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行愿在监控室的路上。
余光看见邵莞正好离开审讯室。
“警官，那我现在是没有嫌疑了是吗？”明明是疑问句，但被他说出来却像个陈述句，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被询问的警官感觉背后有点发凉，明明眼前只是个手无缚鸡的年轻人，而且还在警局里，过了一会才发现邵莞在问他：“哦哦，是的，这次本来也是只是普通询问。”
邵莞朝着门口走去，总感觉有一种若隐若无的目光在注视着他，微微侧头，只看见行愿从转角处走去，正对上行愿的眼睛。
刚刚是他在看我？邵莞想着，推开门径直离开了白马警局。
*
行愿推开监控室的门，一群人围在屏幕前。
“行愿。”路锦明招呼他过去。
“监控并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连受害人出镜都很少，但是你看，案发前几天一直有货车进出这个郊外的废弃工厂。”
三月二十七，受害人林涛被人杀死在了废弃工厂，发现尸体的是在附近居住的几个初中生。但案发现场不止这一具尸体，但尸体经过辨认皆是当地黑手党的成员。法医给出的尸检报告说明所有尸体都是被一枪毙命，案发现场也确实出现了与同一枪支型号匹配的弹壳，说明这场凶杀案很有可能不是同组织间的黑吃黑。
但唯一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其中林涛是黑手党的一位异能者，这让这个案子上升到了不一样的层面。如果是普通的黑吃黑，警方可以布网准备一块打了，一个异能者的死亡足以说明凶手也是位异能者，并且具有杀伤能力，这无疑是现在和谐社会中的一个定时炸弹。
“那几个初中生审过了？没什么问题吗？”
徐徘：“几个初中生全部都是普通人。”
路锦明用手肘抵了一下旁边的行愿，伸了个懒腰：“如果凶手是个异能者，那你们盯着这个监控看出个花效果也微乎甚微，更何况这个案子还涉黑。”
很多城市的警署和黑手党都会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你做生意不越界不打扰警署的工作，我们也给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点开货车进出的画面，指了指：“你看，这么大规模的货车进出，无非就是非法枪支什么的。你们也去过案发现场吧，估计也发现了这些，但是可能还有些细节，我想，”说到一半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旁边抱手正听他讲话，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的人，“哦，忘了，是我们。”
“我们应该亲自去看一下。没问题吧，徐局。”
这让徐徘有一些为难但还是说：“没有，那麻烦了。”
“没事，本职工作。”
这个案子上面没有大多的关注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联协助的原因，还是因为黑手党和当地的警署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关系。
明明昨晚的天气还是晴空万里的，但是现在窗外已经积满了阴云，看起来快下雨了，风呼啸着刮过，细小的水滴砸落窗户。
沉闷的天气，使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闷。
路锦明瞥了一眼窗外，只看见许多的落叶随狂风飘落。也没想太多，跟着行愿走出门。
或许只是坏天气的原因。
*
案发现场的废气工厂在郊外，这里已经下过了小雨，草丛里一不小心就会踩出水花，泥土也会溅满鞋底。
行愿下车有点难受，他一直都有点晕车，同时也是异联里公认的病秧子，隔天差五就出点病。下车的时候感觉脑袋有点晃，差点没站稳，路锦明伸手拉了他一把。
“病秧子还出勤，真是敬业啊。”语气里有点挑逗的意味。
行愿将他扶着自己的手拍开，很快适应了环境，四周看了一眼。
重勘现场的还有白马警局刑侦支队的两个警员。
白马警局的刑侦副支队张启航和刑侦支队队员徐真。
行愿接过张启航递过来的勘察手套，敲了一下墙壁。
咚——
声音清楚地告诉了所有人，实心的。
“行协查，这里我们已经重勘了两三遍了，没发现任何问题。”张启航看着行愿叹了一气，十分无聊的把玩着车钥匙，“这案子我估计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凶杀，而且暴力。”
“确实是这样，因为死在这里的倒霉蛋都是一枪毙命，连林涛这个异能者都没有反抗的空间。”路锦明站起身拍了拍手。
行愿看了一眼厂房的深处，那里有几处的地面颜色不一样，明显要更浅一点。
他走过去蹲下来仔细查看：“这里应该就是那些大量枪支存放的地方吧，现场的弹壳也是和那些枪支一个型号的。”
“是的，枪支并没有在行凶后被带走，现在已经被警局转移并上报市局了。”
行愿伸手抹了一把地面残留的粉尘，细细捻了捻。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不把这些枪支带走。”
“我们的推测是人手不够。”
旁边的路锦明听了嗤笑了一声，那一声十分短促，还有点揶揄的意味：“不对吧？如果是黑手党之间的黑吃黑双方会面肯定会来起码十个人以上，不至于会带不走这些战利品，再说已经把人全搞死了，还在乎带走这些枪支会发生什么意外吗？”
“……”
徐真想说话缓解一下这逐渐僵化的氛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
行愿看出了这个他的窘迫，拍了拍他的肩：“差不多和路锦明说的一样。这里有几处比较的痕迹比较新，你们当时处理现场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这里虽然乱但是我能肯定的一点是凶手应该只有一个人。而且……”他不知道为什么顿了一下，但是在场的四个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异能者……”徐真喃喃道。
不仅仅是异能者，还有拥有杀伤性异能的异能者。
*
“我要这个林涛的全部信息，管他是什么人！他肯定在哪里留下过什么东西！主要往他的异能方向查。有关监控拍下来的全部发给徐真他们！”一回到局里张启航就开始对着电话吼，“什么？！你们主任不在就换一个人，网侦又不是只有那几个能查！”
路锦明回到办公室，看到行愿桌上了绿茶，趁他不在偷偷拿了一包来泡，泡好的时候行愿正好推门进来，看见路锦明手里热乎的绿茶也没有说什么。门外还能传来段段续续的刑侦副支队的怒吼。
“怪可怜的，正支队身体抱恙，只能靠他这位副支队了。”说着转了下椅子，又端起绿茶小酌一口，结果被烫得喷了出来。
回过神来行愿正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傻子不停地咳嗽，抬头就发现行愿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
“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很少见到傻子，觉着稀奇。”
“……”
“诶，你昨天不是问我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你猜怎么着？”路锦明一脸坏笑看着行愿。
中午的热气穿过窗，空气间的尘灰舞动，经风一吹就不知道被吹去了哪里。
行愿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消息和文件，没有回应他。
“行吧，我知道你不会说了。邵莞，还记得吧。”
“记得，心理咨询师，昨天还来录过笔录。”行愿的声音平淡的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是十分了解行愿的人就会感觉到行愿的语速稍快，似乎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或者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会长跟我说邵莞会以顾问的身份来。”
路锦明对着行愿打了个响指，在他的电脑屏幕前晃了晃，结果被行愿一手扔开，只好悻悻地抱手站立在那里打趣道：“很神奇的缘分，不是吗？”
“我对缘分什么的没兴趣，我好奇手续为什么直接绕过我办理。”
“我们的行副会来猜一下？”
“没什么好猜的。”行愿“啪”的一声将电脑合上。
“说起来邵莞还是我的大学同学，挺厉害的一个人。”
行愿不想理这个人径直走向门，门关上的时候还能听见门内一直隐约传来路锦明在叙述邵莞大学时的光荣事迹。
脑子有病，要治。行愿想。
他的手伸进大衣口袋摸出一个怀表，看了看时间。他人长得很高，背影给人一种远离世事的淡漠感，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冷淡的气质。
路锦明在办公室的窗户往下看，这个角度能看见白马警局的大门，下过雨的痕迹已经完全被抹杀，树下留下一片阴翳，路锦明的手指无意地敲击着窗棂，脸上常见的笑容荡然无存，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直到行愿走出警局大门才收回了目光。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嗯？可以。”熟悉的温暖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路锦明走在下班的路上心情都比平时好了八百倍，怪不得行愿那么喜欢准时下班。他偏头看了一下警局大门。排查的事交给他们就行，希望不要出什么需要事。路锦明想着，一辆白色迈凯伦稳稳的停在身边，车窗稳稳降下露出邵莞线条弧度都堪称完美的侧脸。
“还挺快。”
一辆价值不凡的迈凯伦停在路边，尽管常海这座城市并不缺有钱人，但还是惹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就只能看见一路飞扬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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