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打烊了，歇斯底里的酒吧终于散去了一身的戾气，模糊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之中。
领班肖玉儿踩着七寸半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进了酒水推销员的更衣室。
她身上好像裹挟了一股西伯利亚大寒流，刚一出现就让更衣室里的气氛冻结成冰。
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瞪着她，但却没有一个人主动给她打招呼。
只有马屁精吴硕笑吟吟地站起身，殷切地拖来了一把凳子，“肖姐，你坐。”
肖玉儿对他很冷漠，甚至都没有拿正眼去看他。
但话又说回来了，谁又能拒绝一个会溜须拍马，能讨人欢心的小迷弟呢？所以说吴硕在那帮酒水推销员中混得尤为风光，那些慕名而来的大客户，基本上都会花落他家。
可这一刻，肖玉儿竟然一反常态，直接越过他看向了曹顶生，“五点有人包场，你留下来加班，协助推销酒水。”
一听说有人包场，曹顶生倦怠的双眼像启动了开关键似的，“唰”的一下就亮了，而其他推销员，则都是清一色的羡慕嫉妒恨。
谁都知道，能够包下整个酒吧的东道主，不是肥得流油的暴发户，就是数钱数得手抽筋的资本家。碰见这样的货色，只要卖出去几瓶拉菲，人头马，马爹利……，那一个月的工资就能稳稳地跳到了五位数。
这种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大馅饼，居然砸到了一没靠山，二没资历的曹顶生脑袋上，大家能服气吗？
曹顶生唯恐这张油光锃亮的大馅饼再被人半路截胡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到肖玉儿面前，“啪”的一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是，服从领班的指挥。”
正在角落里脱制服的温如玉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为那货的智商默哀了一分钟。
傻叉，都被人卖了他居然还在那里打躬作揖。
他也不想想，人得脑残到什么程度才会在凌晨五点钟来包场喝酒呀？再说了，要真有那种肥差，也该砸到马屁精吴硕的脑袋上才合情合理嘛。
肖玉儿斜睨了曹顶生一眼，冷声说：“听清楚了，你的任务是协助推销。今晚的主角是他，温如玉。”
温如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如常了。
推销个屁，说到底，也不过是有人看中了他那副白皙漂亮的好皮囊，想借着包场为由来揩几把油而已。
十度酒吧是个五彩缤纷的大染缸，货源极为丰富。正常人可以在这里找到肖玉儿那样的性感尤物，而那些非正常人类呢，自然也可以找到一些软萌可爱，百依百顺的兔儿爷。
毫无疑问，在那帮款爷眼里，温如玉这种眉清目秀，秀色可餐的小白脸，就是可以供他们消遣取乐的兔儿爷。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温如玉急忙缩了缩肩膀，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问：“为什么……是我？我……不是销冠呀……。”
来酒吧这半年多的时间，他装怂装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以致于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软弱可欺的小屁孩。
曹顶生极其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大声抗议：“领班，你瞧他那窝囊样，凭什么我自己好不容易推出去几瓶洋酒了，功劳要算他一半……？”
“住嘴。”肖玉儿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曹顶生，要想卖出去天价洋酒，你知道颜值有多重要吗？当然，你是个帅哥，这我承认，可你再瞧瞧温如玉，你有他那张眉眼如画的脸蛋吗？你有他那一掐就能流出水的娇嫩皮肤吗……？这个配角你要当就当，不当就……。”
“别，别，我去，我去……。”曹顶生不愧是一位能屈能伸的江湖豪杰，眨眼的功夫就妥协了。
“那快去准备吧，五点钟准备接客，其他人都给我利索点，马上下班。”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肖玉儿的背影刚一消失，曹顶生就直愣愣地冲到温如玉面前，盯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
吴硕在旁边笑得直打摆子：“生啊，认命吧，肖姐说得没错，你和这小屁孩之间，差了满满一货车的胶原蛋白。”
曹顶生瞪着温如玉那张比妖孽还要妩媚三分的脸，极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辛辣的事实。
但作为酒水推销部最张扬最威武的土霸王，输人可以，输阵却是断断不行的。
于是他大声呵斥着：“小屁孩，你给我听好了，今晚你要是再敢给我畏畏缩缩的，我保证打得你满地找牙。笑，一定要多笑，懂吗？”
来酒吧已经半年多了，温如玉早已把这货的性格特征给摸清楚了，丫的就是一条只会转圈咬尾巴，还当自己特凶猛的小土狗。
不堪大用。
更不足为惧。
但他还是很捧场地对他笑：“好的曹哥，我懂，我懂……。”
曹顶生耍够了威风，转过身就开始梳头发，打发胶，擦粉底，喷香水……，打扮得像唯恐没有人来非礼似的，要多风骚就有多风骚。
而温如玉，却悄悄地往自己的手腕处扣上了那把软骨刀。
随后他又走出去，貌似无心实则刻意地观察着整个酒吧的监控布局。吧台，卡座，舞厅，楼梯……，到处都是摄像头，他要是一个个地去拔电源，估计半个小时也忙不完。
他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厕所的后门爬进电闸房，把硬盘录像机的电源插头“咔嚓”一下拔掉了。
包场的客人很快就登场了。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温如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位就是“锥子脸”。
之所以对这家伙过目不忘，除了他那张
又瘦又长，奇丑无比的锥子脸外，还有初次见面时他那不加任何掩饰的花痴表情：两眼发直，神魂出窍，那傻逼模样搞得温如玉像被癞蛤蟆啃了两口似的，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和锥子脸一起前来犯贱的，还有三个脑肥肠满，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们四个人边说笑边走向了四楼的豪华包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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