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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云泥

林尘渊二人回到松林山,罕见的,沈时节并没有和林尘渊交谈,而是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林尘渊并没有打扰他,而是顺从他的意愿,让他一个人静静。

没有人知道,那天在封闭的空间里他经历了什么。每当他回忆到当时的情形,有的只有将要失去林尘渊的强烈的后怕。

在花车上时,沈时节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不断尝试各种可能的逃脱方法,他将引魂灯变作一柄锋利的匕首此项包裹著他的黑暗,一下,两下,三下,纹丝不动。突然,花车猛地颠簸了一下,而后停了下来,他看不见四周的情况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陆陆续续被抛到车上的平台上。

别无他法,沈时节只得加快手中的动作,但一不小心,手中的利刃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匕首上,他没有在意,只是不断地刺向四周,寻找着屏障的薄弱点。

“居然是你。”虚空中突然传来飘渺的一声,“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神使。”

沈时节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却依旧不停手中的动作。

“别白费功夫了,凭你现在的能力怕是过上几天都不一定能破得了这个屏障,”那声音突然顿了下,“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沈时节没有回话。

“眼下除了我,你还能求助于谁?难道你还指望着你那师父来救你?”那声音突然笑了起来,“近神的能力又怎是一个**凡胎能够破解的。”

“你要怎样?”

“借你的身躯做些事情,让秩序回归正轨。”

“你不会伤害他吗,你保证!”

“呵,我保证。”

无法,沈时节只得答应暂时借出自己的身体,那一瞬间,就像是一兜冷水自头顶浇了下来,他依旧在自己的身躯里,但无法驱使。他看着自己伸手在空中用力一推,屏障立刻碎成网状。正当他要将屏障完全破碎时,花车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外面突破了屏障。

“沈时节”有些诧异,竟然能有人可以打碎这层东西,恐怕外面的人不简单。他这样想着,借着冰棱一跃而起俯视全场。

他受自家主子的命令尽可能快速的清理这处地方,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人,那人不仅知道上天庭的存在,而且还警告他不要插手人间之事。这种态度让他莫名感到了冒犯,区区凡人怎可这样如此冒犯上天庭的神。

他本不想节外生枝,这次来到人间还是奉命偷偷前来,可对方的态度让他起了一股杀意。

“你不可以这样做!”真正的沈时节在心里呐喊,若是知道如此,那便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借出自己的身体。

“愚昧的凡人,不自量力。”他将沈时节的引魂灯变作号令的玉简,召唤焚烧一切的天火。可中途却被对方打断。

他正要杀了对方的时候,对方突然拿出了一块玉佩,那上方的纹样让他感觉像是被人当头一棒——那是上天庭身份的标志,而且身份高于他和他的主子,对方是或者曾是上天庭的人!

他一时不知该有何动作,正当他进退两难的时候,他的主子通过神识传来指令,立刻放弃一切行动,赶紧回到上天庭!形势所迫,他只得放弃这具躯壳,只不过走得匆忙,并没有彻底消除沈时节的记忆。沈时节就这样被冲天的消息震惊到无法消化。

此时,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林尘渊,尽管那时的杀意不是他真正的想法。还有一个原因,林尘渊的身份,他和上天庭有关,和那个林尘渊自己十分厌恶的上天庭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而沈时节自己只是一介会点本事的凡人。他们两人,近乎云泥之别,这让他如何面对。

恍然间,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他兀自发了一会呆,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林尘渊就站在屋檐下没有撑伞,雨水顺着他的肩淌下来,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只是站在那里。见到他开了门才从虚空中收回了眼神,露出一个平静的笑。

“可以让我进来躲会儿雨吗?”他歪了歪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沈时节皱了下眉,小声抱怨道:“明明你的房间也不远。”可还是开门让他进来。

“毕竟,如果我不来,就要有一只小猫儿把自己在屋子里憋出病来。”

沈时节不语,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那。

“说说吧,憋着什么事,我应该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吧,这么躲着我,传出去还以为我虐待你了。”他作势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真的被伤了心。

“我没有。”

“没有什么?”林尘渊突然靠近他。

沈时节只得仰起身子,他有些示弱地回答:“我没有想躲着你,只是,我在想一些事。”

林尘渊叹了口气,他抚上沈时节的头发,轻声问道:“介意说说看吗?”

其实介意的,沈时节心里想,但他还是开口说了他最近憋在心里的事情,因为对方都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若不和盘托出,谁知道继续憋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尘渊听完,静了一会,他也怀疑过沈时节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没想到那天的事他什么都看得到。他笑了声,拿出当时的那枚玉佩,纵使在阴雨天,它依旧光华流转,上面雕刻着的纹案是沈时节从未见过的。他伸手接过玉佩,手指不断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度灵人的存在吗?”林尘渊问道。

“执念太深,不愿入轮回之人太多?”

林尘渊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下:“单只是这一点,天道没那么好心,它只看结果,世间万物在其中如何煎熬,它高高在上一概不管。我与天道之流观念相悖,不愿再待在上天庭,所以自请来到人间,落得个没有拘束的自在。”

“天道会那么容易放人走吗?”

“自然不会,”林尘渊说道,“可上天庭也不是所有人都站在天道那一派,当年两派争得水火不容酿就了一场大战,最后死的死伤的伤,沉睡的沉睡,所有人都不敢再有任何越轨的动作,倒是我来到了人间,不再参与那些闲杂之事。”

“那......”沈时节有些犹豫,“那你还会回去吗?”

林尘渊看着他,真的笑了,不是那种自嘲的讽刺的笑,而是真心实意的笑了:“说了那么多,原是怕我丢下你跑了是吗?”

“谁怕你跑了!”沈时节赧然低头,耳尖却红红的。

林尘渊握住他那这玉佩的那只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不会的,那种地方不会让人留恋的,况且,我的意见始终与他们相左,在一起共事我可不喜欢虚与委蛇。”

“就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关屋子里这么几天,嗯?”林尘渊控诉道,“明明只要来问我,我就会知无不言的,可怜见的,我这几天有多担心你啊。”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沈时节解释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看待罢了。”

林尘渊将他搂进怀里,低头在他额头上啄了一口:“傻,我又不会不要你,你既然是我养大的,我自然是要对你负责到底的,要不然放你一个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呢,毕竟蠢猫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绕进去,没人来救那可就遭殃了。”

“谁是蠢猫儿!”

“谁应我谁就是。”

窗外,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滴在屋檐上,又慢慢滑过,最后滴落在叶片上,湮灭不见。屋内,光线昏暗,两人不知何时解开了绕在心头的线团。至此,两人再无罅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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