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阑紧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个叫做昕庭的雄虫不是好应付的家伙,从见到的第一眼,贺阑就看出来了。
对方的身上有种令他忍不住戒备的东西,其他人或许无法准确的判断,只认为那是种温良的气质,只有贺阑这样惯于伪装的雌虫,才能够毫不犹豫地看出问题,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那是同类的气息。
当然,既然贺阑能够认出这种气息,他毫不怀疑对方也看出了自己的伪装。
啧,真是烦人的家伙。
贺阑没有把情绪表露在脸上,只是微笑着与昕庭握手,接着说道:“嗯,他看起来还算习惯,我们虽然刚认识不久,但信息素非常契合。”
提及阮煦,他落落大方地说起两人之间的相处情况,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宠溺,看起来就像是新婚雌虫提及自己雄虫时不可抑制的喜悦。
贺阑的表现自然真实,旁边的宋临泽听见这话,忍不住惊奇道:“真是难得,你竟然也有被吃得死死的时候,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雄……”
贺阑皱眉一瞬,没等宋临泽在昕庭的面前把话说出来,就刻意打断道:“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阮煦,所以目光才会有所局限。”
宋临泽听见这话乐了,非常欣慰于贺阑的改变:“这就对了,你这小子终于也懂得照顾雄虫了。”
贺阑微笑着说道:“他是个很单纯的雄虫,让人忍不住想要照顾。”
昕庭漆黑的眸子仍然注视着贺阑,这时候开口道:“阮煦是高塔里年纪最小的雄虫,从小被娇惯坏了,许多东西都不太懂得,谢谢你能念在他不懂事分心照顾他。”
贺阑点头:“他是我的雄虫,我本身就该照顾好他。”
宋临泽在旁边跟着点头,对昕庭说道:“是啊,就像我照顾你一样。”
昕庭无声地朝宋临泽看来。
宋临泽不知道为什么怂了一下,连声音也不那么有底气了:“好吧你好像用不着。”
他们又聊了两句,终于结束了对话,眼看着其他人都已经落座,会议将要正式开始,昕庭在转身前最后对贺阑说道:“对了,从阮煦离开高塔之后,我就无法在星网上联络他了,请问他的终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早就没收了阮煦终端的贺阑,听见这问题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坏了,已经找人修理了,应该很快就能修好。”
“那就好。”昕庭微垂下眸子,又向贺阑提起了再过半月的新虫盟庆典晚会,那是为了庆祝新虫盟的成立特地举办的晚会,到时候所有虫盟首领和高官都将携家属出席,昕庭问道:“那时候阮煦应该也会到场吧,希望他到时能与我们分享在新家的趣事,我很期待。”
贺阑微笑仍然挂在脸上,眼底的喜悦看起来没有半点虚假:“当然,我也很期待。”
他当然能够听出,昕庭根本没有相信他刚才的那些话。
只是碍于许多方面的原因,昕庭现在无法亲自到他家中确认,而最后关于庆典的邀请,就是来自昕庭的警告。
他在警告贺阑,在半个月之后,他见到的阮煦会是完整无缺的。
贺阑自然地应下了这话,随后跟随会议安排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直到他安然落座,视线里再也没有昕庭的身影,他才慢慢收起笑容,将眸光沉了下来。
半个月的时间,他能有许多种折磨方式,让那种折辱深深刻在阮煦的骨头里,让他再也无法逃出自己的控制。
即便是那雄虫以后走出去,依然改变不了被掌控的命运。
开会的时候,贺阑依然能够很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布置好自己负责的事情。
然而在其他人发言的间隙,贺阑的思绪仍然会不由自主地从窗口飘出,情不自禁地飘到家中那只雄虫的身上,他必须承认昨天的交合让他有些食髓知味,在雄虫信息素的影响之下,阮煦的身影总会不由自主的在任何时间与地点,晃进他的脑海。
他不排斥这样的感觉,这让他忍不住兴奋,因为他可以时时刻刻在脑中回忆对方被羞辱的模样。
那么那个雄虫,在家里做着现在连劣等星人都不会去做,只有家政机器才会做的工作,他现在究竟做得怎么样了?
也许那双白嫩的手会因为用凉水擦拭桌椅而变得通红开裂,也许他细嫩的足腕会因为不适应劳作而跌倒扭伤,也许会受不了体力消耗的行为而满身是汗,全身染上灰尘脏乱淋漓。
被从小惯坏的雄虫,根本不可能承受这种羞辱。
贺阑想到这里,不由得心情愉悦。
所以在会议结束之后,他没有理会周围任何人的寒暄,很快地就带着自己的下属往家里赶去。
当然他也因此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后面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好少见啊,那家伙以前每次结束会议,都要留在这儿跟别人骂上一阵再走的。”宋临泽满脸惊奇,仿佛看到了世界十大奇迹,“他居然这么早回家,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阮煦吧?”
昕庭站在他的身边,目光里却有不少担忧:“能不能告诉我,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宋临泽没有弄懂昕庭和贺阑之间的波澜暗涌,只当昕庭心里面挂念弟弟,所以点了点头,认真回忆着对他说了起来。
·
从会议中心到家,这次只花了二十五分钟。
贺阑让甚海把车开得很快,提前回到了家中,因为他实在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阮煦现在是什么模样。
按照那雄虫的性格,大概会哭出来吧?
他会不会根本没有完成打扫,只干了一会儿活就无法承受,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还是心里面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在家里面大发脾气乱砸东西?
贺阑倒是并不讨厌他砸东西,相反心里还有些期待,因为那代表着雄虫心里面已经开始崩溃了。
而他也可以借着这样的理由,对阮煦进行更加有趣的惩罚。
从电梯走出来,贺阑怀着愉悦的心情,把手搭在了自己房门的门把手上。
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就像是在开盲盒,等到开启这扇门之后,他就可以欣赏那只高贵雄虫露出丑态的样子。
贺阑唇角微扬,推开了门——
然后他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抹粉红。
不对,不是一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大片。
贺阑脊背霎时僵硬,嘴角的笑容也不可自抑地冻结了。
他看到自己原本干净简洁的房间,现在已经被一片粉嫩所包围,原本洁白的地毯,被铺成了毛绒绒的粉色,形状普通的台灯,被换成了会发出绚丽荧光的兔子模型台灯,漆黑的茶桌与椅子,都变成了形状可爱的模样,头顶悬挂的吊灯成了连绵的星星灯,就连墙上的控制按钮,竟然也都被贴上了浅粉色的樱花状壁纸。
整个屋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就像是城堡里的童话世界。
贺阑感觉自己身体里面似乎有哪根弦突然崩裂了。
他整个人头脑发木,站在门前看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稍微回复了点知觉。
在恢复思考能力之后,贺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把门给关上。
他后背紧紧地抵着屋子大门,深深地吸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再次抬头,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侥幸心理,再次拉开这扇门。
依然是粉嫩一片,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人回应贺阑的祈愿。
贺阑无法逃避,只能认命顶着麻木的脸,走进了房间当中。
阮煦听见声音,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仍然穿着那身轻薄放浪的衣服,不过不同的是,大概是为了干活的时候更加方便,他将过于宽大的衣袖给撩了起来,露出了自己细瘦的胳膊,过长的下摆他也给打了个结,松松地挂在在身上,于是他半身没怎么遮掩,几乎整双腿都白晃晃地露在了外面。
这雄虫看来也没有半点羞耻的意思,在看到贺阑回来之后,他甚至整个朝阮煦扑了过来,挂在了后者的身上。
贺阑:“……”
他不明白,为什么阮煦能够穿着这样美艳的衣服,做着这样可怕的事情。
他毫不留情地隔开朝自己贴过来的阮煦,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道:“房子里的东西,是你布置的?”
阮煦点点头,脸上挂着有些小得意的笑:“嗯!怎么样好看吗?”
他这么回答着,还没等贺阑再问,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当时让我收拾房间,我还有些没想明白,后来才想起来……收拾房间都是家政机器做的事情,你要我收拾,肯定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所以我终于想到了!你是想让我亲手布置这个新家,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对吗?”
“毕竟我住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担心我住不习惯,所以希望我在自己布置的环境里生活,把这里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阮煦眼睛亮晶晶的,还是那副永远充满活力的样子,他说到这里,回头看向贺阑,不乏感动地说道:“贺阑哥哥,你真好。”
贺阑沉默。
他发现自己此刻竟有些说不出话。
混沌的头脑令他连斥责都觉得多余,因为这雄虫多半听不懂他的意思,这是个仿佛跟“痛苦”和“受伤”完全无关的家伙。
许多情绪堆积在胸口无法得到正确的宣泄,贺阑紧咬着牙,额头上隐约可见青筋,他不肯再看这个粉得令人心悸的房间一眼,脑子里抓着刚才阮煦突然转变的称呼,恶狠狠地说道:“不要跟我说话,也别叫我贺阑哥哥。”
阮煦听他的话语,不禁疑惑:“不能叫哥哥吗?”
他迟疑了下,抬手去勾贺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应该怎么叫你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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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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