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t放映到最后一张,四个“谢谢观看”大字出现,柯兰生阖上记录本,坐等着会议结束。
主任察觉到柯兰生有些急切想走的意图,脸上带着小小的窃喜,小声问他:“这么急着回去?”
柯兰生没回话,确实有些急,他实在太困了。今天值完班走出医院就看见门口不远处靠在摩托上等他的高培,两人本来计划先去吃个早饭的,但是半路高培就拐了个心思,直接回到柯兰生公寓楼底,一路拽着他上楼,房门刚关上就被高培迫不及待的开始扒衣服,一连厮磨好几场才放过柯兰生。
柯兰生也很奇怪,明明累到不行,碰上高培的唇像被烧了欲|火一般,浑身上下只想做一件事,并且连着两次之后依旧不觉得满足,这才想着法的激怒高培,让他玩命的对待自己。
有时候柯兰生很庆幸跟高培成为了炮|友,毕竟两人之间总是存在着一些说不上来的默契,可以说是一方哪怕转个眼,另一方大致都能猜出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
柯兰生闭上眼,外国教授已经在说最后的结束语,他揉了揉太阳穴,反思着近期对高培的过度贪恋,脑子里在想寻个什么方法遏制一下。他不想将自己沉进任何一段可能发生的亲密关系中,这也是为何最开始两人因为一次酒后乱性而达成的炮|友关系。
重逢高培这样对自己熟悉无比的人,临时关系的达成能给到柯兰生很大的安全感。
教授的话已经说到最后一句了,说完一系列的“thank”,他扫视一遍来参与会议的人员,一手撑着桌面,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思。
教授说:“到此我想分享的所有东西已经结束了,但是还有一个疑问,在我来到这个国家之前就已经听说有一位厉害的医生在这个医院,他的操作精、准、稳,并且画画也很好看,我想知道那位医生是否在场。”
一席话说完,底下开始小声议论,这些条件的指向性非常明确,操作精准稳是大多数有一定经验的医生都能办到的,但是画画很好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
视线逐渐开始聚焦到最后一排,那个闭着眼揉太阳穴的柯兰生身上。
医生会画画不是件很意外的事,毕竟大多数人在医生眼里可能就是一堆骨头连着血管包裹五脏六腑的可移动物件而已,而要说画的好看,那也是极少数的。医科生需要研学的东西实在太多,根本没几个人还有心思去琢磨如何画得好看。
但柯兰生学画画是早在选医学专业之前的事。
上了高中之后,他和高培在没分文理班之前是不同班的,暂停了三年的站岗工作又被高培提上了日程。柯兰生看着站在教室门口走廊上皮肤白皙的高培,有些心疼好不容易养了三年养回来的肤色。
虽然高培本身的肤色不算很白,但柯兰生也不想他变黑,因为肤色下去了,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会被凸显的更加明显,那是高培对付柯兰生拒绝他无理请求的必杀技。
不过比小学好的一点就是,高中教室的走廊靠近楼梯口,在三四间办公室的保护下,阳光不管怎么走都晒不到这里来。
刚开学的前几天没人觉得奇怪,时间一长,各种莫须有的传言就都冒了出来。虽然版本不同,但是核心内容一致,都猜测高培是在准备追求哪个女同学。
初开情愫的少男少女们自然都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或明或暗的被观察了好一段时间,没人猜出来高培到底看中了班里的哪个女同学,但好像总喜欢欺负一下班里的生物课代表——柯兰生。
柯兰生异性缘好这点直接延续到高中,班里的女同学问过跟高培玩得好的男孩子,都没得出答案,他们就准备从柯兰生下手。
在柯兰生知晓对方来意之后皱了下眉头,然后波澜不惊的垂下眼皮,将心底的试题答案写到空白括号里后再回答:“我也不知道,但他为什么总针对我,因为我们俩住对门,从小到大他欺负习惯了吧。”
这个消息简直比高培是为了追求谁来得更刺激。
开学都已经半个学期了,硬生生没人知道他们俩住对门,每天他们的互动只有高培靠在走廊吃了没事团个纸团丢刚从厕所回来的柯兰生的脑袋之外,他俩完全没有任何其他交流。这条消息绝对算第一手消息,女同学们立刻放大了双眼,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关于高培的问题。
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啦,从小就这么好看吗,有没有谈过恋爱呀……
柯兰生有些烦躁了,他闭上眼尽量让他们看出来自己的不耐烦然后走掉,然而越不理她们越来劲。女同学们完全无视已经捂上耳朵的柯兰生,继续发问,都已经问到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生日什么时候之类的问题了。
柯兰生将脑袋更往下低了点,他拒绝回答问题的样子并没有起到所预想的作用,忍无可忍之时猛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一个投向他的纸团,砸在了眉心,掉落到桌面滚了两圈,在他手边停下。
“别烦他了,我就是冲他来的,没别的人、别的原因。”高培靠着门框,声音有些大,故意说给所有人听。
对上柯兰生的视线,高培完全下意识的挑眉,一脸得意样。
安静了几秒,那几个女生抱歉地冲柯兰生笑笑,走开了。
上课铃响起,柯兰生摸到手边的纸团,对着高培丢过去,他也不躲,笑着站在原地甘愿被砸肩膀,伸手接过往下掉的纸团,笑着对柯兰生说:“放学记得等我回家,别每次都让我去追你。”
柯兰生没回他,低头开始准备下一堂课的书本。
他承认,现在脑子里想到的能形容高培的词语只有帅气,是独有的帅气。他甚至想如果能通过什么方式保存纪念下来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但是明着拍是柯兰生不敢做出的事,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高培一定会调侃他,但也一定会配合他。
直接拍照的方式被否决了,那只能另辟蹊径,能够独自的不被发现的保存自己想保存的画面,除了拍照,那就只剩下画画了。把对方的样貌神态印在脑海里,然后再画出来,保存在一个特有的地方,这是目前最靠谱的办法。
可是这办法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柯兰生每天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了解人体结构、肌肉走势、画法技巧,还要不被高培发现,单单为了不被发现柯兰生就已经快要放弃了。
但放弃的话他又不甘心,柯兰生从小就有一股说一不二的牛脾气,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做到,课间和回家写作业的时间里都被高培盯着,那就只能偷挪上课时间和压缩睡觉时间了。那段日子柯兰生每天争分夺秒,利用起一切高培不在身旁的时间,写题速度翻倍,上下学期间不是在背书就是在预习新课程,要不是高培拽着他的书包带,好几次差点闯红灯和撞柱子上。而那段时光里,是高培少有的成天臭着一张脸的时候。
等到分文理科的年级,两人又同班了。此时柯兰生的画技可谓是直接瞟几眼都能把大型抓得很准的程度,但瞟几眼抓得准的能力只在高培身上有用。他们之间太过熟悉,时光就像是带着锋利的刀尖一般,早已把高培刻进了柯兰生的脑海里,好几个做题烦闷或者无聊的夜晚,柯兰生都能够凭借着默写就将一个生动到好似就站在眼前的高培画出来。
这是高中最让柯兰生自豪的事情了。
但这些都不能满足柯兰生,他最想画下来的不是常人都能看见的高培,他最想记录下来的是某些时刻很特定的高培。就好比那某个夏季的体育课,自由活动之后柯兰生为了避暑回到教室,踏进去的同时也看到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高培,他头顶的风扇急速旋转,将脸一侧的头发吹起遮盖了半边耳朵,却也将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展现在外。
柯兰生想记录的,是那些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高培。
“兰生?”那位外国教授学着主任喊他。
柯兰生礼貌微笑,用英文向他做自我介绍。
教授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两人开始交谈起来,正好柯兰生有一大堆问题想要了解,聊到最后教授将自己的私人电脑拿出来,给他分享了许多这些年走遍热带地区及灾区的经验。
如果是涉及到专业的问题,柯兰生又能立马清醒,完全跟刚刚会议上差点打瞌睡的他不一样。会议能分享的内容实在太有限了,经过跟教授的沟通他更加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从会议室走出来已经到傍晚了,柯兰生将快写完的会议记录本放到办公室之后看了眼手机,页面还停留在跟高培斗嘴的聊天内容上,快到晚饭点了,也快到高培每日定点询问饭否的时间。柯兰生质疑过高培这样看似无孔不入的关心方式,得到的答案是:需要确保炮友的身体健康,避免一些想要但要不到的时刻。
没错,这才是高培,从小到大就可以很轻易的成为小范围内的头号焦点人物,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同性懂了所谓的真爱情。更何况,还是被柯兰生自己否决的如此不堪的自己。
柯兰生将手机关成静音模式,短暂性的不想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他将手机放好往外走,办公室在医院的最角落,是柯兰生自己选的,很安静,可同样走到大门口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哪怕是已经在医院呆习惯的柯兰生一时也受不了如此大量的味道,以往他都会避开喷洒消毒水时间离开医院,但今天实在是晕了头,都给忘了这茬。他皱着眉,随便寻了个小门推开,谁成想门后居然站着个人,被柯兰生推门的动作连带着推出去好几步,差点一脚踩空台阶。
柯兰生连忙道歉,抬眼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里,那人也是一惊,刚想骂人的情绪立马散去,疑惑的问出口:“兰生?”
被柯兰生推开的是高培的哥哥,比他们俩大七岁,因为老婆怀孕了需要体检,他下班刚好过来取体检报告,因为赶上医院消毒受不了消毒水的味道,就随便找了个门逃出来透透气。
“哥。”柯兰生回他。
高峰这才展开眉头,笑着看柯兰生。虽然和高培是亲兄弟,但从小他们俩就长得不像,高峰长得更像妈妈,眉眼没有高培那么硬朗,但笑起来眼睛的弯度跟高培一模一样。
“真的是兰生呀,太久不见了,你们家在你高中毕业那年突然搬走,我们都不知道因为什么呢,回想起来又像是昨天的事,不过细看你真是跟小时候没什么大变化。”高峰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柯兰生只好笑着回应。
“早就叫小培带你回家里来吃顿饭了,这小子左拖右拖的,赶巧了今天,上家里吃顿饭吗?刚跟小培打完电话说今天队里开完会也回家吃饭,一起呗?”高峰说着就要去拉柯兰生,被他巧妙的躲过了。
“不用了哥,我今天也回家。”柯兰生顺坡下驴的技术比前几年好太多了,说起谎来都不带眨眼的。
“是吗,那还真不巧,”高峰没有再次伸手去拉柯兰生的打算,“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吗?”
柯兰生笑着点点头,回问:“叔叔阿姨的身体呢?”
“你不知道吗?我爸在小培大四的时候去世了,老毛病拖了这么些年,总算解脱了,”高峰说这,又问了一遍,“小培没跟你说吗?”
柯兰生有些木纳的摇头,高培好像并没有非要跟他说一些自己私事的缘由。
“哥,你说早就喊高培叫我去家里玩?”柯兰生犹豫半刻问出口。
“是呀,三年前你们第一次重逢他就跟我们说了,每次回家都会跟我聊起你,每次喊他带你过来他就打马虎眼,一直说下次下次。”高峰说。
“我们俩,都忙。”柯兰生说。
“也是,单说小培,虽然家就在市里面,但是他一年到头回家吃顿饭的次数一只手都占不了,每次不是在队里训练就是在出外勤,消防员的工作性质又特殊,我妈嘴上不说,私底下跟我念叨好多次了,总想让他换份安心一点的工作,”高峰说着,下意识朝柯兰生抬了抬下巴,“你看看你的工作就挺好,虽然也忙,但至少家里的老人是放心的。”
柯兰生没说话,他能理解高妈妈和高峰的顾虑,因为他也有这份担忧,从前回家第一件事不是洗澡睡觉就是看论文写报告,如今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看当地新闻,如果没有什么火灾事件他才能安心去做自己的事。
“总要有人做的,”虽然是在安慰高峰,但他同时也是在跟自己讲,“而且他很热爱这份职业,不是吗。”
高峰无奈的叹口气,只能点点头。
柯兰生回头看了看医院,准备客套一下就走人,但高峰点上了一支烟,有些烦心的问他:“兰生,你知道小培最近跟谁走得特别近吗?”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摇头回应高峰。
“这小子最近思想有点奇怪,他找过我聊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有件事怕他是头脑发热,这才来问问你,毕竟这三年来你们不是一直都有联系吗。”高峰说。
柯兰生笑笑,不好说出不止联系这样的话:“时间允许的话,偶尔下班会约着吃顿饭。”
高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小培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脾气也急,还犟,你能跟他做那么些年的朋友肯定忍了很多不舒服吧。”
柯兰生依旧笑笑,说着“没有”,高峰只当他客气,殊不知他心底真的觉得没有,反倒好像是高培总是在忍着他不爱理人的小脾气。
“你啊,就是太懂事了,小培什么脾气我最清楚了,你是不知道他那臭脾气到底有多臭,”高峰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按灭,丢到手边的垃圾桶里,“就好比当年你们家突然一声不吭的搬走那件事,小培不晓得闹了多久的脾气,找了你一个暑期,每天每天到街上去晃荡,跟他说了估计搬外省去了,就是不听,谁说都没用,我都怀疑如果不是要去上大学,他能找你直到找到为止。”
柯兰生没说话,身后之前扶着门把手的手现在正较着劲,狠狠的用力抓着,好一会儿才算正常的语气回:“是吗。”
“当然啦,家里都被他闹得乌烟瘴气的,我爸跟他翻脸了好几次,没什么用,后来老爸过世的时候小?还在自责是不是那个时候他把爸气病的。”高峰说。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柯兰生觉得应该算是他间接把高爸爸气病的。
高峰的手机响了,是他老婆打来的电话,挂了电话之后他着急着赶回去,说是有人在等他吃饭,柯兰生点头,帮高峰开门,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兰生呀,既然都回来了就回去看看吧,你家那房子虽然之后都没人再来过,但你爸也没卖出去,挑个时间回去看看吧。”
柯兰生一愣,不多时回神笑着点头:“好,到时候我再去看看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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