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景顿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也是此案其中的一个疑点。老二妻子名叫崔秀,原本两口子是一同歇下的。”
“老二死在了房外,崔秀却昏迷在了房中,毫发无伤,没有中毒迹象,事发到现在被安置在了青石镇衙门附近的医馆,专人照料看守着,但一直未醒。”
墨千俞眉皱的更深了:“那第二起呢?”
孟子景叹了口气,这些天来他心头一直惴惴不安,一股郁气萦绕不散。
不单是受了邪气的影响,自从他收到青石镇案卷,察觉到非比寻常,就立马前去探查。
尽管四周与内部都安排了侍卫巡查把守。但整个青石镇如同笼罩在浓雾编织的密网里,人们窥不见真相,也窥不见人心。
互相猜忌,摧残着内心。
而地下似乎不断汲取着逝者的血液,升腾起的一股股邪腥气,又融进浓雾里,溢满了整个镇子。
恐惧攀升,摧残着□□。
尸体的惨状总是会不自觉浮现在孟子景脑海里,他怕,怕无法阻止凶物,再次听到死讯。怕无法为亡魂安息。
直到如今遇见墨千俞,撕开了那个豁口,终于让他紧绷的思绪松下来了一点。
孟子景正要开口,却忽的被从凳上一跃而起的墨千俞拉到一旁。孟子景还未来得及思考墨兄为何如此,也未来得及赞叹其身手不凡。
就见上方下饺子一样什么都往下掉,孟子景心道这客栈果然是年久失修。接着就见房梁上倒挂了个身手更加不凡的——
祝明绯是一路追到这儿来的,约莫五日前,她刚到青石镇北面的流云镇落脚。夜凉如水,她正要关窗入睡,瞥见斜对面一处街巷飘散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立即转身拾起搁置在桌上的长剑,解下钱袋。一手撑窗一手拿剑翻身跃上了屋檐,朝黑烟处掠去。
将要接近时,祝明绯谨慎的跃下屋檐,收敛气息,放轻脚步。
因摸不清对方身份,她只好在远处摸出禁锢符准备来个出其不意,先将其行动制住。
可到底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感受到祭出的符箓箍住了东西,祝明绯再不顾其他,窜入黑巷。
直至近前才发现黑烟处只留下一滩深黑的血迹和被箍着的一片鳞。鳞片泛着墨色光华,遮盖青碧本色,在光亮处显得碧色更加深。
不安感从手心窜入四肢百骸,祝明绯左手手臂传来一阵剧痛。白色的符文从手腕蔓延到左肩,此刻隐隐发烫。
清晰可见手腕一圈晕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上攀升。
祝明绯跌坐在地,右手放下剑伸向腰,摸索着缚灵袋。咬牙解开,将鳞片装了进去。
盯着那滩血迹,瞳孔微沉,目光锐利如刀。不等调息恢复,微松缚灵袋,引出一缕气息。
“府门洞开,隐遁无形,天地之机,辰光导引。”祝明绯两指夹着追踪符,口中念念有词。随着符纸燃烧殆尽,她手中浮现出一团萤白的线,一头缠绕在食指上,另一头则是向着签引的方向不断延伸。
祝明绯以剑撑地而起,紧抿着唇,朝着追踪符指示的方向再次追了出去。就这样不眠不休追了三日。
期间不论是她伤势恢复前还是恢复后,萤线都不曾断开,只是光芒强度有所变化。
但也始终没让她摸着人影,这让祝明绯意识到被捉弄了。敌在暗,己在明。但让她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终于在第四日元气恢复后,她心生一计。取了根树枝缠绕上一根自己的发丝。再抹了点血,粗糙的画了替换符文在树枝上。
将缠绕在手上的萤线换绑在树枝上。看着光芒越来越强的萤线,祝明绯知道对方又在故意试探,不屑的嗤了一声:“雕虫小技。”
祝明绯端量了片刻。确认没有问题后,祭了张神行符不变方向飞速追了上去。
替换后再隐匿气息,虽不会让对方立即察觉到自己的靠近,但同时也意味着自己也不能知道对方的方向改变。
祝明绯不断给自己提速,“找到你了。”终于在沙棠树下瞧见了目标。当即拔剑出鞘,在掌心翻转一圈笔直飞向树下之人。
直逼而来的剑光并不算凌厉,但似虚如实,和来人一般轻灵。季炎偏头躲开,长剑攻势未消,穿透树干继续向后飞去。
同时,祝明绯脚步不停。季炎眼见她掌风就要朝自己脑门袭来,抬臂格挡。眨眼间已过了不少招。
“火气不小啊,明绯,你还是老样子。”季炎语气戏谑,从袖中抖出一条绳索,向祝明绯双腿扔去。
绳索一离手,在半空中光芒大现。祝明绯敏锐的躲开,谁知一到地上就像小蛇一般活了过来,再次猛窜向祝明绯。
电光火石间祝明绯只好退后几步,借力于剑鞘,翻身上树。“流波化盾,御守无边。”祭出防护符的同时,怒目瞪向季炎:“你认识我?”
季炎愣怔了片刻,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一问,心底暗自琢磨:“难怪……”
“不打了。”季炎果断转身,也不等祝明绯反应,一边提速离去,一边收了绳索。
祝明绯火气翻腾,满头雾水,召回了剑继续追了上去。
哪知季炎这不要脸的留了个心眼,故意把她往这破客栈引。这轻轻一脚,才刚踏上,这屋顶就不堪重负了。稻草瓦片和祝明绯一同窸窸窣窣往下落。
祝明绯反应及时,脚尖交叉一勾,就倒挂在了房梁上。转头忘向伫立在一旁的二人,祝明绯措不及防与墨千俞望了个正着。
祝明绯头心虚一扭,耳尖泛起一抹红晕,心里早已把季炎千刀万剐:“且不说,这荒郊野岭的怎么还有个客栈,再不说,这客栈怎么一脚都禁不住……好吧这可能也怪不得它。那这荒郊野岭年久失修的客栈怎的会有两位如此人模人样的茶客,更甚至还有一位一看就是同道中人的翩翩君子。”
“丢脸丢大发了。”
“失礼了,二位。”祝明绯又将头扭了回来,倒挂在上还不忘双手抱拳致歉且中气十足。心想:“脸丢了,礼数不能丢。”
而后,双脚一松,人翩然下落,预想着自己完美的落地。手一撑,一翻,地是落了。桌子也终是再不堪重负,噼里啪啦——垮了。
欣赏完了眼前这姑娘的盛举,再看她同手同脚将要离去的背影。
孟子景扯了扯因这声响终于回过神的墨千俞。墨千俞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这下终于有了动作。
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快要离去的祝明绯。嗓音依旧清冽,话语却透露出一股蛮不讲理:“你不能走。”
祝明绯虽不解,但冲着这张脸也没办法生起气来。疑道:“为何?”
墨千俞半响没回应,祝明绯猜测是自己扰了对方议事,道歉不够诚意。依旧想要好生好气跟对方讲道理:“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恕在下还有要紧事在身,敢问阁下尊名,等事情……”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哎呦——我嘞个亲娘诶,我不过出去打了个水,怎滴成这样了。”
墨千俞还拉着祝明绯未松手,这时开口道:“你还未赔钱。”
祝明绯也被那嗓子嚎的一惊,也明白了墨千俞话中之意。却是不好搞了破坏拍拍屁股走人。可探了探身上,除了符箓武器玉佩,真是一文没有了。摩挲着玉佩,还是横不下这个心,这可不能抵。
只好望向眼前二人,求助道:“二位,可否借点银两?”
祝明绯双眉不展,耽搁了这一下,结清了店主破坏费,欠下了债,追的那人也彻底跑没影了。之前能一直追着是因为那人吊着她玩儿,如今鳞片没了动静,是想尽办法也追踪不到了。
直到出了客栈,孟子景也还未回过神。他左手捏着借条,心里还在感叹自己真是找对人了,没想到墨兄是如此正义之士。
再盯着借条上“祝明绯”三个大字,心底的阴郁又消散了不少。祝姑娘的身手他是见识过了的,先前瞧着这是懂术法的。
孟子景搓了搓手:“祝姑娘眼下可还有打算,在下瞧见姑娘英姿飒爽,术法无双。正巧这附近有桩怪案,不知姑娘能否帮个忙一同前去探查?”
祝明绯听的耳朵越竖越直,未消退的红晕又蔓延到了耳根,也不扭捏:“那就一同前去吧。”
分别给了二人一张神行符,往青石镇去了。
这还是孟子景生平第一次使用符箓,被墨千俞提拉着,身体轻盈,自己的脚挪动的快的不真实。
这一天像是迷蒙的的月光和呼啸的风声一起把他托往另一方天地。
不过一刻钟三人就抵达了青石镇。
祝明绯浑身不自在了起来,这个镇子给人的感觉太不好了。一靠近就炸的她汗毛倒立。胸口一阵发烫,火煞符居然自燃警示自己了。
“方位不对。”墨千俞盯着镇旁的山,不停朝四方走动着,“去山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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