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瑶看着他的眼神，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潮热升温，“给你打伞就算对你好了？”
“是啊，”陆容慢悠悠地说：“算呢。”
去超市的路上，秦知瑶把伞举在中间，两个人一直在聊这个话题。
秦知瑶：“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一直都对你挺好的。”
陆容：“嗯？”
他的眼神在说，何以见得。
秦知瑶想起以前的事，说：“上学的时候你从来不带伞，每次放学下雨的话，都是我给你打伞。”
“嗯。”他点了下头，抬手推了下秦知瑶的伞柄，近乎三分之二的伞都在她的头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以前的事，但是除了给陆容打伞，秦知瑶实在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对他好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莫名的惭愧。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握着伞柄的手更加用力，被金属膈得有些疼，“我……”
陆容偏过头看她，身上的茶香淡淡地混在雨水的潮湿气息中，“你……？”
秦知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我尽量多给你打伞。”
陆容笑了一下，清晰深邃的眉眼舒展，笑起来的时候从侧下方看去，下颌线和喉结更加清晰明朗。
“哪有那么多下雨天。”
秦知瑶愣了一下，想着该说什么，就听到陆容说：“那就希望每次下雨的时候，”
“你在呢。”
尾音被他拉长，拽动着人的耳朵。
雨水的潮湿混着青草泥土的味道，雨滴落在伞上，不规则的滴答声仿佛伴随着腾空而起的彩色泡泡。
秦知瑶定了定神，在蛊惑般的话下有了一种浑然而生的责任感，用放心由我负责的语气说：“好，一言为定。”
她控制自己不去想以后的下雨天，不然难以自抑的嘴角一定会被他发现。
秦知瑶：“对了，你想吃什么？”
“都行。”
“吃排骨？”秦知瑶问。
陆容：“你会做？”
秦知瑶：“看着视频学不就行了。”
“嗯……”陆容：“那你会什么？”
秦知瑶想起来之前关老师经常给他们做的一道菜，“就吃红烧排骨吧,以前关老师经常做的。”
“好。”
热气腾腾的厨房门口。
“红烧排骨来啦，”关杏戴着隔热手套，把一大盘色香诱人的排骨放到桌上，秦知瑶起身去厨房帮忙，被陆容抢了先。
“想偷吃？”他进去拿了碗筷，在餐桌上摆好。
秦知瑶：“我才没有。”
看着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秦知瑶在餐桌上坐下，陆容在她对面打开手机游戏。
“别玩你的游戏了，”关杏和陆叔叔也坐下，只看了他一眼，“我做的排骨可和别人的不一样。”
秦知瑶默默点点头，确实很好吃。
关杏给她碗里夹了好几块，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放下了他的手机。
“你以后想干什么？”陆叔叔突然问他：“职业打游戏？”
不是责问的口气，而是真的在问他的打算。
陆容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油麦菜，“不。”
“不然你也做科研，”陆叔叔说：“现在肯下功夫钻研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我看你有这个定力。”
“对游戏还行。”陆容轻描淡写地说。
陆叔叔给他夹排骨，被他用筷子半路接过来。
陆叔叔：“只要认真发展，任何行业都可以嘛。”
“知瑶呢，”关杏看向她：“以后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秦知瑶有些被老师提问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感觉，只说：“我想去北纪。”
“北纪的好大学很多，”关杏说：“你慢慢想，不着急。”
秦知瑶点点头，心里被暖意包裹，才刚把碗里的排骨吃完，就又被关杏放了好几块。
“关老师，”秦知瑶有些发愁，“我不一定能吃得完。”
“没事，”关杏指了指对面的陆容，“他吃的比你多，你要是实在吃不完，就给他吧。”
秦知瑶看一眼陆容，默默大口啃了起来。
肯定不能让他吃她剩下的啊。
果然，陆容抬起头，对着关杏说：“你养狗吧，我同意了。”
秦知瑶噎了一下，关杏一边帮她拍背一边说：“你狗毛过敏，我养什么狗。”
陆容没说话，耸了耸肩。
“没事的，”秦知瑶连忙说：“我应该能吃完。”
关杏对她说话的时候明显温柔很多，“慢慢吃，多吃点还能长身体。”
饭后，秦知瑶和陆容一起收拾碗筷，秦知瑶想起来，问他：“你对狗毛过敏啊？”
“是啊，”陆容看她：“你养狗了？”
“我没有，”秦知瑶摇摇头，“之前外婆家有一只小白狗，叫卷卷。”
陆容一边收拾一边听着。
“去年外婆去世后，它也不见了。”
“跑丢了？”
“应该是吧，”秦知瑶声音低了些，“丢了两个月之后有人在外婆之前常去的棋牌馆见过它，它好像在找外婆。”
“它不知道外婆为什么突然不见了，也不知道自己永远见不到外婆了，我们也再没有找到过它。”
秦知瑶抬头，看到陆容看着她一言不发，“怎么了？”
“没什么，”碗筷收拾完，陆容两只手插在兜里，倚着厨房的门框，低头看她时比她要高一大截。
“至少它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嗯，”秦知瑶得到了一点安慰，点头，“你说的对，我外婆很爱它，它也很爱我外婆，它的狗生应该算是比较幸福的。”
“休息会吧，第一节课数学。”
秦知瑶：“好。”
晚上饭点，超市里人不是很多。
秦知瑶直直地往生蔬区走去，“你好，我要一根排骨。”
看着工作人员拿起一条排骨，她有些犯难，又问：“能帮我切成小块吗？”
“可以啊，”阿姨和蔼地笑着，看了一眼秦知瑶和陆容，“年轻人平时不怎么做饭吧。”
秦知瑶点点头，“是的。”
阿姨又问道：“你们两个谁做啊？”
秦知瑶指了指自己：“我，我做。”
阿姨一边把排骨剁成小块，一边朝着陆容说：“现在的小姑娘，愿意做饭的可少了。”
“小伙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秦知瑶接过排骨，忍不住笑意，低头笑了起来，“谢谢阿姨。”
“不客气。”
把排骨放进购物车里，秦知瑶想推着车去找调料区，余光看到腕表的表盘反射过一道光，陆容从她前方接过购物车的推杆，走在她旁边。
秦知瑶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秦知瑶走到调料区，在几种酱油之间摇摆不定，就看到陆容直接拿起一瓶放进了购物车，“这个。”
秦知瑶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买哪个？”
“关老师用的就是这个。”陆容说着，又拿了一袋盐。
好吧，她家的厨房里确实连盐都没有。
秦知瑶记得以前关老师做饭缺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叫陆容去买，秦知瑶想去帮忙买东西但是都被他抢了先。
秦知瑶干脆直接问他：“还有什么缺的吗？”
陆容看她一眼，眼神里写着‘就知道你什么也没有’，“还有，我去拿。”
秦知瑶想接过购物车跟在他后面走，转换一下角色，但是陆容没给她机会，她只好空着手跟在他旁边。
调料拿完了，又拿了些零食和水果，付款的时候秦知瑶不出意料地又没抢过他。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雨小了一些，买的东西不算多，装了一个大袋子，被陆容提在外侧，秦知瑶用两只手打着伞，陆容问她：“你刚才笑什么？”
“啊？”秦知瑶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陆容又把伞往她那边推，收回手的时候碰到了秦知瑶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一瞬即逝。
“买排骨的时候。”
“哦，”秦知瑶想起阿姨的话，看了陆容一眼，很快低头，“你听见了。”
“听见了。”认真的语气。
秦知瑶：“阿姨说的多有道理啊。”
“嗯？”
“像我这样的姑娘，”秦知瑶侧过头去不看他，“确实应该被好好珍惜。”
街道上车水马龙，有个路灯电压不稳，一闪一闪，与她此时心跳的频率同步。
她竖起耳朵，听到了陆容的回答：“是。”
秦知瑶倏地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陆容的眼眸深邃，低头拉近两人鼻尖的距离，
“我会好好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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