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倚在会议室的墙上，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对隔壁会议室因她而起的轰动一无所知。
她的手机紧紧握在手中，低着头，忍不住地叹气，心中的苦闷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绝对不回老家，大不了重新找工作。
最坏的打算是离开A市。
沉默良久，白嫣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正巧遇到大会议室散会的人群。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集体看向她，她只会不停的跟各人点头，甚至都没看清最前面的人是谁。
确实没注意到，人群的最前方，一个身材挺拔、气质出众的男人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已经快到中午，白嫣都饿的不行了，差点以为双眼冒金星看错人。
仔细睁大眼睛才看到是纪贤东，即将成为她顶头上司的男人。点头示意后慌忙准备逃跑。
纪贤东看着白嫣那羞赧至极的模样，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十分玩味的表情，看向旁边的股东们。
伸出手臂拦住她的去路，面含一点点笑意说道：“白小姐，既然话已出口，不如就大方一些。中午一起吃饭，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旁边的男人都低声笑了起来。
应该是恭维的笑吧。
白嫣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了，他居然听到了！
听到了......到了......了。
声音回响中。
这事堪比和朋友骂领导傻缺发到公司群。跟班主任告状要求匿名，却实名举报。发表文章自夸，却用自己的号。
她尴尬得几乎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隐身也可以。
纪贤东看着白嫣那尴尬到极点的样子，慢慢松开手臂，让白嫣得以解脱，不忘反问道：“白小姐，你说呢？”
似乎在给白嫣一个机会来解释或澄清。
白嫣自知理亏，咬了咬牙，抬头看了纪贤东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硬着头皮小声说道：“纪先生，我错了。”
难得，居然肯道歉。
这么多人面，他没有再继续调侃，轻点了点头，似乎对白嫣的道歉表示接受，不再继续追究这件事。不过话锋一转，说道：“一会儿过来四楼。”
白嫣闻言一愣，她抬头看向纪贤东，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四楼是本大厦的餐厅，这是什么意思？
“求求你了。”她小声说道，“放过我。”
她不想和纪贤东单独吃饭，更不想在这个尴尬的时刻继续和他纠缠不清。
纪贤东似乎并没有听到白嫣的请求。转身对旁边的男人们说了几句，便径直离开了。
“.....”
白嫣锤墙，上天啊，大地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幸亏离办公区域比较远没人听见，假如他不给面子，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回到工位她就问下旁边的小叶，问道：“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小叶赶紧凑过来好奇的问：“什么，什么？什么八卦？”
白嫣知道她没听见就放心了。
小叶问道：“下午还发工资吗？”
白嫣说道：“会吧，没延迟过啊。”
小叶小声说道：“听说公司财务换岗，不知道会不会延迟。”
没有延迟，白嫣下午就收到到账信息。
中午自然是没有去四楼跟他吃饭，这种事，不能尴尬过后又脸大。
还是实习期的工资，几千块钱。
白嫣是想了好大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前段时间他转账过来的钱退回去一半，留下五万。
纪贤东收到微信提示时，已经回家，资本家日子果然是好过，什么时候上班都可以。
刚洗完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他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休息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一样，拨过去电话。
白嫣接过手机号，是陌生人，还很客气的“喂，你好”打招呼。
纪贤东轻声说：“这周末我们谈谈吧。”
“你...你是谁啊？”
纪贤东笑了：“你该不会才几个小时就忘了我的声音吧。”
白嫣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帝都号码背后，竟然是纪贤东。
她赶紧说：“我一会儿把钱转给你。”
他并没有理睬这件事，继续说着自己的事情：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谈，希望你周末能光临。”
纪贤东说的那么文雅，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白嫣闻言，心中不禁忐忑起来。她不知道纪贤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小声问道：“什么事？要把我开除么？”
纪贤东闻言，“哦”了一声，说道：“哦，忘了，我还是你老板。”
轻描淡写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权威。
“那行吧，不过这周末要和贺凌伟他们片方见面，新老板来了，该不会不让谈业务吧？他可是春节档的大客户，我们分的宣发费用最起码几千万。”白嫣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试探。
电话那头，纪贤东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你现在就开始做这个了？”
白嫣不是告状，就是实事求是汇报道：“对啊，见过了，Julia和我上次和你见面就是因为要谈业务，不然我在家睡觉得了，还谈什么。”
纪贤东听出她的语气：“你不想？”
“也不是不想，吃青春饭嘛，我上学时做兼职就知道了。只是业务上很多东西我还不清楚，刚转正没多久，什么都不懂，感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本以为会得到一些同情，没想到纪贤东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后悔了。”
白嫣一愣：“什么？”
“这种公司风气，做事的方式，是改不过来的。”
白嫣哑然。
即便这里接受新潮的最前沿，但是不自觉还是会沾染很多习性，尤其涉及到名利场，权贵，都不可能没有一点交集。
她是做不到和Julia一样加几千个好友，定期维护那么多的客户，公事公办的。
白嫣转移了话题，去问道：“你真的找我有事吗？”
“嗯。”纪贤东的回答简洁。
“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都很清楚，乱七八糟的事是什么。
他语气恢复了清冷，说道：“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的事。”
白嫣听后，她不知道纪贤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一周的工作对她来说，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没有明确的上级领导指导方向，每个人都像是迷航的小船，寻找着自己的出路。
办公室里的氛围变得异常微妙，大家都在私下里四处打听新来的老板的喜好和行事风格，希望能投其所好，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周末Julia依然想让白嫣过去和贺凌伟极片方一起吃个饭。
白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回应道：“我男朋友约我了。”
脸不红心不跳，反正纪贤东现在不再，随便说也无所谓。
Julia笑着说道：“你有男朋友啊？我可真没看出来。我看过你的简历，你不是在A市上的大学吧？”
白嫣接着说道：“这周真的不行，以后看看好吗？而且，姐，我有个疑问，为什么我们的业务不能直接让宣传策划部门撰写方案，然后交给制片公司审核呢？这样不是更直接高效吗？”
Julia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白嫣的问题。
“姐，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白嫣忍不住追问道。
Julia摆了摆手，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小姑娘太过清高，还没有被现实彻底打磨。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坚持，这也没什么不好。至于你问的问题，我建议你还是去问问李与光吧，他可是拍板决定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的人。”
白嫣当然十分理解她说的意思。
她明白Julia话中的深意，那是一种对年轻人棱角的反驳，也是一种对职场现实的认知。
“姐，我懂你的意思。”白嫣轻轻点了点头，她并不是陈旧多少硬头的人，“或许我确实有些想法过于理想化。”
“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存在着差距。”Julia缓缓说道，“但正是有了这些差距，才让我们有了前进的动力。不过，在追求理想的同时，你也需要学会适应现实，学会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从前我和你是一样的，觉得自己是qs50的大学，回国应该众星捧月，一切好的待遇都应该给我，等着大展宏图做出一番事业。事实上，学历贬值，选择比投入更重要。”
白嫣认真地听着，她明白Julia的话是对她的提醒。
Julia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了，你去吧。去找李与光聊聊，听听他的想法和建议。”
白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当她推开李与光办公室的门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自信。
“李总，我有几个关于项目的问题想请教您。”她说道。
李与光抬起头，目光在白嫣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坐吧。”
白嫣说道：“贺凌伟的业务，我不想做了。”
她说的简答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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