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本来周围黑雾蒙蒙,朝寂只感觉自己脑袋越来越沉意识朦朦胧胧。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威严又粗犷的声音伴随一丝光亮响起,朝寂本能的朝着前光亮处走去。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在慢慢回笼,越来越清晰。
然而等他完全清醒之际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大殿之中,殿中既庄严又透着死气。
卧槽!这是哪啊!网上那群疯子不能为了报复他给他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来了吧?
朝寂彻底蒙圈了。
他仔细打量了周围一圈,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随后他生气的看着正前方那个满脸大胡子,一身官袍头戴官帽,面上眉头紧皱高座案堂之上翻着案卷的壮年男人。
“喂!我说大哥!我已经发微博澄清了,你们这样就有点过了吧?”
他就算脾气再好也是有底线的,绑架这种事谁忍得了啊!他又不是面团捏的。
“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可报警了。”
微博的事本来就是有人黑他,试镜成功的角色还差点丢了,他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熬出头的好机会,还平白遭了这种报应。
判官抬头面容严肃的看着他。
“警察是何物?你这小鬼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不是!这大哥还挺能演!朝寂听他这样说心里本来就压不住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我说您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做演员啊,干绑匪真是埋没您的才华。”
朝寂语调阴阳怪气的埋汰对面。
判官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被他这不舒服的语气怼的不悦,手掌大力一拍案堂。
朝寂在下面只感觉脚下的地都好像跟着震了一下气势逼人,瞬间怂了不敢吭声。
虽然他不信对方敢闹出人命,但对面好歹是绑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这小鬼,若是再扰乱本官办案!便将你关进地府大牢!”
随着判官话音落下,门外瞬间涌进十几个穿着长相都酷似古代官兵的人将他团团围住,刀尖朝向他。
朝寂还觉得挺逼真的。
他上手摸了一下刀剑手指被划破,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
等会,这好像不是假的,那大胡子刚刚说这是哪来着?
朝寂感觉自己的心底慢慢升腾起一股寒意冻得他四肢百骸不能移动僵在原地。
“朝寂,男,幼年被收养,如今弱冠之年;死于流血过多,可是你?”
他不是在剧组和导演谈角色吗?这玩笑可开太大了吧!朝寂回过神来瞳孔放大不敢相信他这是到了阴曹地府。
判官一摆手,不耐烦的让他摸摸自己的后脑。
朝寂的后脑有一个小血洞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血,背部的上衣早已被鲜血浸满。
记忆中搜索了许久才终于记全白天发生的事情。
起因是他试镜上了一部大制作的剧,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色却和他很贴合,可就在开机仪式前微博头条却出现了一则抹黑他的帖子。
内容则是说他靠身体赢角色,不择手段不配做演员让他滚出剧组,还说的有鼻子右眼的甚至附上了造假的证据照片。
他的一切信息都被扒了出来更是因为的性取向问题,靠身体上位这些标签稳稳粘在他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部剧自带的热度,关于他的帖子甚至冲上了热度榜第一的位置。
朝寂这二十年来做梦都想红的心愿也算是被实现了一下,然而却欲哭无泪,自己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多了这条黑料?
即使第一时间澄清也无济于事,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没公司没背景没公关,只能任人宰割,评论区也全是恶意抨击的言论。
朝寂有怀疑过竞选的演员,只是没来得及调查什么就被导演叫去剧组谈话,解释帖子的内容。
朝寂磨破了嘴皮子终于保住了角色,从剧组出来已经中午,门口已经被媒体和粉丝堵得水泄不通。
于是三十几度的天气里朝寂静从头到脚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像个粽子,奶白色的卫衣和休闲裤几乎要被汗水浸透,卫衣的帽子也压得极低。
即使是这样那群媒体也放过他。
身前被怼满长枪短炮,剧粉媒体都堵在台阶上,朝寂被围在中间寸步难移,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动了手朝寂感觉上半身各处都传来疼痛,问候父母的话语也伴着痛感传进耳朵里。
朝寂拼了命的往前想挤出人群。
烈日当空天气灼热,朝寂又捂得严严实实,夹在人群中间他感觉自己头晕脑胀喘不过气,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好不容易来到人群边缘,朝寂打算一鼓作气挤出人群,然而周围却开始了推搡,不知道哪个方向伸出的手推了自己,加上往前冲的惯性一阵天旋地转后,朝寂滚下了台阶脑袋磕上了石头,彻底失去了意识。
思绪回笼,朝寂从身到心忍不住的发抖,已经分不清是地府阴冷还是纯纯气的!
试镜上了一个角色,小命就没了?
朝寂心里窝火,呼吸急促的紧了紧拳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大人!我是被人陷害致死的!我想重新回到人间查明真像还自己一个公道!”
正专心看阴阳卷的判官大人被他这清澈一嗓吓得一机灵。
朝寂现在的话无疑不是在挑衅地府威严。
毕竟人已经死了,哪有再问地府要活过来的,这不打地府脸呢吗。
朝寂可不管这些,自己总不能白死,微博上莫名其妙出现抹黑的帖子,肯定要调查清楚,再说了影帝也还没拿呢,就这样死了多亏啊。
判官大怒。
“你这小鬼!口出狂言!既已身死三魂离体,人间之事便和你再无瓜葛!再胡言乱语本官就让你魂飞魄散!”
阴兵把刀架上了朝寂脖颈。
这架势,朝寂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手企图把剑尖挪的离自己的脸远一些,却被其中一个阴兵怒瞪吓唬了一下,又默默收回了手。
“那什么,有话好好说嘛,刀剑无眼各位大哥手可别抖啊。”
朝寂眼睛下瞟盯着刀尖,紧张的咽下口水,全然忘了刚刚生气的自己。
见他老实了判官满意的继续查看阴阳卷上他一生对错,看他是否可以入六道投胎为人。
幸好地府的判官不会读心,否则他要是听到了朝寂静心里盘算着什么,非气的把桌子掀了不可。
“生平倒是干净,奈何你寿数不到,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既如此便先去寒水地狱服刑五十年再入六道,望你来世好好做人爱惜性命!”
朝寂听他这么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人间被污蔑网爆被人唾骂就算了,还没报仇,到了地府还要继续受刑,他这是什么受苦的命。
这投胎谁爱投谁投,就算去人间做孤魂野鬼也比在这受刑强啊。
朝寂心里愤愤不平一肚子的委屈和怒火无处发泄,面上却依旧平静。
朝寂的长相本身就软萌可爱,只要不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显得整个人都很乖巧好接近。
“你可有异议?”
判官最后问他。
朝寂大脑飞速运转,满心都是如何逃离这可怕的地府,压根没顾得上回应判官的话。
他心里清楚,地府每日都有无数魂魄来往穿梭,这些阴兵怎么会在他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果不其然,转眼间阴兵就奉命押送他前往十八层地狱受刑。
一路上,他们经过油锅地狱,油锅里翻滚着的热油冒着黑烟,受刑的鬼魂皮开肉绽面目全非,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吼叫。
紧接着是拔舌地狱,朝寂听着里面的阵阵呜咽声,万鬼哭嚎,让他毛骨悚然。
朝寂目睹这一幕幕惨状,心中对寒水地狱的恐怖愈演愈烈。
他深知自己即将面临的是近五十年的折磨,每靠近一步双腿就越发发软,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万分。
“到了。”
阴兵那冰冷如机械般的声音传来,朝寂感觉自己心脏猛地一缩。
他心一横,眼一闭,身子瞬间向后软倒,慌乱中胳膊不小心磕到了地面,一阵剧痛袭来,但他咬紧牙,硬是忍住没发出一丝声音,装作晕了过去。
毕竟在这十八层地狱,被吓晕的鬼魂数不胜数,阴兵们早已司空见惯。
按照惯例,他们会过来拍醒朝寂,然后将他无情地扔进那冰冷刺骨的寒水之中。
朝寂心里默默盘算着,他知道寒水地狱相对其他低于来说,或许还算“温和”。
受刑者会被置于一个极度寒冷的冰池里,直至魂魄冻僵冻硬,而后被看守的阴兵捞出来,再放进热水里融化,如此反复,无尽的痛苦循环。
他只能等待阴兵靠近,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当阴兵靠近,刚伸出手要拍他时,朝寂猛地起身,用头狠狠撞向对方。
那阴兵毫无防备直接后仰倒地,周围的阴兵们都看傻了眼,一时间愣在原地。
地府里反抗的鬼魂虽说不少,但像朝寂这般不顾一切、近乎疯狂的,他们还真是头一回见。
朝寂顾不上头晕目眩,捂着脑袋挣扎起身,趁着他们发愣的当口,拼命地逃窜。
他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停歇。
平时的他,跑个四百米就气喘吁吁、倒地不起,可此刻,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不顾一切。
他只觉得大脑充血,双腿麻木,但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着:
“让开!让开!”
他原本计划着沿来时的路逃离地府,可他却忘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再加上此刻大脑一片混乱,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是盲目地横冲直撞。
朝寂费了大半天劲不仅没跑出去,还被堵截的阴兵鬼差追的往地府深处跑,竟一路跑到了忘川河边。
河岸两边的彼岸花开的正艳,朝寂根本没工夫欣赏。
俗话说渡忘川,过奈何;入六道,便轮回。
桥上大多都是准备投胎的排队领孟婆汤的鬼魂,喝完孟婆汤就能入轮回井了。
被朝寂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吃瓜,唯有一鬼与众不同。
暮寒枝长发半扎,一身黑色红边金丝镶嵌的锦袍,半撑手臂支着太阳穴闭目倚靠在台阶上,旁边还放着酒坛,配上他那张刀刻斧凿的绝世面容,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副画。
桥上偷看的女鬼男鬼不在少数,却无一敢上前甚至围在周边的,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大家都亲眼看到暮寒枝捏爆一个企图想要调戏他的男鬼,那散发出的杀气仿佛要吞噬了这在场的所有鬼魂。
阴兵们分成两拨从忘川河边两岸涌入想将朝寂团团围住。
朝寂无路可退,只得往奈何桥上跑,路两旁的鬼魂见状纷纷让道生怕撞上自己,除了暮寒枝。
“喂!让让!快让让啊!”
朝寂拼命挥手叫喊着让暮寒枝让开,可对方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充耳不闻,待在原地。
朝寂想停住,可他速度太快,往前冲的惯性直接将他带飞了出去,脚步被第一层台阶绊了一下身体直直往前倒去。
朝寂惊呼一声,内心顿觉要完!
这要是摔了,不仅磕掉门牙不说,还会被那群阴兵抓去下十八层地狱,到时候别说调查真相,人间他都回不去!
朝寂怕疼的紧紧闭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朝寂能感觉到自己脸确实撞上了什么,却没那么硬软软的还很大。
周遭瞬间没了声音,寂静的落针可闻。
暮寒枝被突如其来的“偷桃”痛的眉头紧皱,眼神冰冷的要杀人。
阴兵们都被吓得呆在了原地谁也不敢上前,那可是敢跟阎王叫板的存在,他们这些小的还是想想这个招惹了暮寒枝的小鬼等会被打的魂飞魄散了,他们怎么和判官大人交代吧。
暮寒枝此刻俊美的脸上灰暗难看,身上因为愤怒散发出来的阴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周遭的压力让阴兵纷纷退后。
朝寂刚想起身就感觉自己身上被压了千金重的石头,身体不能移动半分,呼吸不顺,冷汗直冒。
整个人弓着背身低头半趴在暮寒枝身上试图缓解。
“你想怎么死。”
暮寒枝声音冰冷。
朝寂不动弹也没有说话。
他刚刚把脸抬起来的时候就知道撞上的是什么东西了,倒不是他不想道歉,而是他现在根本就没办法说话。
暮寒枝见他没动作,直接面带厌恶的掐住朝寂的脖子想将他从自己腿上扔下去。
窒息感让朝寂难受的眼眶里蓄满生理性的泪花。
朝寂的长相任谁看了也难以下的去毒手。
可暮寒枝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朝寂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脖子青筋暴起,整张脸因为不能呼吸而变得通红,甚至连意识都开始不清楚了。
然而几秒中后,暮寒枝掐着朝寂脖子的手却松开了对他的桎梏,他身上的压力也逐渐散开。
朝寂就好像得到了新生一般,伏在暮寒枝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见那些阴兵站在原地,朝寂长时间紧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窝在暮寒枝怀里冰冰凉凉的朝寂舒服的眼皮直打架,浓郁的阴气滋润着他疲累受惊的魂魄。
不知是身体太过疲惫,还是缺氧太久晕厥了,朝寂在暮寒枝怀里半晕半睡的闭上了眼睛。
暮寒枝温柔的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睡的正甘甜的人,一丝带着痛楚回忆爬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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