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本以为自己可以克服那些不好的声音对自己的影响。
没想到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那些流言的传播速度。
跟在苏岑身后的三个保镖,显然已经成为了某种可以攻击他的借口。
这天苏岑去上课的时候,原本注视着他的目光只是惊讶和好奇的话,现在已经变成了古怪和轻蔑了。
苏岑只觉得如芒在背,从没有觉得上课的时间如此漫长难熬过。
原本上完课,苏岑都会在学校或者见习的地方逗留一会儿的,要么是不懂的问题问问老师,要么是自己对着病例继续研究,总之他并不想立刻回顾家。
这次他几乎是催着保镖赶紧回去,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追赶。
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那些奇怪的眼神是对着他的。
因为他是那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吗?
苏岑心烦意乱,看着车窗外飞速往后退的场景,他想不明白,也拒绝去思考。
苏岑回到顾家的时候,顾浔的家庭教师正在给他授课。随着顾浔学习的进度,授课的老师已经由原来的一个老师,增加为三个了,一个专门负责文科,另一个负责理科,另一个老师是负责艺术的。
苏岑在顾家并没有自己的房间和空间,他一直是跟顾浔合用一个房间,只是顾浔的一间房比普通人几套房都要大。
以前苏岑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是一个对物质的需求并不高的人,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成为医生这个目标上,剩下的时间还要分给家人和朋友,对很多其他的事情,他都比较随意。
但这个时候,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人的空间,不被别人打扰,只他自己待着。
他最终躲在了浴室里,门一关,整个空间就剩下了他自己,没有那些奇怪的视线,也没有窃窃私语但仍能传到他耳朵上,也没有同学或试探或关心的问候。
这些都让他压力倍增。他并不是不能抗压的人,但这还是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过去的生活非常单一,爱好也简单,这辈子这么丰富的情绪都是顾浔带来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怨恨顾浔,不仅是以前的顾浔,也是现在的顾浔。
为什么不同意跟他离婚,为什么都要针对他。
繁复的思绪几乎要将苏岑压垮,他快步走到洗脸池前,打开水龙头。
清澈的水流哗哗的涌出,他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接住水狠狠往脸上泼去。
冰凉的水刺激了他的脸庞,水滴从他白皙英俊的脸颊上滑落,滑下脖颈,慢慢沾湿了衬衣的领子。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憔悴,眼底泛着红丝,神情晦暗。
这是他么?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已经这么难看了吗。
苏岑自进了浴室,很久没有出来,也听不到卫生间的动静。
顾浔知道钢筋水泥砌成的墙隔音效果要比普通的木板好上太多,但苏岑是不是进去太久了,也不出来。
想到里面相对密闭的空间,顾浔有些担忧,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他的老师说,今天的课先上到这里吧,剩下的内容他自己能看。
老师很爽快,顾家给的钱不少,他立刻起身告辞,并告诉顾家这个智商已经恢复正常的少爷,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私信问他,他看到了就会立刻回复的。
老师一走,顾浔就来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苏岑?你在里面吗?”
苏岑听到外面的动静,以为是顾浔要用卫生间,他立刻抽了纸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但领口明显湿了一大块,颜色很明显,他怎么擦也不可能让它立刻干了。
“苏岑,你没事吧?”外面顾浔还在敲门。
苏岑连忙扯着领口用烘干机简单地烘了一下,随后收拾脸上的怨恨、不耐和晦暗,故作平静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一开,顾浔的视线就牢牢盯着苏岑,眼神是显而易见的关心,“你进去好久,我有点担心你。”
苏岑摇摇头,“我没事,我已经好了,你用卫生间吧。”
他说完就要走,他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顾浔,顾浔愣了愣,伸出手就往他的脸碰去。
苏岑想也没想地别开脸颊,不让他碰到。
顾浔收回手,沉默了片刻,道:“你眼睛有点红。”
“我有点不舒服。”苏岑低垂着眼眸,他的眼皮薄而红,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地揉搓过,呈现出非常妍丽的颜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可怜,又……魅惑。
顾浔把目光转向外面,但没多久又把目光转回来,“我去喊家庭医生。”
“不用了。”苏岑制止他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苏岑的床铺是个沙发床,白天的时候是沙发,到了晚上拉开就是床。铺盖和被子都在一旁的柜子上,这个地方一开始是给照顾顾浔的佣人睡的,如今是苏岑在睡。
他试着拉开沙发,拉了几次,不知道是位置不对还是力度不对,总之没拉开,也不管了,胡乱地从柜子里拿了被子,往身上一裹,整个人就陷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顾浔看出来苏岑今天的情绪不对,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对着苏岑只露出来的一个后脑勺,什么也没说,自己进了书房,并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苏岑本想快速地睡一觉,他现在没有心思和精力看书和学习,这个时间与其浪费掉,还不如用来睡觉。
原本怎么睡都不够的睡眠,现在却睡不着,脑子里嗡嗡嗡地萦绕着一些恼人的碎片,好不容易酝酿出了一点睡意。
一个电话打来搅乱了这点难得的睡意。
苏岑原本的情绪就说不上好,现在更是心烦意乱,但一看来电显示,这点心烦意乱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电话是江裴川打来的。
江裴川并不喜欢打电话,他们以前是邻居,有什么话都是当面说的,就算需要对方做点什么事,也是通过短信的方式。
苏岑以前有问过他为什么,江裴川说,他一般只给他的客户或者同事打电话。
苏岑立刻接起了电话,“裴川哥?”
江裴川的气息有些粗重,没有立刻说话。
正当苏岑有些奇怪的时候,江裴川道,“阿姨在哭,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阿姨?苏母?苏岑刚想问,他妈妈为什么在哭。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是因为他。苏母是一个非常骄傲,也非常坚韧的人,在苏岑的记忆中,她很少因为什么事情哭过,就算是和苏父吵架,苏父被她说得快要哭了,也不会是苏母哭。
但是苏母因为他和顾浔的婚姻问题,已经哭过一次了。
正是那一次,让苏岑深深地恨上了顾家。
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他吗?
像是猜到苏岑在想什么,电话那头的江裴川语气干涩,安慰道:“你不用想太多,网上那些不实的谣言我已经让人举报了,你安慰一下阿姨就行。”
苏岑在这瞬间如梦初醒,连忙道,“我知道了,谢谢裴川哥。”
他总以为自己是受害人,但其实如果他痛上一分,那些爱他在意他的人,就会痛上十分。
谣言对苏父苏母的伤害要比对他的伤害,更重且更深。
他应该要做的是去想办法解决谣言的源头,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像个蜗牛一样,以为躲进壳里就没事了。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家里那个扛事的人。
他立刻起身,把只拉开了一半的沙发床收好,把裹在身上的凌乱的被子整理好,拾掇好心情,敲了敲书房的门。
里面传来顾浔的声音,“门没锁。”
苏岑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书房的灯并没有打开,顾浔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戴着耳机,平板发出微弱的光,正在播放着什么。
苏岑打开了书房的灯,暖色的灯光从头顶上倾洒下来,整个空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顾浔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抢走苏岑开口前,道:“我已经知道了,已经让律师处理了。”
见苏岑脸上满是平静,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怎的,顾浔心里更加没底了,他说,“我会配合做澄清的,那些人对你名誉的损毁,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岑摇了摇头,轻声说,“没用的。”
人性都有幽暗的那面。对八卦感兴趣是人之常情,只要是人,都会对别人评判几句,何况他们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的,无风不起浪,虽然他没做错什么,但有时候,美貌就是原罪。
苏岑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长得好,他觉得外貌这种东西,够用就好了,过度的美貌并不能让他高考多考几分,也不能让教授多给点分数。
在外貌之外,他真的就是非常普通的人,普通的追求着自己的目标和梦想,普通地过着大部分人都在过的生活。
顾浔也镇定下来,他摘下了防蓝光的平光眼镜,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岑,“那你怎么想的?”
苏岑立刻道:“要么离婚,要么撤掉保镖。”
小苏:撤了保镖也还是要离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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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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