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花园内,导演已经叫了暂停,让演员休息兼调整状态。
丁雪意紧着把康涟洏拉到遮阳伞下,看着她喝水。“你俩还真有仇啊?我以为你说着玩的。她这么折腾你,你不会打算继续傻撑吧?”
“当然要继续啦,不然我拿不到报酬呀。”
康涟洏抹了抹嘴,“学姐,你跟导演还有品牌方怎么商量的?方案要改吗?”
触到她绽出异样光芒的眼神,丁雪意要斥责的话顿在嘴边。“临时想也没想到更好的方案,如果那位白小姐再这么‘没有状态’,可能要改天再拍了。”
“那怎么行?又要增加成本了。品牌方跟老板都不会乐意吧?”
“那也没办法。必须得保证广告质量啊。”
丁雪意说着,就去捏康涟洏的脸。“你个小机灵鬼,是不是有什么奇思妙想?”
康涟洏眉眼弯弯:“奇妙谈不上,不过肯定能一次过。但要请学姐发挥个人魅力,再跟品牌方好好沟通一番。”
“一次过?你觉得白雅言能愿意?”丁雪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撇开性格不说,白雅言工作态度还是认真的。拍的东西就算导演觉得可以,她也要多拍几遍,很少一遍通过的。
“必须愿意。”康涟洏笑得更贼乎,凑近丁雪意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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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什么是我们场地主人不能听的?”
江特助看不见康涟洏的唇形了,急得换了好几个角度,恨不得下楼去听。
宋凛川不发一语,直接抬手揪了他的衣领丢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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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再次开拍。
新郎新娘撑着伞在细雨中缓步前行,浪漫又甜蜜。
然而没走几步,雨势忽然大起来,从细线变成了粗柱子,直接把雨伞冲翻,浇了两人满脸满身。
镜头往上,举着水管的小姑娘一脸歉意地憨笑:“嘿嘿,狗粮太干了,噎得慌,得加点水泡泡。”
新郎本想发怒,听了这话,不由笑着看向新娘,抬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水迹,随即惊讶地看着她无暇如初的脸:“亲爱的,你没有化妆吗?”
导演立刻喊了“卡”,与品牌方代表满意地走过来。“非常好,场景复合场景,虚实真假交错,后期再配上话外,广告效果立刻拉满。”
白雅言从呆怔中回过神,立刻怒气勃发:“导演,你这是什么意思?临时改内容,都不跟我沟通的吗?”
“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我看你一直不在状态,实在不敢拿这突来的灵感冒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作出的反应,反而真实生动。不信等下给你看看回放。”
“但她明明--”
“新创意是我忽然想到的,让导演和策划组长确定了细节,也跟我们张总请示过了。白小姐如果有不同想法,也可以直接跟张总沟通。咱们合作嘛,自然要有商有量。正好我马上要回公司,准备跟张总汇报一下今天的外拍情况。白小姐一起吗?”
“不,不用了。我现在回想一下,李总监这个想法特别好。已经开始期待成品了。”
望着李总监意味深长的目光,白雅言迅速认识到自己先前的行为有多情绪化,对广告成本、效果以及自己后续与品牌方的合作有多大影响。不但放下了指向康涟洏的手,还关切地朝她笑:“辛苦康同学了。等下你要回学校吗?我载你,正好顺路。”
康涟洏下了平台,拍着手上的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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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牌方和广告公司人员陆续离开,偌大的酒店花园最后只剩下白雅言和康涟洏。
白雅言脸上的笑容散尽,瞬间冷气咄咄:“康涟洏,你刚才是故意的。因为我之前故意支使你,你公报私仇。”
“我肯定是故意的啊,我也是策划之一。”康涟洏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而且你都承认你先故意的了,我后用同样的方式对你,不是很正常吗?”
仰脸看看日光,走到半遮蔽的露天茶座坐下。
系花一生气,连防晒都不顾了吗?
白雅言立刻追过去。“你别怪我,是你不厚道在前。你那天晚上那一闹,陶哲--”
“你这么喜欢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吗?”
康涟洏拧眉看向她,根本不想再提某个渣男。
飞快调出手机里的录音,点击公放。
两段录音,一段陶哲生日前一天她与何姗然在食堂的对话,一段陶哲生日当晚她“准备表白”前与何姗然的对话,都是确认陶哲是否单身的内容。
白雅言听着,冷冰冰的神色渐渐转作愣怔。听完了也继续呆愣着不说话,只缓缓眨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康涟洏也不去喊她,收了手机就起身要走。
白雅言回神,忙拦住她:“这些都是真的?”
“假的。陶哲是个用情专一、尊重女性的绝世好男人,特别值得嫁。”康涟洏看了看时间,绕过白雅言,直奔地铁口。
被这位大小姐拖延了个把小时,希望下一个兼职不要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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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这小姑娘,绝了,不惹事也不怕事,年纪不大本领不小。老板,这不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公关人才吗?”看完后续,江特助兴奋得直搓手。只等老板一声令下,就飞速下去拦住那个人才。
宋凛川却只是哼笑一声,抬步往会议室走。“自作聪明。没有公主命还得了公主病。要真用她,我是不是还得给她买大病保险?”
“不是老板,您还了解到她什么信息了?赶快跟小的说说呀。”江特助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跟上宋凛川。
他的唇语水平在老板面前根本不够看,老板肯定看懂了许多有关那小姑娘的讯息。而且老板的眼光比嘴巴还毒辣挑剔,他说这话,意思就是人家可以一用了。
* * * *
另一边,康涟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位挑剔大佬看中,边往潘家园走边跟丁雪意说话:“真没事,我就跟她瞎扯了两句,现在已经到了下一个工作地点了。不跟你说了,等下客户联系不到我怎么办?好好,知道了,过两天我会跟你报告,确认她没找我麻烦。我真的要挂了啊,马上过了约定时间,客户要投诉我的。”
才挂断,肩膀就被人轻拍了下。
康涟洏一回头,就对上一张端正雅润的男性脸孔。“盛老师?”
盛寒时微微一笑:“没想到康同学还记得我,倍感荣幸。”
“当然记得。您到这边办事吗?”
康涟洏打量着他。衣着休闲,表情也放松,不像是来办正事的。
“没什么要紧事。约了个朋友,随便逛逛。”
“那您请自便。我也在等一个朋友,就不跟您多说了。”
康涟洏说完就低头给客户发信息,问他到哪了。
发完一抬头,盛寒时还没走,仿佛在等她,举着手机晃晃:“你的那个朋友,尾号是2335吧?”
康涟洏眨眨眼:“御柳斜,是您呀?”
盛寒时点点头:“寒食东风御柳斜。”
多么文艺的名字,哪像她的,“小康带你淘古董”,一听就有那么股子江湖骗子的味道。
“刚才我看见你,就觉得对面的网友是你。看来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你是不是有重要的电话要打?可以继续。我只是想找个人陪着,随意转转,不着急。”
“没事没事。您是我的客户,我怎么能在工作时间开小差呢?”康涟洏收起手机,对上盛寒时和煦的眼神,想着他的网名,蓦然觉得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
盛寒时见她神色有异,轻声问:“怎么了?”
康涟洏按下疑虑,摇头:“没什么。潘家园这么大,您有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或者想买的东西?是想重点了解古董本身,还是它的文史背景呢?”
盛寒时环顾了下,低声说:“你觉得这里有值得我们费时间了解的古董吗?”
啊这。。。那可能不太有。
盛寒时笑笑,换回正常的音量。“我最近在修复一幅古画,没什么灵感,想来看看这里的技艺。”
“那倒还有点看头。”康涟洏点点头,“盛老师,那我们去书画区吧。”
盛寒时边跟着康涟洏走,边略略皱眉:“康同学,你不用这么拘谨。我们都热爱考古,年龄差也不大。严格来说,也不是师生关系。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涟洏。”
康涟洏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她拘谨不拘谨的另说,盛寒时可是有些自来熟了。明明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冷淡疏离的。“哈哈,盛老师,你真平易近人。那你叫我‘小康’吧。我喜欢别人这么喊我,显得我身体健□□活富足。”
盛寒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从善如流:“好,小康。”
两人便随性地逛起来。盛寒时轻松,康涟洏更惬意。因为他懂行,自己不用严防紧盯,担心他踩到这行的禁区。
在一个摊位上,盛寒时对一件小型青铜器产生了兴趣。不但蹲下身去看,还让老板递过来,自己上手摸了好一阵。
康涟洏见他没问价格,就没说什么。
等出了店,他似乎还念念不忘,问道:“那件器皿,老板说是西周的。我虽然不太相信,但看着多少也有些痕迹了。最晚不过清末民国吧?”
康涟洏瞄了眼人群,压低声音凑近他:“西周的不至于,上周的差不多。”
盛寒时愣了下,耳朵突然红了。
倒不是惭愧自己不辨真假,而是被康涟洏温软的呼吸激得心下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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