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笑吟吟地问道：“小阵平好聪明，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降谷零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首先，zero和景光两个人毕业之后就销声匿迹，我们都猜测你们是去做卧底了。今天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么就有一个问题出现了。”
松田阵平竖起右手食指，正色说道：“zero的卧底任务结束了吗？”
“很显然没有。”他自问自答道。
“如果任务结束了，zero的警察身份也会相应地恢复，你来找萩的时候，就不会穿着这么一身低调的衣服了。”松田指了指降谷零身上蓝色的维修工服。
“快递员、外卖员、维修工，这几个都是很常见的生活职业，只要穿上这些职业的工作服，就会像路边的杂草一样不起眼，不会被路人特别留意，这是人类的心理弱点。”
“也就是说，zero你来见萩，有掩人耳目的需要，这说明你的卧底任务还没有结束，你不能被人看见走进了一名警察居住的公寓，即使这种可能性很小。”
松田阵平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接下来的问题是，我是怎么猜出来zero的卧底任务和萩所在的组织有关系的。”
“zero你去卧底这么久，一直没有在我们这几个警校同学跟前露过面，今晚却主动来找萩，而且萩的反应也很稀松平常，说明你们之前就见过面了，还不止一次。如果你的卧底任务和萩没有关系，就算是在大街上偶然碰到了，也只会装作陌生人擦肩而过才对。所以结论就是，zero的卧底任务和萩有关联，而且关联紧密，才让你们不止一次地见面。”
卷发男人露出思考的表情，推理道：“那么是和萩的警察身份有关吗？不太可能，如果是任务需要和警察联系，不会选萩，有让zero身份暴露的危险。巧合的是，萩现在也是某个犯罪组织的卧底，就令我不得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你们卧底的不会是同一个犯罪组织吧？”松田阵平抱起双臂看着他们，语气带着几分怀疑和不敢相信。
“你们两个在组织里偶然地碰见了，发现了彼此的存在，之后躲着不见面又显得太刻意了，于是干脆借着组织同伴的名义又重新认识了一次，是这样没错吧？”
话音落下，萩原研二捧场地鼓起掌声，“没错没错，小阵平说的全对，真是太厉害了。”
松田阵平坦然接受了他的夸赞，毕竟他很厉害本就是事实，没什么好谦虚的。
“我现在真有点相信你是松田了，这样的脑子用来伪装成一个死人太可惜了。”降谷零语气平和地说道，原本紧绷的神色柔软了许多，倒有些老友相见的温情了。
松田瞪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
“对了，萩说组织里的高级成员都有代号，你的代号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萩原研二替降谷零回答了，“波本，就是美国的那款波本威士忌。”
“顺便一提，小诸伏也在这个组织里卧底哦。”他补充道。
“喂！萩原。”降谷零立刻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
降谷零现在还没有确认松田阵平的身份，认为萩原研二这么轻易就把好友的消息说出来不太妥当，但他又没有把诸伏景光的组织代号说出来，可见他还是有点分寸的。
“诶？！连诸伏也？！”松田阵平大为震惊，“接下来你不会要告诉我，连班长都是那个犯罪组织的卧底吧？”
“这个没有啦。”萩原研二笑着摆摆手，“对了，小降谷是用假名加入的组织，他现在的名字是安室透，小阵平以后要注意一下。”
“安室？”松田阵平神色微妙地看着降谷零，歪了歪头。
“干什么？”
“哈哈哈！”松田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アムロ，哈哈哈哈。”他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仰后合、不可自抑。
“别笑了，到底哪里好笑了。”降谷零的脸色有些难看。
“那个组织的人都没看过《高达》吗？”松田阵平坐直身体，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喂，阿姆罗，你的高达座机在哪里？”
——原来是在笑这个，这个卷毛混蛋还是和以前一样欠揍。
降谷零扯动嘴角，冷笑道：“就在公寓楼下停着，等会儿我就开着它来干掉你。”
“降谷！”萩原研二突然厉声喝道，神情严肃凝重，并隐含了几分怒意。
“萩？”松田被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他。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他倒是能猜到萩原研二为什么这么生气。平日里，萩原研二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可亲，但只要谈到和松田阵平有关的话题，就会变得神经质，刚刚也是自己说错了话，才惹得他生气了。
“抱歉，我该走了。”降谷零说着站起来，并递给萩原研二一个眼神。
萩原立马会意，“我送送你。”
两个人乘坐电梯到了公寓楼下，又一起坐进了降谷零的车里，降谷零将车窗全部升起，又关掉了车里的照明灯，这样外面的路人只要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他们。
“萩原……”降谷零率先开口，却又兀地停住了。
他本想提醒萩原研二要警惕那个“死而复生”的松田阵平，不要一看到那张脸就失去了理智和判断，但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接受呢？
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萩原研二面带微笑，语气笃定地说：“他就是小阵平，不会错的。”
“安室，你有发现什么疑点来支撑你的怀疑吗？”他问。
即使是两个人单独相处，以防万一，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交流的时候还是会称呼后者的假名，刚刚是因为松田阵平在场，所以才暂时叫回了对方的真名。
安室透摇了摇头，“没有，他的表现太正常了，我心里面已经有七分相信他了。”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表情像是在说——看，我没认错人吧。
金发卧底的神色并不轻松，“你别大意了，就算他是松田，也可能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松田了，他消失了三年之久，谁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小阵平就是小阵平，这就足够了。”
看到萩原研二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安室透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庆幸他没有因为自己说松田的坏话而生气，还是该担忧他对松田付出了全部的信任，万一将来被背叛了……
最后，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你注意到了吗？松田身上的异常之处。”
“什么？”
“他的脸。”安室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当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尤其是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
他支支吾吾片刻，为难地紧抿着唇，半天憋出一句，“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不能。”
“那我就直说了，你别生气。”
“当我看着松田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类似于一见钟情的感觉。心跳微微加速，心情愉快雀跃，想要靠近他，获得他的关注，同时视线不舍得从他身上移开，他整个人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魅力。”安室透冷静地分析着自己的感受。
“我对他的怀疑消失得这么快，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我或许是被他给蛊惑了。”
如安室透所料，听完之后，萩原研二立刻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他。
“你先别急着瞪我，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对男人绝对没有兴趣，可为什么会这样？”
萩原研二不高兴地说：“在发现自己对小阵平的感情之前，我也觉得自己对男人不感兴趣。”
“……”安室透无言以对，陷入嫉妒情绪的男人真是不可理喻。
不爽归不爽，理智压倒情绪之后，萩原研二选择相信同期警校第一的能力和判断，他抬手摸着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小阵平对你来说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你认为这种吸引力很不正常是吗？”
“对，你没有感受到吗？难道这种吸引力是只针对我一个人？”
“别太自恋了。”萩原研二怼了他一句，“我对小阵平每时每刻都是热恋中，如果他身上出现了奇妙的吸引力，我感受不到也是正常的，因为他在我眼里一直都很有魅力。”
安室透问：“那其他人呢？”
车内一时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萩原研二语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小阵平的事之后再说吧，你来公寓找我有什么事？”
安室透从他避而不谈的态度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正好他接下来要说的和松田阵平也有关系。
“你送到组织医疗部的那个人是谁？”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萩原研二垂下眼睫，语气冷淡，“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成为谁。”
“在来之前的路上，我还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疯了，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松田。”
“嗯，小阵平需要一个合理的、能在阳光下行走的身份，尤其是得过组织的明路。”
“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萩原研二十分坦诚，“送到国外去，这也是我和他事先约定好的。正好，到时候你也来帮帮忙吧。”
安室透继续问道：“组织那边是搞定了，那松田的社会身份呢？你打算怎么办？是让殉职的‘松田警官’复活？还是伪造一套新的身份证明？”
半长发男人转头看向车窗外，避开他探究的视线，“这个我还在考虑，不管选哪个操作起来都很麻烦，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搞定再说吧。”
虽然觉得萩原研二肯定是出于他那见不得人的私心才这么说，但这样倒是正中了安室透的下怀，他正好想再多观察松田阵平一段时间，别等到时候事情都办完了才发现不对劲，牵扯出更多的麻烦。
“明早我就会看到DNA检测的结果，就算他真是松田，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医疗部那边还要差不多一个月，趁这段时间，你多多观察他，不管怎么说，你肯定是最了解松田的人。但你也不要被他迷得失去理智了，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我希望你能和我商量一下。”
安室透在潜意识里已经相信楼上那个人是松田阵平了，只是身为卧底的专业素养还在提醒着他，不能忽视松田身上的疑点，不能轻易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我知道了。”萩原研二一口应下。
“我之后还会抽空再来的，看看松田身上的异常还存不存在，希望只是我的错觉吧。”
“工作繁忙的话可以不用专门跑过来。”他抬手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容爽朗，“有事电话联系。”
安室透张嘴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但愿这个松田阵平真的毫无问题，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只是单纯地消失了三年，消失期间发生的事不方便告诉他们，所以才编了一个这么荒诞无稽的借口，那样的话，自己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三年来，安室透看着萩原研二在组织里一步步往上爬，当卧底的精神压力都很大，他和诸伏景光私底下也会隐晦地发泄两句，但他从未见萩原研二表露过任何的负面情绪。现在看来，萩原研二的压力并不主要来自于组织的任务，而是和松田阵平有关。
今天晚上见了一面，安室透才察觉到萩原研二出现了心理问题。目前将松田阵平藏在公寓里还可以说是出于安全考虑，但萩原似乎没有以后让松田外出见人的打算，就连自己想多见几面探探情况，他也不太乐意，又或许，他压根就不想让松田阵平恢复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萩原研二这份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可称得上疯魔。所以公寓里这个松田阵平最好不要有问题，不然且不说他的目的是什么，恐怕萩原研二首先会无法接受而变得更加疯狂吧。
安室透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他的朋友们，他倒真的想相信那些荒唐话一回——松田阵平殉职后只是睡了一觉，就被神明复活了，他从始至终都未变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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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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