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什的舅舅是否野心勃勃沈二不清楚,但克什的母亲倒是一直对他抱着期望,从小对他要求严格,就是因为这样才逼得他弃文从武,远赴边关讨个清静。
“我突然觉得,这银榫部落的水也蛮深的。”祝青禾突然感慨。
“郡主若是累了,不如我们私奔吧。”沈二一本正经的说着惊人的话语。
“不要掺和这一堆破事儿,以后天高海阔自由自在岂不是很好。”
祝青禾侧头凝视着他,对上他乌黑深邃的眼眸,往日刻意隐藏泯然众人的情致逐渐消失,他仿佛一把尘封的宝剑逐渐显露出锋锐的光芒。
“好啊,”祝青禾笑得粲然,“和亲的嘉陵郡主和身为黎朝使者的沈府家仆私奔,银榫部落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战乱一起,首当其冲的罪人就是沈家。”
“沈二哥哥,”她略微压低声音,磁性的声音有惊人的诱惑力,说不尽的妩媚婉转。
“你可真会给自己主家找不痛快啊!”
沈二微怔,膝盖上的手僵冷如冰,紧握成拳,看着她淡漠的侧脸,他心中充满愤怒。
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将她带走,不管不顾的逃离这一切。
银榫部落和大黎朝之间的事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因着他的身份,祝青禾最终还是被卷了进来,纵然她再机智聪慧,每天生活在尔虞我诈也会疲惫。
已经很久见不到她的笑容,他心中涩痛。
天灯仪式正式开始,银洛哈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阿黛。
天灯一盏盏飞起,如飞蝶又似流星,将暗夜渲染的一片莹灿。光辉点缀漫漫星河璀璨,美得不似人间。
祝青禾捏着手里的墨笔仍在沉吟,她不知道要写什么。
现在的情况,将愿望托付在小小的天灯上,似乎太过幼稚和不负责任。
“如果想不出来写什么,用画的也可以。”银洛哈在一旁提醒。
“画?”祝青禾看着他。
他手中的笔落在天灯的纸面上,勾勒出一枚小小的果子。
“就像这样。”银洛哈微笑道。
她身后的阿黛看清那图案后眸光一怔,眼底闪过几许复杂的怀念,盈盈闪动着感动深刻的感情。
那是青汁果,当年他被她藏在地道,找不到食物她就每日去树上采青汁果给他吃。
堂堂王子殿下,那么多山珍海味都尝过,却还会对这酸涩的果子念念不忘吗?
祝青禾受到启发,寥寥几笔,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跃然纸上。
银洛哈很感兴趣的问:“这鸟有什么寓意吗?”
祝青禾望着那鸟儿,似乎能看到她在层叠云层瀚海蓝天中自由自在的飞翔穿梭。
“飞鸟,是自由的,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她一样自由。”她喃喃道。
天灯冉冉升起,她仿佛看到那只鸟儿从纸上剥离逃脱,一声清唳,直入云霄。
从此以后,天高海远,再没有什么能束缚她。
“爷,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去休息吧。”元祺清瘦的手指按上太阳穴,身侧服侍的听茗看在眼里,担心的问道。
“无碍,我自己去就好,这里挺热闹的,你在这吧。”
听茗还想说什么,被元祺一摆手制止了,只能看着他清俊的背影逐渐远去。
穆呈文喝了点酒,脑子有点晕。反正她是个小侍女也没人会注意到她,便溜到湖边想透口气。
透心凉的夜风卷着湿润的水汽呼入胸口,她觉得头脑清醒了几分。
正准备回去,忽然看到远处假山后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什么人?她心中警惕,思索片刻后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呈文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梁幼安四处张望,神情有些担忧。
白秋如道:“依呈文的身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你别太紧张。”
梁幼安还是不放心,“我去找找看,这里就交给你了。”
白秋如点头。
今夜她们的任务是观察场内局势,分清谁和谁交好,大致判断出各位的阵营。
梁幼安行走在寒凉的夜风中,这里静寂的出奇,远处隐隐飘来仪式场中热闹的谈笑声,衬得这里更加安静幽沉。
她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像沉默的随从。
乌云遮蔽清月,光影暗了下来,连影子也被吞噬。
一道黑影如灵蛇从旁边树丛中蹿出,猛地推了梁幼安一把。
她毫无防备,径直掉入旁边的湖中。
裙摆划出凌乱弧线,被水花淹没吞噬。
“救……救…命!”她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可是仍感觉自己在不断的下沉,水流柔和却没有半分着力点。
冰冷的,绝望的,死亡的恐惧席卷全身,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密集的气泡在她面前升起,她眼皮沉重的睁不开。
鼻腔连着眼眶一片难受的酸呛感,她只感觉身体在不停的下坠,下坠……
“哗啦”一声轻响,如蛟龙入水,有什么在逐渐向她靠近。
是一个人,那人逆光而来,无数细碎透明的气泡点缀在他的周身,他如天神般降临。
那人向她伸出手,带起温柔的波浪向她轻推过来。
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眉宇间却染满焦急。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她微微笑了,身子却慢慢失去了力气。
穆呈武见她这番模样,心道不能再耽误了。
运起内息猛的下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踩水上行。
岸边,穆呈武将面色惨白进入昏迷状态的梁幼安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地上。
他皱眉叫她:“幼安姑娘,幼安?”
轻叹鼻息,气息微弱,他思虑片刻,轻声道:“得罪了。”
他俯身下去,温热的呼吸擎在娟婉温丽的面容上,少年将军的手指微微发颤,呼吸也不甚平稳起来。
他有些可耻于自己的情绪和反应,但身下姑娘气息奄奄,面色苍白,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他压抑下心底的绮念,硬朗线条的薄唇贴上那青白却柔弱的双唇。
从不知道女孩子的嘴唇会这样软,清甜的气息比酒酿还要醉人,令人神魂错乱。
他撬开对方齿关,渡气。为了不让自己起什么令人尴尬的反应,他内心默背兵法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背到第三段的时候,梁幼安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她还没看清面前景象,身上人就慌里慌张直起身,俊朗的面容一片潮红,语气也结巴紧张:“……幼安姑娘,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刚才是在救你!”
他紧张的手足无措,双手在胸前毫无章法的比划着:“渡气,渡气你知道吗?它就是要这样亲……不是,那不算亲,顶多就是嘴对嘴,是一种急救手段……”
梁幼安轻轻眨眼,唇色嫣红,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火热的余温。
她苍白的面容染上绯红,眼眸也快能滴出水来。
所以,刚才那是……
穆呈武看她怔怔不说话,心中更加愧疚抱歉,正色道:“不管怎样,此事终究是我孟浪唐突,要打要罚都凭姑娘心意。”
梁幼安心中微沉,努力微笑道:“……穆大哥无须放在心上,刚才情况特殊,我没有怪你。”
她的心中有淡淡的苦涩,他只是为了救自己,自己却还在奢求些什么呢?
无论如何,他是自己的恩人,自从遇到他以来,他一直都在帮她,自己不能成为他的困扰。
“这是一次意外,我们以后就莫要再提起了。”
淡淡月辉撒下,湖边二人却沉默无言。
紧闭的朱门外,遮掩的树丛内,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住那扇大门。
“小贼,哪里逃!”一道叱声从身后响起,伴随着凌厉劲风,有人对他的后心发动了攻击。
克什回手一抄,偷袭的人被他抓住手腕,下一秒被他锁入怀中。
手下触感似有不同,他低头望去,正对上穆呈文愤怒的表情,两相对看,二人皆是一怔。
“小石头?”穆呈文惊讶道。
克什手上松了劲儿,神色也很意外:“文文?”
“你怎么在这?”克什问。
“我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就想着跟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你。”穆呈文挣脱开他的胳膊,打量着他,“不过你功夫挺不错嘛。”
居然一招就制服了她,真是没面子。
“你也不错。”克什安慰她。
“你在这干嘛?”穆呈文的神色突然狐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鬼鬼祟祟窝在酒窖里。
她完全忘了自己上次也是偷溜进酒窖的,越推理越觉得面前的人很可疑。
这次是天灯仪式,难不成他是哪派来搞事的奸细。
克什看她警惕的神情好笑:“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真是好人,我是来救人的。”
穆呈文瞪大眼睛:“救人?救谁?”
有声响传来,克什拉低她身子,“嘘,有人来了!”
宴席间,一个面生的小丫鬟上菜的时候,把一张纸条塞进她放在桌面的掌心里。
祝青禾眉心一蹙,却不动声色低头在桌下展开看了一眼。
随后,她面色如常和银洛哈说了些什么,银洛哈点头。
她起身离席,沈二也默不作声的跟上。
祝青禾手指握紧,纸条在她掌心被揉成一团。
纸条上写的是:想要见到你的婢女,就来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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