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凡伪装的上官白明显更加敬业,生龙活虎的坐在轮椅上指挥着天启军团的士兵冲锋陷阵。
如蚁巢出洞一样密集的士兵嘶喊着,不顾一切的冲入爆裂骑士团的阵营。
激战两天两夜,神町城外尸骸堆积成山,神町城内却依旧歌舞升平。
所有人都知道,今夜北境的风将凛冽南下,这场战争的天平已然开始倾斜,命运青睐的并不是来自南境的天启人。
神町城内的北境贵族已然奏响胜利的靡靡之音。
温娜回来的时候,营地内已经刮起漫天的风雪,营长内满是因负伤而哀嚎的士兵,以及谋划着想要造反撤退的将领。
窦凡接过她褪下的黑斗篷,颔首道:“特工老六,您回来了。”
温娜揉搓着眉心:“嗯。”
温娜最近很沉默,自从夜三千走后,她就失去了和其他人交流的**,白天让自己尽情的投身到暗杀任务当中,晚上疲惫的倒头就睡,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却思念。
“军团内情况怎么样?”
她的声音中都透着疲惫的沙哑感觉。
窦凡将提早留好的晚餐呈到她面前,极为熟稔的替她倒上红酒:“不太好,今天折损了一万士兵,受伤的也不下六七千人,至于军心,昨天就已经散掉了。”
温娜冷笑,熟练的使着刀叉,忙乎半天,才勉强吃掉两三块肉粒:“一群唯利是图的兵匪,哪有什么军心可言。”
温娜抬眼,刚要说点什么,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见到窦凡了,不是魁梧的骷髅架子,而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
她心下有点吃惊,自己跟这个人同僚没什么交集,对方怎么就对她动心了。
没错,死神目之所及尽是骷髅,除此之外,只能见到她心动的人或者对她心动的人,这是温娜滞留人间后才发现的秘密。
窦凡眉眼长得英气,虽然身材魁梧,但面庞却不粗野,反倒是有种王侯将相的剑眉星目,这么个威风凛凛的汉子,现下正忙忙乎着给她放洗澡水,准备睡衣,而且,看起来还颇为熟练。
温娜忽然意识到最近似乎受到了人家的格外关照。
窦凡:“温娜长官,明天要带兵撤离吗?”
温娜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不得不承认,这种被人喜欢的感觉很不错,尤其是当你知道正在被一名帅气的男人喜欢的时候。
“暂时不用,听说对面爆裂骑士团的首领死了。”
窦凡一个手滑,直接将刚洗好的水果摔了个满地,地毯上四处咕噜的果子仿佛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尼赫鲁死了?什么时候的消息?”
温娜:“什么时候?大概,刚刚,刚刚死的吧。”
“怎么可能,尼赫鲁可是爆裂骑士团的精神领袖,教父级别的人物,他才57岁。”窦凡着实有点不敢相信。
“死神挑人的时候,可不会因为他才57岁。”温娜抿着红润润的唇角,遥遥的举着红酒杯,示意窦凡可以跟她喝一杯,“人总是很脆弱,交通意外、疾病突发、台风、泥石流、路遇精神病都可能导致一条生命的陨落,我估计这位恶名远扬的教父,死的应该不会很好看。”
窦凡像只乖巧的松鼠一样,来回的摆动着脑袋,他本能的嗅到一种阴谋的味道,似乎椅子有点扎屁股,让他根本无法安心坐下,半晌,猛地抬头,“是温娜长官?!”
男人神神叨叨的压低嗓音,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温娜长官您这两天总是不见影踪,就是为了去追杀尼赫鲁。”
温娜莞尔一笑:“今晚凌晨两点,建议你带着那帮兵痞去攻打神町市,幸运的话,应该能赶上这位教父先生的追悼会。”
窦凡胸口憋闷的一口气,终于疏散而出,焦灼的困局仿佛迎刃而解。
他像是发现了宝藏的探险者,目光灼灼的看向温娜,道:“敌方主帅死亡,的确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窦凡猛地站起来,似乎有想到什么,一屁股又坐下来,双手扒着桌面,似乎有点苦恼的看向温娜:“爆裂骑士团除了神出鬼没的首领尼赫鲁外,还有个悍将萨拉维,对外作战一向都是他在排兵布阵,今天他派出的一队骑兵,险些擒住我,我被迫甩掉轮椅才能脱身,不过为了避免暴露,不得不将那些看到我站起来的守卫杀掉。”
窦凡说到这儿还有点遗憾,道:“说起来,那几个小兵还很忠诚。”
温娜仔细回忆了一下:“萨拉维是那个蓄着山羊胡子的瘦老头?他应该也死了。”
应该……也……
我的老天,她是在开玩笑吗。
窦凡尝试开口:“爆裂骑士团还有三个智囊,据说是从其他星球高薪聘请的人才。”
“人才?”温娜晃晃手里的红酒杯,“一个戴眼镜的光头?一个豁嘴的长毛?一个喜欢穿马甲的矮子?”
窦凡眨眨眼:“您认识……”
温娜非常满意自己挑选目标的准确性:“很不幸,他们也死了,如果你凌晨两点发起的进攻顺利,大概可以参加他们所有人的葬礼,开心吗?”
窦凡心情复杂的强颜欢笑,磕巴道:“开,开心。”
温娜长官一人一天之内扫荡敌军主力,总算是明白这群南边来的乌合之众,为啥能一路干到北境的神町了,简直是令人震撼的强悍实力。
*
热带雨林的尽头,是千里荒坟,新刨好的坑里还有细细碎碎的爬虫略过。
甚至有些灰绿色的蜈蚣直接从男人的脸上爬过去,对方肥胖白皙的肉脸似乎透着酒肉的香气。
上一秒还在宴会席上把酒言欢的贵族老爷,这一刻像头待宰的猪一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丢在坑里挣扎。
“夜行首……求……求求……仿过窝……”
穿金戴银的胖子终于舍得将那双狗眼看人低的眼皮子撑大,满脸哀求着能掌管他生死的修罗。
“晚了,我给过你和平的机会,只可惜在您高傲的眼眶里,我这种人就像阴沟里窜行的爬虫,您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土坑前,长身玉立的男人隐匿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下,浑身的血腥味惹得方圆百里内的动物不敢凑近,就连苍穹下绵绸幽怨的雨幕,也胆怯的从其肩膀上迅速划过。
男人苍白的脸颊下偏生着血红色的唇,饱满的唇珠远远望去,像是刚喝过血一样惊人,他退掉薄如蝉翼的黑色手套,露出一双同样惨白且宽大的手掌,懒散的手指在胸前、左右肩膀、头顶依次比划一下,勉强还算虔诚的祈祷。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各种各样的毒虫作邻居,它们其实很通人性,你越是对它笑脸相迎,它就越喜欢扑上来咬你,然后不停的释放毒液,让你浑身发痒、溃烂、甚至死亡,咯咯咯咯……”
斗篷下的男人一挥手,坐在远处的贩子们背着硕大的竹筐站起了身。
他们都是常年饲养毒虫的农户,今日这样的买卖不是第一次干,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一伙人手搭着前面同伴的竹筐,熟练的排成一列,低着头,戴着眼罩,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走到坑边的时候有人一伸手,他们自然的顿住脚步,然后被带领到不同的坑位前,站定后,解下后背的竹筐,将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进去。
“啊~呜!呜!”
尽管被厚厚的麻绳塞住嘴巴,坑里挣扎的人依旧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宛若幽灵般的深沉调子透着难以言喻的愉悦:“马吉拉**官,劝你死后最好继续保持生前的势利与傲慢,否则从你身上爬过的每一只毒虫,都会迫不及待的与您进行亲密接触,咯咯咯……”
密密麻麻的毒虫将坑里的猎物很快啃的面目全非。
又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马瑟,我的朋友,不来送送你的父亲,以及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今日之后,再重逢可能就是在地狱了。”
男人满是嘲讽的眸子暴露在阴沉沉的光线下,离开沙池境内的夜三千忽然有点走神,想起了某个倩影。
不远处一堆黄草丛里,瘫坐着俏粉色西装的男人,男人宿醉三日的酒意全都惊醒了。
马瑟被夜三千的手下硬拖着来到坑前:“别拽我,我不看,不看!”
粉西装男人发出农妇杀鸡时,母鸡被卡住脖子一样的哀嚎,道:“夜三千,你放过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朋友,昨晚你喝酒的时候,亲口许下愿望,希望一觉醒来,暴躁的父亲,歹毒的兄长,贪婪的姐姐,恶毒的后母全都死掉?”夜三千像是俯身而下的恶鬼,惨白病态的目光凝视着已经被吓尿的纨绔子弟。
“我没有!我就是耍酒疯胡乱说说,呜呜呜呜,你,我不知道你会把他们给杀了!呜呜呜呜!”这位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逛妓院的富家子,几乎要被吓疯了。
“马瑟,老头子死了,从今天起家族的所有遗产尽归于你名下,那可是你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山银海。”夜三千宛如魅魔的调子蛊惑着神经崩溃的花花公子。
刚才还因为死了爹而惊恐不已的马瑟瞬间就不哭了,颤颤巍巍道:“家族所有遗产?所有遗产,所有遗产,我的赌债,赌债……”
夜三千继续蛊惑着面前这具腐朽的灵魂:“别说赌债,就连赌场你都买得起,如果你足够重视我们的友谊,说不定,我还会继续忠诚的支持你,帮你拿到帝国法院最高法官的那柄木槌,到时候,你将会是帝国最年轻最有权势的男人。”
“死老头子天天对我耀武扬威,不就是因为他第一**官的职位,老头子死的好!要是他不死,家产都会留给那几个贱人生的庶子,死的好,好!”男人的悲伤似乎比苍穹下的细雨还要短暂,转瞬就开始冲着坟坑大笑起来。
“死的好!”马瑟胡乱的爬起来,佝偻着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像个虾米一样,又胆小又得意的站到另一个坑前,“贱胚子,就知道抢我的风头,告我的恶状,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哈哈哈哈。”
马瑟直接对着庶兄的坟坑里撒了泡尿,然后笑的前仰后合,看的一边干活的杀手们都觉得恶心。
“马拉吉这个老货自诩名门贵族一辈子,没想到竟然养出这么个卑鄙无耻的儿子,他们这一脉,算是完了。”忍者隐风闪现在夜三千的身后。
“到底是帝国首席**官,手脚做的干净点。”夜三千厌倦的转身,打算离开。
与此同时,有一道黑影闪现,是忍者隐月:“主上,温娜小姐并没有按照您留下的计划让上官白的身份亡故,而是找人接替了您继续扮演天启军团的首领。”
夜三千神情浑然变得冷峻:“她人呢?”
忍者隐月:“并未撤离,而且带兵在攻打神町。”
夜三千非常不安,道:“沙池北境已经降下暴雪,她拿什么攻打!”
忍者隐月立马解释:“似乎有希望,截止刚刚的密探回报,天启军团虽然死伤大半,但是在凌晨最新一轮的攻击中,成功杀进了神町。”
夜三千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不光是他不敢相信,就连收到探子消息的忍者隐月也不敢相信。
神町市,全世界范围内最铜墙铁壁的城市之一,号称罪恶之城,里面的富商权贵的保护伞可不仅仅爆裂骑士团一家。
忍者隐风咋舌:“不愧是主上欣赏的女人,温娜小姐强大的简直可怕。”
夜三千苦笑,听到她没事,他似乎得到了解脱,可听到她没有他的帮助也顺利完成了任务,心中又怅然若失。
他不喜欢这种随随便便就可以被舍弃、被取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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