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番队医疗所最角落的病床上，陆荨已经躺出了个人最佳纪录，整整48小时无人问津。她甚至无聊到开始数天花板上的霉斑，才迎来第一位访客。
陆荨正美滋滋地啃着香织带来的贵族专属巨峰葡萄，突然被一份《静灵庭八卦速递》糊在脸上。
这份胡说八道本事堪比无良公众号的八卦小报，头版头条赫然印着【速报！五番队副队长深夜携神秘女子急诊！四番队上演血色浪漫！】
“千野荨！这就是你不告而别的理由？”香织一脸恨铁不成钢，折扇直指她的鼻尖：“害我找遍整个七十区，结果你又跑去谈恋爱！”
冤枉啊！陆荨欲哭无泪。而且什么叫又啊？
她用还能动的手扒拉下脸上的八卦小报，浓重的油墨味熏得她发晕：“大小姐您行行好吧。”
她举起裹成木乃伊的左手，药香混着焦煳味扑面而来，“谁家谈恋爱会谈出三级烧伤？这是工伤！工伤懂吗！”
香织瞧着陆荨那半边肿胀的脸，平日里就像包子，现在更像被打肿的包子。她将信将疑：“听田中末席说你负伤先撤退了，怎么又是市丸副队长送你回来？”
她指尖戳点着那张小报配图，“这个姿势你怎么解释？”
高糊的画面依然挡不住某位银发死神优越的肩腰比例。男人怀里搂着个少女，红白相间的制服被烧了大半，像烤煳了的吐司面包泛着可疑的焦黄。怀里的人看不到正脸，只有黑发从他臂弯间垂落。
原来她当时是那个反应吗？
陆荨盯着照片里自己死死环住市丸银脖子的手和埋在对方怀里的后脑勺，这画面冲击力太大，让她顿时生出一种掐人中掐到失忆的冲动。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意外……”陆荨挪开视线，盯着在窗沿停靠的小鸟，银白的羽翅扑哧煽动，绸缎般的羽毛细腻柔软，在阳光下泛着熟悉的光泽……
等等！她猛地给自己脑门一拳，求求了大脑，答应我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总之！就是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她右拳握紧，强制自己清醒，“谈恋爱，没有！牙科，摩多摩多！”
“快帮我想想，除了十二番队的义骸实验，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我补个牙？”陆荨单手捂脸，对尸魂界这飘忽不定的医疗水平感到绝望。
医疗鬼道号称能起死回生，比现世那些进门先拍片的医院不知厉害到哪里去了，但问题就是现世随便找个街边小诊所都能解决的全口植牙，在这儿居然成了世纪难题。
果然是落后的尸魂界，服务行业比现世差太远。
“想去现世可不容易呢，除了十三番队出任务，其他死神去现世都要层层审批，更何况你？”香织大小姐的折扇遮住半边脸。
她掰着手指细数，“先得去十三番队开证明，再找两个贵族联名担保，最后再缴纳一笔数量可观保证金……全套流程走完也得一年半载吧。”
繁琐的流程令人泪目。上次见到这么繁琐的手续，还是现世办签证的时候。她只是想去现世体验现代医疗技术，又不是旅游，居然还要验资。
“啊啊啊——！”陆荨瘫倒在床上，缺牙处漏风的声音格外凄厉，“难道真要缺颗牙过完我的后半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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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陆荨出院的居然是五番队的雏森桃。少女挽着花朵似的发包，脚步轻快得像只蹦跳的兔子，手里还拎着一盒精美的糕点作慰问品。
雏森笑容甜美：“小荨，你还好吗？”
“还好。”陆荨淡淡地答。牙口不好不愿招笑，陆荨决定给自己树立一个高冷人设，少说话不做事。
“蓝染队长让我来看看你，今天应该可以出院了吧？”雏森关切地问，放下糕点就拿起她受伤的手臂查看。
其实早就能出院了，但谁想回真央宿舍当保姆呢？在医疗所待着多好，四番队的姐姐们不仅温柔体贴，还提供送餐服务。也就是四番队没有满意度调查问卷表，否则她一定畅写500字好评。
四番队的服务虽好，但账单也很感人。
作为真央生，她的医保报销额度低得可怜。幸好朽木白哉那句“六番队会处理”，已经被她自动翻译成“挂六番队账上”，反正账单有人付，病号当然要吃好喝好。
每天两眼一睁，先给自己灌一口“今天要对自己更好一点”的心灵鸡汤。虎彻副队长开的药方吃完了，她还拉着人撒娇，让队员小姐姐多给她上几支营养液补身体，临走前包裹里满当当地塞着几卷绷带和两瓶止痛药。
再一次踏进五番队，终于不再是披星戴月的加班时分。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队长办公室照得亮堂堂，也把蓝染队长的身形照得半明半暗。眼镜在光线下划出一道亮光，左边映着圣洁的慈爱，右边藏着未知的阴影。
“听说小荨受伤了？我很担心你呢。”蓝染用手背轻托下巴，平整的袖口透漏着成熟的优雅。
在队长级人物面前装高冷不如直接装孙子，陆荨立刻切换成乖巧.jpg模式：“谢谢蓝染队长关心，我已经能跑能跳了。”
“六番队实在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让实习生遭遇危险呢？”蓝染递来的热茶飘着清新的香气，眉头微蹙像在责怪作为前辈为何没有保护好实习生。
“是五番队的实习文书晚了一步，让小荨陷入危险，我很过意不去呢。”
那道高大的身影站起身来，如日食一般完全挡住陆荨眼前的光亮，将她笼罩在遮天蔽日的阴影里。
他伸手摸了摸陆荨的发顶，声音犹如醇厚的百年陈酿，语气温和得像深得学生们信赖的班主任：“接下来就在五番队实习吧。”
懂，她太懂了。
陆荨了然这类似黑心企业的经典操作，先虚情假意慰问工伤，再笑眯眯把人绑回单位奉献。可惜她现在没有说不的理由，她宁愿在五番队加班加到厌倦，也不愿再去一线和虚面对面。
“好的蓝染队长！没问题蓝染队长！”她答得爽快。
要不说蓝染队长不愧是尸魂界头号体面人，给陆荨安排的工位都十分美妙。
远离队长办公室的独立小隔间，桌面上文件堆成山，完美形成视线屏障，简直是睡觉摸鱼的黄金地段。
陆荨瘫在椅子上，透过文件山的缝隙偷瞄走廊。五番队的队员们来来往往，副队长市丸银不在，雏森桃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队舍里来回穿梭处理队务。
在不知道第几个队员经过时投来怨念满满的死亡凝视，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
“打扰了，蓝染队长～”她抄起空白笔记本，摆出职场小白的假笑，“我看大家都很忙……或许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假的！都是假的！陆荨心里想的是蓝染队长你快说没有！快让她继续躺平！
摸鱼的快乐永无止境，要不是怕再躺下去会被愤怒的队员们集体轰出五番队大门，她也不至于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找点事做。
“是小荨啊。”蓝染从堆积如山的文书中抬头，身体往后靠舒了一口气。
“最近太忙都忘记给你安排工作了。”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疲惫的样子像极了陆荨前世那个白天被年终报表折磨晚上还得彻夜应酬的CEO。
“看你精神不太好，身体完全恢复了吗？”温和的笑容犹如圣光普照，“先好好休息吧，身体比工作重要。”
陆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番队实习第七天，她的工作内容依然是喝茶、看报、睡大觉。之前说好的分析实验数据，似乎也被繁忙的队伍掩盖，没再听他提起。
“这不对劲……”她叼着狗尾巴草摇啊摇。哪个老板能忍得住有人不用？这世上就没有这种道理！除非这人没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把她的办公桌晒得暖烘烘的。陆荨心安理得地把一打报告垫在脸下当枕头，临睡前还不忘在脑内给蓝染队长颁发一面尸魂界最佳老板锦旗。
蓝染队长，你真的很会带队伍！
一觉睡到天荒地老，陆荨醒来时差点忘了自己姓什么。她眨巴着惺忪睡眼，慢半拍地捶打自己手臂，这麻痹的半边胳膊怕不是走了有一会儿。
模糊的视线里浮现一抹银色，是某位抛下诸多队务消失多日的副队长。
“醒了吗？”市丸银斜靠在墙边，显然已经围观她的奇葩睡姿多时。
“你回来啦……”陆荨脑子还没完成开机，嘴巴已经自动弹出这句家常问候。话音刚落，对面那对常年眯着的狐狸眼一怔。
不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没等她发出灵魂拷问，后颈忽地一紧，市丸银拎着她像提溜一只瞌睡未醒的流浪猫，轻车熟路地把她拐进了内室。
蓝染端坐在椅子上，眼神从书页间抬起，镜片反着诡异的光：“休息得好吗？现在看上去精神多了。”
陆荨很想问您是从哪看出来她精神多了，她明明才睡醒且眼角可能还挂着某些可疑的物质。
但以陆荨的职业素养，在实习单位睡到自然醒被抓包还当着大老板的面说自己没睡够这种事儿不可能发生！
陆荨一个激灵站得笔直，懂事地回答：“好多了，精神倍儿棒！”
“那就好。”蓝染放下手里的书走近身前，指尖轻抚过她腰间的斩魄刀，“『天书灵文』，真是令人羡慕的能力呢。”
“小荨也看到了，队务实在太多了……”蓝染叹气的样子如同被文件淹没的普通社畜，“要是有『天书灵文』，可就能帮上我大忙了。”
陆荨谦虚地摆手：“没有没有，『天书灵文』也就搞点假材料罢了……当然蓝染队长的夸赞让我倍感荣幸！”她看得出来蓝染队长对『天书灵文』很中意。
视线随着对方收回的手指缓缓移到了那柄青色缠带的斩魄刀上。
看着蓝染队长指尖下那把斩魄刀，陆荨嘴巴比脑子快了三拍，鬼使神差地开口：“蓝染队长的斩魄刀……应该很厉害吧？”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蓝染的镜片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嘴角缓缓咧成平时看不到的弧度，而她身旁的市丸银在阴影处笑得肩膀直抖。
“小荨对我的斩魄刀感兴趣？”镜片下看不到眼眸的笑像极了某种奸计得逞。
蓝染优雅地反手抽刀，修长的刀身一寸一寸展现在她的眼前。
“那就让小荨看看，它的能力。”
刀尖指地，华丽的始解语由唇间绽放：“碎裂吧，『镜花水月』。”蓝染握刀的手松开，斩魄刀垂直坠入凭空出现的灵压水潭，消失不见。
蓝染：给你看个好东西
小荨：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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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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