“他长什么样子？有我帅吗？”
“黑袍、皇冠、镰刀，看起来贵气逼人，挺不好接近的。但戴着面具，不知道长什么样，但我看清了，他有一双蓝眼睛，”夏曦曦刻意强调，“非常纯粹、清澈的一双蓝眼睛。”
“这么说。”齐若有所思，“我似乎见过他。”
“嗯？”夏曦曦扬头。
“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你休息了。隐隐约约有个黑影站在你的床头，本来以为你要死定了，没想到死神先生……他在欣赏你。”
“欣赏我？欣赏我什么啊？”夏曦曦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这样子，有什么可欣赏的。”
齐上下打量了她，摸着下巴：“说不准，毕竟死神先生可能没见过世面。”
“噗。”夏曦曦无语到笑了，随后神色一凛，“墙角有东西。”
“嚯。”齐笑着，眼底毫不意外，“是什么呢？”
夏曦曦走到他身边，把报纸捡了起来。
纸张泛黄，和齐那写着“舍”的信笺倒是有些像。只是报纸的材质更脆，边角还有些蜷曲，版面有些发黑。
“寻人启事？两年前？”
两人对视一眼，“那个少年！”
“汪长海，男，18岁，高中生。”
齐戴着黑手套接过报纸，看了看那在夹缝中生存的寻人启事：“还挺帅。”
照片上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温和地朝镜头笑着。照片的背景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也许是秋天，青年脚下落了很多黄灿灿的银杏叶。
只“温润如玉”四个字可以概括他的气质，但这莹润又并不圆满，也许被秋天和落叶破坏了，也许是知道了他的结局，总觉得有股萧瑟落寞的意味。
“这张报纸是真的吗？”
齐：“滨江报是很有名的报纸，不会有假。只是……联系人：汪久湖？这个名字似乎不是汪家长辈。”
夏曦曦：“汪家很出名吗？”
齐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曾经。”
和齐以前的说法对上了。曾经骄傲的少年，遭逢异变，最后自杀。
见风使舵的人把他塞到了这栋楼的某面墙壁中，他现在还在这里。
“或许我们可以去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找找？这张脸……每个宿舍门口都贴了宿舍成员的照片和个人信息，我仔细看过，很肯定我在下三层没见过这个人。”
“球踢给我了？”齐难得正色想了想。
“你不会没注意吧？”
齐：“四楼，439.”
他们顺着楼道往上走，走到临近四楼的地方，听到隐隐的哭声。齐脚步没顿地往前走，夏曦曦停下：“这声音……”
“别理。”齐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有武器吧？拿在手上。”
刀笼在袖子里，夏曦曦安心许多，推开了四楼的安全门。
“这里就是439？”夏曦曦四处看着，“感觉上下三层的设计不太一样啊。439的铁架床怎么这么多？一、二、三、四、五……嗯？这里住了十二个人？”
“娇气。”齐点评夏曦曦的大惊小怪。
夏曦曦知道他在说什么，沉默后她难得反驳：“也许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能理解。末日前的人总是想得太多。”齐靠在墙上，看夏曦曦上上下下搜线索。
意外的是，一无所获。
门外的登记表记录着宿舍的信息，齐把表从玻璃框中取出，“4号床重点搜一下。”
一会，夏曦曦摇了摇头。
齐沉吟了一会：“翻翻他的柜子。”
宿舍中的每个床位都有自己的位置，但找汪长海的桌子椅子却费了他们一番时间。12个人的宿舍，其他人的位置都在开阔宽敞的地方，汪长海的桌子却被塞在角落，周围一大堆垃圾围着。
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
夏曦曦叹了口气，用扫把把垃圾扫走，拉开汪长海的柜子。
里面竟然还是空的。
连衣服也没有，只有零星的垃圾，看包装上的牌子，似乎和周围的垃圾如出一辙。
“怎么会没有？难道其他人提前来过？”夏曦曦皱眉。
齐站得老远：“不可能。垃圾还围在座位旁边，哪个猎人来搜了还有那个兴致把垃圾围回去。”
门突然开了，两人瞬间回头。
竟然是林秋。
两天不见，夏曦曦几乎要忘了他的存在。就算大厅广播的那一次，他也没来，而现在突然碰面，他似乎比前几天憔悴了许多。
见到人，林秋先顿了脚步。他对房间里的两人点点头，很快释放出那种带着书卷气的温柔绅士，“找到什么了吗？”
语气是温和的，笑容也恰到好处，说起来，还和汪长海有些相似，但万万不能用“温润如玉”四个字来形容。如果实在要形容的话，只能是“高岭之花”。
那是一段和气又礼貌的距离。
或许还有齐的特供——“斯文败类”。
齐对他点了点头，似乎不想招惹。林秋却向前一步，走到夏曦曦面前：“找到什么了吗？”
他身形奇快，几乎是瞬间就带着微笑到了夏曦曦面前：“找到什么了吗？”
齐意识到不对，枪已经指着夏曦曦的太阳穴。
风雅的脚步，温柔的笑，阳光和煦如刺刀。
“找到你了。”
子弹上膛。
富有磁性的低语极度冷漠，“就是你偷了我妹妹的东西？”
“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砰！”
子弹打在门框上，木屑飞溅，又重新贴回夏曦曦的太阳穴，“提醒一下，真的有子弹。”
他还补充解释：“上一个人不信。”
夏曦曦的大脑飞速旋转。
偷东西？明明黑色的帆布包还在原地，她和齐也只是看了看照片，为什么林秋会认定他们拿了东西？当时是晚上，她和齐正找着线索，突然戚红英……
“……戚红英告诉你的？”
“嗯。”
第二次被人拿着武器抵住要害，夏曦曦举着双手，冷静了许多：“她说谎。我没拿过你妹妹的任何东西，我只是在一个房间看到了你妹妹的黑色帆布包，当时她凑巧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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