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摩西小姐和北斗一起到家里找我。摩西小姐很担心我，赶在回国之前特意过来看看。她还送了我法国和英国的特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从包装上看一定很贵。我又欠下人情了。
我拿不出合适的礼物，只好约定下次去法国拜访她。在我的执意要求下，北斗同意我一起去机场送摩西小姐。
来接我们的是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司机小姐也是外国人，一样听不懂日语。原来是摩西小姐从法国带来的人。司机小姐看上去和夏极差不多大，一身高档西服，还带着白手套和银胸针，显得尤其专业。据摩西小姐说，司机小姐第一次来日本，就给她放了一天假，所以我们昨天出行都是坐出租车的。
这是什么绝世好老板。
车经过昨晚的餐厅，餐厅外面围了一圈警戒线，正门前面残留一大滩血迹。奉行挡在外面，几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军人出入其中。我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晚上在天守阁试图逮捕我们的人。既然出现在犯罪现场，他们应该就是所谓的搜查官了。
案件，会是什么案件呢？我想到了那袋碎尸。依稀记得北斗好像说过要挖掉谁的眼睛，这起案件和她有关系吗？
我看向她的时候她马上就躲开了我的视线。
“你做的？”
“收了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还敢给顾客脸色看，那干脆别要脸了……”
“你，你把他怎么了？”
“割了他的脸皮，拿勺子把脸上的肉挖出来。眼珠子抠了，手剁了，鼻子耳朵切了。开腹取了他的肝脏和别的东西，除了肠子，这个味道不好。顺便把他阉了。我把他的心脏留到最后，免得他死太快。”
“你是说，这些都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做的？”
“是呀，让他长长记性，有些错一辈子只能犯一次。”
“你没有处理现场吗？”
“稍微做了一下艺术加工。我用钩子钩住他的皮，倒吊在大门口了。塔罗牌里的那个倒吊人，我想弄成这样，可惜他松松垮垮的，做出来的效果不好看。”
“神经病……”为了不暴露给摩西小姐，我很努力地绷住了处在崩溃边缘的表情。
为什么能云淡风轻地描述虐杀现场啊！
【聊得很开心哦，在聊什么呢？】摩西小姐插入我们恐怖的对话。
【她说昨天晚饭很好吃，以后想再来】北斗说。
想来个鬼啊！以后打死我也不来了，谁要去凶案现场吃饭！
【真的吗！等北野小姐来法国，请你吃我家厨师的料理，比全法最好的餐厅都要棒】
“谢谢……”
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再和您私下里见面了，饶了我吧。
我始终注意着案发现场的餐厅，正巧，那个人从餐厅里出来了。那晚险些被我误伤的，紫色眼睛的外国人。她的头发原来是灰色的啊。
她就是鹰见朔……余命两个月的家伙。
鹰见穿着私服，只在外面披了一件搜查官的制服。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是那个青骑副长。青骑身着全套制服，腰间挂着特制的武士刀，衣领上别的星星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青骑大手一挥，领导全场的搜查工作，不得不说很有大将的气势。鹰见就不一样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把杀人现场当成了寻宝游戏。
两边的温差真不小啊。
只见鹰见伸手蘸了蘸地上的血，直接放进嘴里。这一下吓坏了旁边的奉行，几个眼力好的抢着给她送水。青骑毫无反应，眉毛都没皱一下，大概已经习惯了吧。鹰见回味着嘴里的东西，和青骑说了些什么。
道路警戒稍有放松，车辆终于可以正常行进了。我还是很在意，就一直朝后看，然后我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那位前辈。
藏原熏从搜查官手里拿过一件制服披在身上，匆匆忙忙地进了餐厅。奉行驱散了围观群众，因此没多少无关人士看见藏原老师的的脸，她动作很快，我只有一瞬间看清了她的长相。
看来传闻是真的，藏原老师已经是检非违使厅的人了。
我们把摩西小姐和她的司机送到机场，却没有见到罗森博格先生的身影。
北斗说以赛亚是自己硬要跟来的，摩西小姐根本没有邀请他，机票只买了自己和司机的。
到了登机的时候，摩西小姐舍不得北斗，一步三回头地被司机小姐推上了飞机。
这年头打工的都不容易。
“奇怪，我没见过这个司机。”北斗说。
“可能是这几天新找的。”
“随便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北斗的尾巴从袖口里钻出来一个尖尖，转着车钥匙。
“这是？不会吧，摩西小姐的车？”
“带不上飞机就留给我了。”
“哈？”
“你有时间去考驾照吧。”
“你不是会开车吗？”
“我的驾照早就被吊销了，而且日本不认法国驾照吧。”
“闯祸精！我知道了！”
不就是驾照吗，有什么难的，我考就是了。主要是不想浪费保时捷。
车是北斗开回去的，一路上我胆战心惊，就怕她一脚油门下去送我下地狱。因为她是用尾巴转的方向盘！
这天傍晚我们又去探望塞西莉亚了，医生说她状态不错，月底就能出院。
那个叫天野的孩子也回到学校了，这阵子她应该能放松下来了。星见川出了那么大的事，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牧野小姐身为受害人，不仅没得到社会的关注，反而整天都在帮她父亲四处奔波，承受各方压力。
霜月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出事那天她都见了什么人，谁也不知道。由于不清楚她在整件事中的位置，不能贸然行动。这件事暂时不能让源越清知道。
说到源越清，他抓住星见川一系列案件的机会，给上面的大老爷们狠狠上了一课。他最近没有联系我们，估计也很忙吧。他最好别来，一来准没好事。
风间将雅这段时间倒是安定，没有上来找麻烦。出事之后，风间相马第一时间代表家族宣布事件与他无关。将雅作为家族的一员，此时维护别人的利益会给自己带来风险。她应该是最想帮助牧野小姐的人，她又聪明又顽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帮她们，可惜现在我已经自顾不暇了。
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星见川依旧是风暴的中心。我有预感那里肯定还藏着秘密，而我和北斗一定会回到那里去。
摩西小姐只来了一天，却改变了我心里的某种东西。此时此刻我如同一只理解了屠宰场概念的圈养山羊，数着日子等着东窗事发的那天。尤其是当我明白摩西小姐从来没把我当成对手，我心中便燃起了透明的火焰。不去在意就看不见，想要忽略想要忍耐，可它就在那里，日夜不停地灼烧我的灵魂。我似乎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还以为摩西小姐会对我很严格呢。”
“又不是给我纳妾，而且她也没立场指点你吧。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知道了，能把你怎么样呢。假设我和她就是那种关系，该死的是我不是你。这种事只凭单方面的意愿可做不到。她根本不需要把你放在眼里。”
“说得好过分……不过这就是克里斯汀·亚历克斯·摩西的余裕啊。”
接下来一段时间风平浪静，被这家伙严厉地指导过后，我心里上感觉自己进步了很多。和她相处还算愉快，偶尔有摩擦但总能和好。很多人都说绝对不可以和熟人住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暴露出彼此的缺点，进而导致感情破裂。我和北斗勉强能说彼此知根知底，对方什么德行早就一清二楚。或许正是有了糟糕的基础，她在生活中的表现意外地令人安心。不一定靠谱，但一定听话。我很喜欢她这一点。
可惜宁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那天上午，北斗收到消息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来自意大利，某些时候甚至是北斗的上司。
她特别提到，这位上司是女性，并且就是异常现象调查的负责人。出于好奇，我拜托她带我一起去。我说的借口是她的伤没有完全恢复，出行不方便。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图，挖苦了我几句还是同意了。
嘴上说是担心她出行不便，结果还是她开车带我去的。她已经恢复到基本不影响生活的程度了，只是还不能像以前一样和非人生物打架斗殴。路上我心惊胆战，车速一直压着超速等极限，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起步和刹车能把人甩出十万八千里。
我算是知道你的驾照怎么没的了。
人从车上下来，魂还在后面追。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缓了半天，感觉胃酸沸腾了。
一位衣着清凉的女性从后面接近北斗，一下抱住了她。
“Buon compleanno!（生日快乐）”
“差点要被打了哦，露娜。”北斗说的是日语。
“我会打回去啦。”这位露娜小姐也用日语回应了。
原来是这样，这位也很懂日语。我以为她语言不通，差点就要口出狂言了。
露娜小姐拉起我的手，激动地说道：“我是露娜·克莱默，普莱尔的朋友和同事。你一定就是北野亚弥小姐吧？”
我点点头，被这个女人排山倒海的热情吓了一跳。
“您，您日语说得真好。”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有快一百年没来过日本了，没想到水平还在，真是太好了！”
好可怕……这个女人真的是黑手党的高层、北斗的上司吗……太活泼了吧。
北斗抓住露娜的衣服，冷漠地把她拎到一边。她大概已经习惯了上司的怪异举动，处理她的手法可以说相当熟练。
这么对待上司是不是不太礼貌，如果是这位露娜小姐的话，我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了。
北斗把露娜放到长椅上，坐在她旁边。不知不觉间，露娜搂上了北斗的腰，懒洋洋的靠在她身上。
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当我死了？还是说你们外国人都这样没有分寸感。
如果被摩西小姐看到的话，她会气死的吧。别说她了，我都开始生气了。和上司那么亲近做什么，我还在这坐着呢。
都怪你。
我挪了一下，搂住北斗的胳膊，靠上她的肩膀。
北斗瞪大眼睛盯着我，脸色怪怪的，就像吃坏了肚子似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行我就不行？我埋怨她，却躲开了她的目光。
她轻轻抬了一下我的脸，让我直视她的眼睛，此外什么也没说。她的表情缓和下来，宛如冰河般沉静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我很少有机会在白天仔细观察她的脸。她今天化了妆，遮住了丑陋的伤疤，不，眼睛上的撕裂依然没能完全盖住。她垂眼看着我，仿佛从废墟中掘出的残缺不全的艺术品回望着凝视她的游客。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笑了一下。
原来她也能露出这种表情。
好奇怪的感觉，我突然感到呼吸不畅，胸口好像被针刺了一样，痛了一下便开始发麻、发痒，接着就是湿热的空洞。
啊，出汗了。
我不想把汗弄到别人身上。
“一个人来的吗？不危险吗。”北斗问道。
“这次多半算我的私事，只有生田和我一起。”
“生田？谁啊？”
“上个月入职的日本人。他熟悉这边就叫他一起来了。哦对了，他好像是北野小姐的粉丝来着。”
“我，我的粉丝？”我有点惊讶，意大利黑手党里面怎么还有我的粉丝啊……
“生田他超级喜欢你，家里的墙上都贴满了你的海报，还去收购你演出剧目的票根。每天吃饭前都要把你的照片放在对面。”
“那，那替我谢谢他……”有人喜欢自己是好事，但到了这份上只会让我觉得可怕。
“他人呢？”
“等下就来。”
“所以你突然来日本做什么，二重身抓到了吗？”
“三件事。第一是你的生日，小公主叫我捎来礼物。第二是关于索尔的……半个月前我们侦测到一股急剧崩坏的异常波动，比我前一百年接触过的都要扭曲。这股波动只发生了一瞬间，我们来不及确定源头，唯一的记录指示在了东亚地区。之后几天，大魔镜出现了，发生的地区和我的推测重合度很高，而且……我私下里调查了一下，这个大魔镜的异常波动和索尔当年遇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说这个魔镜就是吞噬索尔的元凶？实话说吧，我就是从魔镜中逃出来的。”
“受伤了吗？不，不，能逃出来已经是奇迹了。这个魔镜强过头了，连索尔都……你是怎么做到的？既然有逃脱的可能，索尔是不是也……”
北斗大概讲述了我们遇险和逃生的经过。
索尔·克莱默，露娜小姐的妹妹，二十年前被大魔镜吞噬，至今下落不明。出于某些原因，露娜小姐可以确定索尔还活着，却一直找不到她的下落。时隔二十年，大魔镜重现人间，这便是寻找索尔最后的机会。
“如果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入场。说起来，咒灵的事情，女王有什么打算吗？我以为你是来处理他们的。”
“咒灵的处决还需要进一步讨论，你最好亲自和小公主讲，毕竟涉及到千百年前的极端异常，不能随意出手。不过我先谢谢你了，我不会客气的，有事就叫你来帮忙。”露娜小姐阴沉的脸蛋一转明媚，她开心地捶打着北斗的后背，手舞足蹈的，这哪里像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该有的稳重。
“哟，关系真好，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交际的。”我心里不爽，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我赶紧看了一眼露娜小姐，她好像没有听到。
“你想什么呢，人家有老婆，孩子都会买菜了。”
“啊？”
我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谁有老婆？”
“露娜。”
“孩子是谁的？”
“她和她老婆的。”
“这不对吧！”
北斗挑了挑眉，仿佛我说了什么令人困惑的废话。
正巧，一个小女孩迎面跑来，冲向露娜小姐的怀抱。后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玩了命地追她。
“我的祖宗啊，别跑了！太快了我追不上啊！”他的嗓子都要喊破了。
小女孩熟练地爬到露娜身上，藏在她身后偷看外面。
“怎么又在折磨生田先生，万一把他折磨死了怎么办呀，下次不许了哦。”露娜小姐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把她抓到怀里。
“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小神威？”
小女孩一见到北斗，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跳出露娜的怀抱，躲在她腿后面瑟瑟发抖，仿佛一只可怜的小鹿。
“北野小姐，这是我女儿神威（カムイ）。快出来跟姐姐打招呼。”
神威伸出一只小手挥了挥。
这孩子的性格和露娜小姐截然相反啊。有点好奇她是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的。
“这就是第三件事了。神威跟了我两年，好几次差点没命。本来就内向现在已经很难和人交流了，要是让她妈妈知道我就死定了。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让她妈妈照顾她一阵子。”
“我觉得来不及了，雁雁姐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许叫，雁雁只能我叫！”露娜小姐气呼呼地拧住了北斗的耳朵。
“打扰一下……那个，什么情况？”我举手示意，强行分开了这两个互相伤害的家伙。
沈雁秋，露娜小姐的妻子，神威的妈妈之一；中国人，两年前因为家中变故，只身一人来到日本工作，与妻女分离。
露娜·克莱默，沈小姐的妻子，神威的亲生母亲；纯血魔鬼，服务于诺尔萨达斯家族，负责异常收容；常年带神威一起执行任务，数十次将女儿置于死地。
神威·克莱默，二位的女儿，今年八岁，名字其实应该写作汉字；人与魔鬼的混血种，身体素质极其强大，内向自闭，疑似极度恐惧北斗。
总之就是这样，恐怕沈小姐是这一家唯一的正常人。
简单了解过这几个奇怪的家伙，那个倒霉的男人终于找到了我们。他看到露娜小姐，远远地摆好了架势，低头、弯腰、下跪一气呵成，丝滑地在露娜小姐面前土下座。
“东西呢？”露娜没有管他。
“在这里，请，请！”生田把手提箱呈给露娜。
箱子里装满了黑色的小盒子。露娜随便打开一盒，里面装的是十公分左右小型圆柱体，应该是烟。她点清数量才允许他站起来。
“生田先生，拜托你暂时看管神威确实难为你了。希望你下次可以看得更用心一些。”露娜小姐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露娜看了一眼腕表，对我们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有事随时联系。神威，跟姐姐说再见。那再见咯，北野小姐。”
“嗯，再见。”
露娜已经走远了这个姓生田的男人还杵在原地。他死死盯着我，浑身都在颤抖。
“那个，您真的是北野亚弥小姐吗？”
“她不是难道我是？”北斗损了他一句。
“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法国人！啊啊啊，北野小姐，我一直很崇拜你，我的工资全都买了你的周边产品，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你的支持……”我向后退了一步，他便追了上来。
“那个，能和我握手吗。北野小姐从来没开过握手会，粉丝们都很遗憾……求求你了！”
“我不是很能接受肢体接触这样的……”
“演出肯定要和男演员肢体接触的，请把我当做练手工具吧！”
“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给你的周边和票房增加了那么多收入，求你答应我吧。”
“对不起，真的不可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我给你花了那么多钱，竟然手都不愿意让我拉一下。”
头疼死了，怎么在这种地方都能遇到神经病。好想赶走他。
“那么您自己考虑吧。”我说。
谁管你走不走。
我把他晾在那，叫北斗走。北斗瞪了他一眼，故意拉住我的手显摆给他看。
他不知道抽了什么筋，冲过来就要摸我的手。
北斗将我拉到身后，抬腿就给了他一脚。他被踢出几米远，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呻吟。他的眼神从狂热变成了怨恨，他指着我的鼻子叫道：“我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发到网上，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你发吧，除了在匿名网站给别人泼脏水还能做什么？现实不如意就戴上面具攻击别人，我看你也只有这种程度了。”我严肃地说。
“你完蛋了！”他对北斗喊道。
“去问问你老板，问问她我是谁。我倒要看看最后完蛋的是谁。别以为花点钱就能让别人顺着你，你的钱直接送到北野手里的一分都没有。就算她收到了，那也是你自发、自愿的，和她本人的意愿没有一毛钱关系。单方面撒了几块钱还想求回报，这是强买强卖，不要脸的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的爹是批发的？”
生田不甘心地拍掉裤腿上的灰尘，迅速逃走了。
“哼，让他捡回一条命。”
“所以我非常讨厌没有距离感的粉丝。狂妄自大，真以为自己有两个钱就是上帝。就是因为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我的风评都变差了。”
“这种东西放在全人类范围内都很招人讨厌。我的做法是冷处理所有无关人士，管你是粉丝还是黑粉，我谁也不搭理。”
“先不管他了，露娜小姐特意来找你真的只是为了见一面吗？”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吗？”
“我总觉得她还有别的打算。”
“那是她的事。而且呢，我觉得她要掉一层皮了，在她老婆那里。”
“这倒是没得说，她自找的。话说回来，我在意很久了，露娜小姐和沈小姐，两位都是女性，神威……怎么来的？”
“□□、受孕、产出。有什么奇怪的，大家都是这样出生的。”
“我是一个生活在人类社会的普通人类，理解不了认知以外的东西。”
“人类的观念和生殖系统都太落后了，把繁殖限定在异性之间，甚至以此为名驱逐了其他不合群的同类，很愚蠢不是吗？”
“说的对……”
“那个世界扬名立万的人四成都是由两位女性所生的。发明家、军官、法官、宰相、骑士乃至皇帝很多都是这样的女性。不把女人当人看的，只有人类。”
“你去过那个世界吗？”
“……没机会了。”
北斗把我送回家，自己去了别的地方。她说有点历史遗留问题要解决，让我等她的好消息。
她不在的时间，我和阿尔伯特待在一起。这狗聪明得很，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说，和它的主人一样，一肚子坏水。
“你能变成其他样子吗，比如说小猫。”
阿尔伯特烟雾般的身体凝聚成了猫的形状，逐渐有了实体。
它变成猫了，和普通的猫一模一样，毛茸茸的手感也模仿得很好。然后这只可爱的小猫猝不及防吐出了舌头，傻不拉几地哈气。尾巴都摇成螺旋桨了！
“根本就是狗啊……那汽车呢？”
阿尔伯特变成一辆很小的汽车，保险杠里伸出了眼熟的大舌头，排气管摇来摇去的。
“有点水平，但不多。再变个什么呢，让我想想，我喜欢什么呢……”
烟雾萦绕的坏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它的身体向空中拉长，慢慢凝聚成人形。人形的面容愈发清晰，最后变成了北斗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我挥起拳头打过去，我的拳头穿过阿尔伯特的身体，驱散了它的变形。
你懂什么啊，真是的！她才不会和狗一样吐舌头！她应该是，是很漂亮的人……她望向我的眼神清澈而无情，就像残酷的神的目光一样。神明的目光投向凡人，不是赐福便是诅咒。我早已深陷不幸的诅咒，那么这位伪神不就只能予我幸福了吗？
我真是疯了，竟然期待着魔鬼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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