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池,天不喜,地不喜,人不喜。
李通古看了看沉到池底的两人满意的笑了笑,又看到仍在水池上漂浮的四九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难道他心里就没有什么**,四大皆空?”李通古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如果当初他真的四大皆空就不会为了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大闹了地府闹出这么多事端来,不过,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他们也找不到好的皮囊来安置那个灵魂。
他不安的看着四九仍然漂浮在池塘上方的身体发愣,心下一狠心,趟进了池里。
不喜池,天不喜,地不喜,人不喜。
一进池水李通古眼前就开始恍惚起来,仿佛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碧波无澜的池水,而是变成了一堆火焰围在他身边不停的试探着他。
“来吧,进来吧。”靡靡之音不停的在他耳边叫喊,他甩了甩头想要晃掉脑中的那个声音,可眼前天旋地转的景象让他逃不掉,紧接着,李通古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扎进了不喜池之中。
“醒醒,喂,你醒醒。”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李通古的头顶响起,他感觉这人的声音他在哪听过,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突然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皮肉烧焦的糊味和疼痛感从胳膊上传来,让李通古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李通古拍了拍着火的袖子,想要把袖子上的火给扑灭,旁边虽然有池水,但想到刚才自己那个样子,咬了咬牙还是没敢过去。
这火也是奇怪,李通古能清晰的看到,感受到那火,可他身上的衣服却没有半点损耗,就像是眼前的一切出了一场幻境,只有李通古自己一个人能够看到和感受到。
“好了好了,你别叫了,我把火收回来,你多大人了,这点疼你都受不了。”
站在李通古后面看戏的玄再也受不了李通古的嚎叫,走上前去,只见他扯住李通古的衣袖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点,原本燃烧的火焰就开始慢慢减少,最后,噗地一声消失不见了。
“呐,好了,你别叫了,叫的我耳朵都要痛了。”玄将李通古的袖子扔下,嫌弃的说道。
李通古反复看了看自己完整无缺的衣袖,确定刚才那火真的熄灭了这才松下一口气来,转过头来看着变成人身的玄问道:“刚才是你把我拖出来的?”
“你看这周围还有什么别的活物吗?”玄冲他翻了个白眼,瘪嘴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喜池是什么汇集成的,怎么感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就跳进去,你什么时候四大皆空,无欲无求了,就敢往里面跳,你有几条命?”
“我那不是心急,你看看他,”李通古用手指了指不远处还漂浮在池水表面的四九,不满的说道:
“都说这不喜池是天下**的化身,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都跑不掉自己心里的**,那两个都已经到池底了,他怎么就能一直浮在上面不下去。”
玄看了看四九,转过头来又看了看李通古,开口说道:“不喜池是天下眼泪汇集而成的,生、老、病、死,爱憎恨、怨别离、求不得,五阴炽,八苦所得皆在池中欲,如果他今天无法自愿留下,那你也无法开启真正的焚钟,将他镇压。”
经历八世苦,成不了一世佛。
李通古看着四九的身形发了狞,他这千百年的提心吊胆和这一路走过来的苦就这么就结束了,他不甘心。
“而且,你的那位朋友,”玄用下巴一指,指向了水底下沉着的江离,接着说道:“身体里的部分灵魂有消散的痕迹,另一个灵魂似乎吸取了他的这部分灵魂,现在在消化昏睡中。”
李通古大骇,惊慌之下,差点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要冲进水里去,却让玄及时拦了下来。
“来不及了,他的灵魂已经被吸收了,只有一个元神和一魂还在。”
李通古听了这话,瞬间停下了脚步,他不停的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想到在他们这几百年监管的眼皮子底下终究还是出事了,那人的灵魂在不停的长大,而他们的手段还是慢了一步。
“还有什么办法?”李通古冰冷的问道,他知道这火苗存在的这千百年定然不止眼前看到的孩童一样这般单纯。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我需要东西来作为交换。”
“什么东西。”
玄没有看向李通古而是转眼看向了池面,脸上已经没有了小孩子该有的稚嫩和天真,开口说道:“那人的元神。”
“喂,你们三个醒醒。”
人声嘈杂的小酒馆正中间的位置趴着三个人,酒壶散落满了一地,正有人不停的将他们三个晃起来。
江离睁开了一只迷离的眼睛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但因为阳光的问题又把眼睛闭了回去,缓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向周围看去。
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是南楼,月迟的南楼。
他看了看还在努力叫醒其他人的李通古,开始和他做着同样的事,不一会,几个人都醒了过来,但一看都是宿醉未醒的一脸迷离。
尤其是谭砚,他的头发此时一团乱遭,就像是昨天晚上跟谁打过架一样,发带歪歪斜斜的扎在头发上,而固定头发的发簪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可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正一脸酒意的抱着一个大酒坛打着瞌睡。
月迟从后厨过来,“哐”的一下扔下了一个大桶,大桶里是刚刚熬好的醒酒药,她拿出酒碗扔在桌子上冲着他们说道:“醒酒药,给我把这一桶都喝完,喝完之后把地上你们给我吐的地方都擦干净了再走,酒钱放桌上。”
说完也不理会几个人到底有几个清醒的听到她说话,转身就走。
几个人中也就只有李通古还清醒几分,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向着放醒酒药的大桶走去。
可怜他呈的醒酒药满满一大勺,等到倒进碗里的时候根本收不住手,大部分都洒到了外面,碗里面只剩了那么薄薄的一层,其他的都浪费掉了。
好不容易几个人才喝完了这一大桶的醒酒药,清醒了过来,看着满地的秽乱,几个人相视一看,都尴尬一笑。
谭砚和江离四人,昨日从鬼市一出来就来到了月迟的南楼,熟人的地方喝酒,怎么闹都好说,可他们也没想过昨天会喝成今天这个鬼样子。
李通古人精喝的少,但却没耐得住行止酒本身的酒性。
玄用幻术替谭砚、江离和四九三个人在脑海中编织了一场辉煌大戏,三个人的脑海里现在都存放的是进到了建木第三层的情景。
黑暗的环境一下子变的光明透亮,一个巨大的铜钟出现在四个人的面前,这铜钟黑漆麻乌一点都没有江离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铜钟那样的光彩。
铜钟的样貌跟此前江离和四九他们两拨人看到的铜钟样貌没有什么不同,天下散落的铜钟入口都是焚钟流落在外的残影,是进入鬼市的入口。
焚钟流动的时间和人世的不同,它的流速要慢上许多,或许等到沧海桑田之时,焚钟才能随着世间的消失而消失。
现在他们眼前的铜钟就是焚钟的本体。
本体的大小和一个正常成年人相差无几,那上面不再是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祭文,而是变的坑坑洼洼,似乎是经历过无数战争的洗礼,那上面的祭文早就在时间的灰烬里被磨平,留下了无尽的伤痕,但焚钟本身的气势还在。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焚钟?”见许久没有人说话,四九率先忍不住发问起来。
可没有人回答他,都只是死死的盯着眼前已经破败的钟,怕它下一秒会发起什么劫难来。
铜钟的上端两个首尾相衔的兽中间悬挂着一个菱形的装置,那中间原本放置的两个东西此刻正枯萎的立在上面,死气沉沉。
玄不知从何处现了身,走到他们面前去,解释道:“看看吧,这就是你们这一路上要找的建木的本体了。”
接下来玄的一段话,让他们都沉默了起来。
“其实早在三百年前,建木内的能量就已经枯竭了。”
“他是树,本应该磅礴大气的长在天际之间,舒展腰肢,迎风起舞,但为了你们这些所谓道貌岸然的一己私欲,成了阴暗角落里看门守户的牺牲品。”
“一颗好好的大树被分割成了无数块拼接不起来的死物,孤零零的用自己单薄的力量帮你们守着家,直到自己的剩下的内核的能量枯萎,看看周围。”
玄说道,“你们看看这周围的一切,去摸一摸那上面的感觉。”
“你们现在在他心脏里。”
四个人听话的向着周围走去,江离伸手在四周的崖壁上摸了一下,摸下来的是枯萎的树皮。
“建木内核的力量枯萎之后,用了身体上的力量,他的身体已经腐朽不堪,再也支撑不住守护这里,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借了那些鬼魂的力量,它要的也不多,也不过是一魂二魄,相比于它永生永世的守在这里,那些少了一魂二魄的魂灵只要多转世投胎几次就能把魂魄补齐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又转了个音调继续说道:“况且,连冥界都对这样的地方不管不顾,它又去哪里找办法解决呢?”
“是,没错,每天死去的生灵太多了,鬼市只不过就像是你们人世所谓的小村落,微不足道,但你们人世也都是这些小村落组成的啊,如果这些小村落都消亡了,那人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麻痹自己吗?”
玄的话没有人反驳,他们不知道该去反驳什么,每个人都想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帮一下这里,可终究是感觉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蚍蜉撼的了大树,可他们四个小蚍蜉似乎数量太少了,汇不成江海。
“那我们能做点什么?”四九开口了,他这个人心软,经不住一点弯弯绕绕。
“你们帮得了一个焚钟,帮到了这天下的千千万万个‘焚钟’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四人,刚才眼里的悲戚此刻变得有些狰狞:“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是不一样的,你们以为到了这个地方我真的能答应放你们离开,别做梦了,吸收了你们的能量能够建木消耗很久,我又不是活菩萨,凭什么要管这普渡众生的事。”
他的语气里带着森然的味道,身上的火焰随着话语的不断出口而层层燃烧起来。
这怎么跟商量好的不一样!李通古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他眨巴着眼睛企图从玄的表情里得到答案,可他压根就没看他一样。
空气里剑拔弩张的可怕,没有人言语,所有人都在警惕着对面唯恐它什么时候突然的发难。
可突然,变成了小孩子的玄叹了口气,心软的说道:“看到焚钟上那个枯萎的木核和破碎的铜钱了吗?”
谭砚警戒的走上前去,将上面已经碎裂的两样东西取了下来,或许是再也支撑不住那么大的前途,建木的内部随着两个东西的取下,纷纷落下树木枯萎的残片,一张一张的,很快就铺满了地面。
“噗通,噗通。”心跳的声音响彻在众人的耳边。
“是建木的心脏声,它的心脏已经变成了薄薄的一片,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或许等你们下次来这里真的就是死寂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那好吧,我告诉你们,你现在手里拿着的是建木的木核和焚钟的心源,现在需要新的木核和心源来作为建木的能量源守在这里。”
“员丘山上有一颗不死树,不死树的树心可以作为建木新的木核存在。”
还没等玄说完,四九开口问道:“可那样,不死树不会死嘛?”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叫不死树?木芯对于其他树木来说或许是生门所在,但是对于不死树来说,这木芯虽然重要但少了它也不致命,它的生命来源,来自于它树根底下的地珠,只要地珠不灭,它就可以永远不死。”
“可是我好像听说,不死树的树芯已经被人挖走了?”李通古适时的接上了玄说的话,还在不经意间看了谭砚一眼,但谭砚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谁跟你说,不死树只有一颗木芯,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至于那枚铜钱,你们就可能需要费点劲了,遥传,东海的流波山上有貔貅一族出没其中,貔貅好金银珠宝玉石,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除了貔貅还有一种妖兽也好此物。”
“吞金兽?”很久没说话的谭砚此刻开了口,只听他接着说道:
“传说貔貅吞金银玉器只进不出,但吞金兽不同,它只吞铜钱,遇良人,则铜钱皆处之,算是只做福报的小妖吧。”
“你是这样听说的?”玄笑了笑,没有反驳,
“既然你知道吞金兽,那你可知道它吐出的最后一枚死钱?”
“死钱?”谭砚摇了摇头,翻了翻脑海里的各种典籍,丝毫找不出这个名字的来源。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是那么多。”
“你前面说的没错,吞金兽会遇人将肚中所存金钱吐出,但它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它最后吐的一枚铜钱叫死钱,死钱可能是我们这里的说法,人间的话我不知道,当然,这个钱,如何拿到我也不知道,要看各位的造化了。”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寻到这个吞金兽吗?”谭砚又问道。
不死树好找,它有根,扎在那里就不会动,可吞金兽这个活物,又没人绑着它,谁知道去哪里找它。
“我如何才会知道,我在这地方不出世许久,怎么会知道世上的人、事、物。”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个醒,”他特意卖了一个关子,停顿了一会,眼睛从眼前站着的四个人脸上扫过,才开口道:“到钱多,热闹的地方去。”
“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江离不满的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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