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酉时,街头开始点上灯笼。那一长串灯笼依次明亮起来,天色也渐渐跌至最黑。
晚间的冷风把霜气裹至最浓,再凛冽吹出去,刮上人身时,只觉得是一片冷霜。
天上不见月与星,预兆明天依旧见不到媚蓝的苍天,明媚是寒秋隆冬不可求的,只有无尽的寒冷。
江家当真把江饮寒从头到脚捆住,那个麻袋装了扔到荒野地去,后把所有武林帮派一起赶出府。
一时间江家门口站满了武林高手,脸上还俱是灰突突的。本来预备找江孔观算账,竟给江孔观将了一军。旁人倒还无事,那好事的虚明华哪里忍得住,一张脸早臭至几点,口内骂道:“这王八蛋江孔观,就把所有错处推到他儿子头上,来个‘把江饮寒逐出师门’就把我们打发了?!”
玄衡宗宗主汀武州见他吵吵闹闹着实不好,便上前拦道:“盛京究竟是皇城下,这样吵吵嚷嚷有损我们江湖宗派的面子,虚宗主还是适可而止得好!”
虚明华听了,虽面子上不依不饶,心下却知到底不好,便也住了嘴。
众人正群龙无首时,汀武州身后的青衣女人林清云忽站出来,冷笑道:“这姓江的不是说把那小畜生逐出家门了吗,既然罪魁祸首还在,我们便杀鸡儆猴,给武林立个规矩,看日后还有哪个胆大的敢翻天!”
汀武州瞪了一眼林清云,不悦道:“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况且沉燕剑没丢,何苦逼人上绝路!”
林清云走近汀武州身前,低声冷道:“怕是你心疼吧!”
一句话给汀武州堵得再说不出什么。
而那虚明华当真一副正派作风,直嚷嚷道:“对!定要狠狠惩戒这罪魁祸首!”
说罢就要上前拍门,还不等他手掌落上木门,那门便从里头打开。虚明华和那开门的少年皆是一愣,片刻那少年才回神过来,笑道:“前辈是要问江饮寒下落吧,他给丢到城外东郊一块荒坡去了!”
虚明华愣愣地问道:“你是?”
那少年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深深,恭敬道:“江家长子,江言。”
虚明华听了,转身走向众人,哈哈大笑,道:“这江家当真是有趣得很呐!”
那林清云立刻上前问:“不知何事,虚宗主这样高兴?”
“江饮寒找到了,东郊荒坡!”那虚明华憋笑说罢,再忍不住,忙忙地又道:“诸位可知这消息谁递给我的?竟是那江孔观的大儿子!哈哈哈哈——”
众武林人士心下皆了然,倒不笑,那汀武州脸上甚至闪过一丝伤痛。
东郊荒坡入了夜有丝丝游游的冷风走,天上的星和月俱像是给白霜冻住一般,僵在天幕。
山顶上有松林,松针青翠,倒不像寒秋还是暑夏的模样。远山青黛恍若紫。
江饮寒手脚给捆缚死死的,裹在麻袋里身体蜷曲着伸展不得。他咬牙挣扎,头顶扎的红色发带已经松松垮垮的系着。
忽然听得狼声呜咽,江饮寒心下想“难道是东郊?”,不仅心一沉。
“嗷——”明亮高亢的狼吠,江饮寒心头一颤,不觉急得慌乱动弹。片刻后他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江饮寒把被绳子捆着的双手去解腿上的绳子。待腿上的绳子松开,他随即把手臂上缠的生长就近嘴巴,拿牙齿就去啃绳头。
偏在这时江饮寒只觉得一个活物靠近了,悬覆在他身体之上。他直觉是那灰毛巨体的狼把狼脑袋向他的身体伸来,他甚至可以想象大灰狼的突出的长嘴大开,露出锋利的獠牙,透明的涎液粘腻要滴下来。
他吓得躯体僵住了,动也不敢动,偏偏心脏蓬蓬蓬极快地撞击。
江饮寒惊恐的眼睛瞪得大,直直地透过麻袋望见那麻袋外的一团黑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他的心直向嗓子眼跳。
在大灰狼的血盆大口就近麻袋之前,江饮寒心一横,把手抓紧红色发带,用力一挥,那冷霜剑便给麻布口袋劈成碎片,江饮寒亦从麻袋中腾空,凌空一个翻身,单膝跪在地面上。
待他满眼杀气抬头再望过去,却发现对过立着的却是白衫沈影山。
沈影山这时走近,至了江饮寒的身前,他附身来盯着眼下之人。
是张婴儿肥的脸,白苍苍的面皮上血痕干成黑褐色,那黑眉有棱有角浓烈捺出去,鼻梁高高立着。
身上的红衣从肩膀处、背上撕出口子来,能从那碎缝中瞥见少年凝脂之肤的貌白。
星与月的霜光浇下来,白与红的明昧里的光色当中,那少年仰起头望出来惊诧与害怕眼光的眸子有种异域的风情。
沈影山心里撞一撞,跌进一个人影子。
江饮寒见着那沈影山目不转睛俯视自己,他气将起来,把手里已经化作发带的秋霜剑一捏,那发带立刻又成了锋利的秋霜剑。
狠狠一刷出去,沈影山方才闪过身。
江饮寒愤怒瞪着他,道:“你来这里作甚?瞧我的下场?”
顿了一顿,又说:“你只等着瞧,沉燕剑我包准会抢过来!世有立法即可破,我要做的事没人拦……”
沈影山只管半笑地看着他说下去,倒觉得又好笑又委屈,却要由着他。
不觉一个打算从心里生长出来,沈影山笑道打断江饮寒的话:“我把沉燕给你!”
“什么?!”江饮寒以为听错了,扭头诧异地看住沈影山。
“沉燕给你,”沈影山略停了一下,又才道:“不过,我要你!”
“好!”江饮寒不假思索。
沈影山倒不料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看着对过的人,又仔细说:“我是说我要你的身子喔!”
“……好!”江饮寒没料到,思考了片刻,立刻答应了,怕沈复兴反悔似的,即刻伸手去要:“给我!”
沈影山从肩上解下绑沉燕剑的细绳,把沉燕从背上反手抓过来,双手平握在手中。
看着江饮寒清秀的脸容,一步步走过去放到江饮寒手里头。
沈影山本来张口准备说什么,江饮寒早把手去捏住下嘴唇,嘹亮地吹出一声口哨,黑马不多时便飞奔而来,江饮寒立刻将沉燕给你绑在背上,跃马而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饮寒手执马缰绳,顾而向沈影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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