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前面就是了。”
闻言,Thomas将腿上的笔记本放到一旁,叩击两下示意司机打开车窗。
灰色玻璃降下,他眯起眼,看着日落下的别墅群。橙红的日光艳艳地淌下,把一座座房子的屋顶都染上色,精美的建筑在暮色中添了几分肃穆与沉静。
车子下了坡道,绕过曲折的小径,最终停在了一栋白色别墅的停车区。
屋子后方是湖泊,来之前Thomas让助理查了资料,知道桑驰郁买的这栋房子屋顶有花园,负一层还有游泳池。
他微微探出头,望见庭院里栽种着月季、玫瑰和玉兰,此时不是花季,但瞧着也郁郁葱葱的,将正门遮掩住了一半。
Thomas摘掉墨镜,片刻后开口:“这个地方,倒挺适合——啊,对了,用你们的方言怎么说来着?你前几天用了那个词语。”
“哪个?”司机惶恐地侧过头,有些不明所以。
Thomas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去和别墅外候着的两个保镖接洽。一番口舌后回来,司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Thomas在问的词语,准确来说是个成语。
金屋藏娇。
南庄的物业不养闲人,在外面就被盘问了一阵,当得知保镖要看自己的证件时,Thomas的脸又黑了几分。
但他想到在等待着的Omega,又试图让自己挤出了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将证件包递了过去。
身材高大的保镖接过,仔细检查之后,朝他微微颔首,双手奉还。
“有预约,请进。”
Thomas昂起头,抬手正了正领结,迈步走了进去。
门打开后,他如愿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宿沅穿着一件蓝色的卫衣,下身是黑色的宽版八分裤,Omega的身形清瘦,这一身让他看上去像是在约尔克读书时候的样子。
Thomas看过那些照片,五年前的宿沅青涩得像未熟的果实,真的很诱人,当然现在这样也不错。
如果宿沅能穿上露肤度更高的贴身衣物就更好了,他遗憾地想道。
“咔哒”一声。
Thomas这才回过神,低头一看,自己手腕上被上了手环,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机器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这手环就是它给自己戴上的。
“这是什么?”
宿沅脚步未停,在前方带路,背对着他答:“国际法规定,单独和已婚Omega见面要戴限制手环。”
这一点Thomas当然知道,这是人尽皆知的规矩,但这只是条法规,又并不一定要遵守,以Thomas的身份地位,他可以在U国上流家族的豪宅里来去自如。
Alpha们讨厌手环,它让他们像是被戴了口套的猎犬,望见心动的鲜肉也只可垂涎,不能妄动。
宿沅在沙发上坐下,机器人一板一眼地将一杯热可可递到Thomas面前。
“慢用。”宿沅道。
Thomas端起咖啡杯,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的香气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始终游离在宿沅的身上。
Omega白皙的面颊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皮微微垂着,Thomas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宿沅是在看桌上的手机。
手机有什么好看的?早该被时代淘汰的电子产物,如果不是复古派的那些老古董坚持,手机早就该成为博物馆里的东西了。
宿沅的眼睫忽然翘了起来,Thomas看着他望向自己,心也随之一荡,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怎么了?”他有些忘我地脱口道。
宿沅直截了当地问道:“老师的画呢?不是说要带给我吗?”
“那个啊,”Thomas因为宿沅的冷淡而感到些许不满和失落,他轻咳一声,理了理领带,勉强笑道,“等会吧,让我先歇一会。”
“你坐在车里也可以歇,而且,”宿沅确认了下时间,掀起眼皮,冷淡地看着他,“Thomas先生,你迟到了,所以我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你了,请尽快将画交接给我。”
闻言,Thomas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几秒钟后,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没了周旋的心,他死死地盯着宿沅,**全暴露在了脸上。
“你在等谁?桑驰郁吗?”
宿沅轻蹙起眉头,没有回答。
Thomas向前倾身,看着Omega令人心动的脸,终于忍耐不住,挑破了窗户纸。
他**裸地道:“再厉害的Alpha,上过几次床也应该腻了吧,不如换个新鲜的,而且以你的信息素等级,他真的能取悦到你吗?”
宿沅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去,他一向没有情绪的双眼黑白分明,像看死物一样望着Thomas。
“滚出去。”
Thomas下意识释放信息素想要征服眼前的Omega,可没有受到过太多约束的他显然忘记了手环的存在,只觉脑部一阵刺痛,很快他就捂着头痛叫着倒地。
很快保镖们赶来,他们看到宿沅完好无损地坐在沙发上时松了口气,接任务时他们就知道,如果看顾不好别墅里的Omega,他们的职业生涯就该结束了。
·
当橙红的日光逐渐变得黯淡,稀薄,夜幕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最后的余晖斜斜地照进室内,打在Alpha的右脸一侧,将他骨骼分明的脸分成了明暗两半,高挺的鼻梁延展下去是流畅的下颚线,逆着光看去是令人惊叹的完美。
徐传应声打开门后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耳边传来了吸气声,徐传转头看去,不意外地看到身边人用满含心动的目光望着自家老板。
这样的情形实在见得太多,徐传见怪不怪,他轻咳了一声,示意李秘书留在原地。
他走上前,用他和桑驰郁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汇报道:“横原的周董想见您一面,我告诉了他您的日程安排预留不出时间,但他诚心请您过去,让秘书专程过来送礼,说很遗憾没有来得及参加您的婚礼,还说在周氏会所组了局,请您一同聚一聚。”
徐传说完,将手上的邀请函递上。
桑驰郁放下手上的文件,接过邀请函,手指挑开遮页,里面是周敦的亲笔信。
等待片刻,徐传试探着问道:“您要去吗?”
他知道桑驰郁今晚的应酬都退掉了,连晚饭也没有预订,要回南庄去。
应该是要和Omega在家**度良宵,徐传想。
桑驰郁的目光在信尾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拨通了宿沅的电话。
徐传在旁边静候,电话还未接通,他看到Alpha的手无意识地在手机后盖上敲击着。
电话接通的刹那,那头传来宿沅清冷的声线。
“喂。”
很简单的一个字,Alpha的眉眼却舒展开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这边临时有个应酬,晚饭还没做好的话,你可以先吃。”
那边沉默了几秒,而后宿沅回道:“好,你忙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好。”
通话结束了,但桑驰郁的视线始终落在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整个人气压有些低,直到徐传出声提醒,他才回神一般嗯了一声。
“把剩余工作安排好,等会去会所。”
“是。”
桑驰郁被侍者带进门时,酒气和各种信息素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惹得他微微蹙眉,脚步停滞下来。
“哎呦,小桑总,来来,等你许久了。”
周敦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扯着桑驰郁的手臂将他带到卡座旁坐下。
“再拿一瓶茅台和女耐——那什么,”周敦拿起桌上的酒瓶,“就这款。”
“吕奈尔麝香葡萄酒吗?”经理殷勤地确认道。
“对对,快去取酒,贵客来了。”周敦催促道。
屋内的音乐也很快按照周敦的指示换成了爵士乐,他一边用手帕擦了擦脸颊一边道:“我还担心你不来,但礼数得在,好东西都备好了。”
说完他朝着面前年轻的Alpha笑了下,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李秘书连忙收回目光,有些心虚地正了正领带,举起手轻拍了两下。
七八个人很快从内室走了出来,站在了桌子的另一侧。
“都是极品Omega,有男有女,请小桑总随意挑选。”他凑近压低声音道。
桑驰郁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些,淡淡道:“不用了。”
周敦愣了愣,就他所知道的,桑驰郁虽然结婚了,但家里的Omega应该只是个摆设,况且Alpha是天生的野兽,猎艳才是本能。
“这一批不满意的话那我让——”
“不必麻烦了,周董,我这次过来,也是考虑了你信中所说的合作一事。”
他说完接过侍者递上的酒杯,从冰桶中取出酒瓶开了塞,斜持瓶身,醇香的葡萄酒倾吐而出。
“不如现在就谈谈好了。”
桑驰郁端起酒杯,朝周敦示意道。变幻着的灯光在他冷静的面容上交汇,也在Alpha的耳钉上折射出银色的辉光,熠熠如星。
周敦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咳了一声,端起自己的那杯酒,手上一顿,还是仰头喝下。
只不过,这一杯酒下肚,周敦忽的不知道从哪谈起了。
他提的那劳什子生意自己都没怎么搞清楚,只是让秘书在旁参谋了一下,给了个正当的由头,但真要往深了谈,他可没什么头绪。
“这个,这个——”周敦踌躇片刻,朝旁边人示意了下。
李秘书连忙走上前,他看着桑驰郁的脸恍惚了下,而后磕磕绊绊地说道:“桑总,其实就是关于画——绘画展览的事情,那个,就是之前嘉影不是有个新建美术馆的计划,后来搁浅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工?”桑驰郁直接打断了他的回话。
无论是他的目光还是散发的信息素,对于普通等级的Omega而言威慑都太大,侵略性也太强了。
李秘书额头冒汗,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最后是周敦赔着笑圆场道:“小桑总,是这样,这个项目呢搁置了,我们其实打算将用地名额转让出去,但也还没下最后的决定,这不是你刚好在这里,你说说有什么想法,给我提供个路子,我也正发愁呢。”
说完,他便作洗耳恭听状,却见年轻的Alpha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笑意很快也消弭了。
桑驰郁站起身,抬手理了理领子,说:“我想起还有件要事没处理,以后有空再约,我就先走了,抱歉。”
“哎不是——”
桑驰郁做了个不必送的手势,迈步走出了包厢。
周敦站着目送他离开,几秒后脱力坐下,愤愤地望嘴里灌了口红酒。
“妈的,什么也没谈着。”
·
车行驶到二环上时,徐传朝后座看了眼,暗色里Alpha将领结扯下,随意丢到一旁,另一只手则把玩着陶泥手办。
都快盘包浆了吧,徐传一边想一边把后座车窗调下。
夜风从窗口吹拂进来,吹动着桑驰郁的额发。
他将手肘搭在车窗沿,被风吹得微眯起眼,想起傍晚时自己动的心思,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吧。
宿沅一而再再而三的默许和容忍到底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希冀,他说出不能回家吃饭的话是故意的,虽然的确受了邀约,但只要宿沅有一点不情愿,他就可以直接让徐传拒了周敦的邀请。
但他的Omega和别的Omega本就不同,宿沅也不会像其他Omega那样冲Alpha撒娇,他们的婚约说难听点,是他趁虚而入罢了。
可是一走进包厢,在纸醉金迷中只待了片刻,他就开始感到后悔了。
过去几年里这些无聊庸俗的应酬自己参与得还不够多吗?即使和宿沅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比待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有趣得多。
其实他之所以答应了周敦的邀请,也只是为了那块地和那个项目罢了,但很显然周敦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懒得同对方周旋,索性就这样从灯红酒绿里逃了。
夜风凉爽,拂过皮肤,带走了不少厌倦之意。
“再开快点。”桑驰郁说道。
“是。”徐传应道,调快了车速。
Alpha无意识地将手放在胸前,感受着胸腔里的心脏跳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只要想到待会要见到宿沅,心就还是和数年前一样雀跃。
车子在门口停下。
徐传打开车门,桑驰郁俯身下来,微仰起头,眉头不由蹙起。
没有灯亮着。
门打开,Glacier走上来发出欢迎的声音,桑驰郁打量着空荡荡的屋子,最后视线停在了沙发上。
往日宿沅不在画室,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这个羊绒沙发上,有时候是盖着薄毯小憩,有时候会抱着双腿靠坐着,平静又耐心地和他的小机器人互动,有时候是看他感兴趣的艺术类节目,犯困时会掩唇打个哈欠,眼睫被泪水微微浸润,眼尾透着红,像慵懒的猫。
但是今晚,此时此刻,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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