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延觉得,这书生还是挺有危机直觉的,毕竟如果他真厥过去,自己可不会发那善心把他带走。
尸群颤颤巍巍的要跑,这场景属实是惊悚。
随着一声猫头鹰似的叫声,他眼看着颤颤巍巍的尸群似乎集体脚下一快,一会儿就没了影,只剩那几个新死的人和状况之外的李卓。
虽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跑,不过玄云延觉得自己最好是跟着一起跑。
一会儿,一个兽头人身的怪物出现,扑向最近的尸体,啃起了它的脑子。
按理来说都死了的人是该没什么感觉才对,可是随着那怪物的啃咬,那尸体却是触电了一样浑身抽搐,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没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动静。
李卓直面这等恐怖的场景,当即惊叫一声。
原本那怪物啃尸体啃的正欢,因着他这一声惊叫,转而将目标投向了他。
死尸虽好,但肯定是活人更美味些。
眼看它朝自己扑来,李卓彻底绷不住了,慌乱地让书童挡住自己。
玄云延就看到在他大叫的时候,身上忽然冒出许许多多发光的丝线,原本只是无意识跟着他的书童似是受到什么感召,挡住了那只怪物。
很可惜,怪物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书童的存在,只是绕过了他继续追李卓。
李卓不知道为什么那怪物不追书童而追他,但还是一个劲儿地让书童去挡。
说不定这怪物吃了书童就不吃他了呢?
怪物发现怎么也越不过前面这个东西,不得不暂时放弃书童身后那块更美味的肉,转而先对付他。
它虽然喜食人脑,但是这种骨子里就透着死亡气息的东西却让它很是不喜,可它如果想吃到美味,却只能先解决了这个东西。
书童那小身板着实是与怪物差距过大,怪物直接一爪掀飞了他。
但那书童似是完全不知疼痛,被摔出去后又爬了起来,继续锲而不舍地阻挠它。
缠斗了一会儿,竟是被书童逮着了机会,与怪物扑作一团。
翻滚之中,双双撞到树上,怪物痛叫一声,落荒而逃。
而李卓看着书童撞树后折着挂在身上的手,却没有渗出血来,后知后觉:“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奈何书童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亦步亦趋跟着他,甩脱不能。
玄云延算是知道了:这人怕就是心大,根本没发现书童的不对。
现在才是反应过来了。
他站的挺远,但是书生的眼神儿忒好,一眼就看到他,眼睛一亮,急忙就朝他跑过来了。
当然,书童也在跟着他跑。
眼见着书童又追着自己,李卓快哭了:这东西为什么阴魂不散的!
玄云延却是看了他一眼,说:“你们主仆一直是在一起的,你可有看到过他忽然消失?”
李卓被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对啊,书童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视线,所以难道……这真的是他的书童?
玄云延叹息一声,恶魔低语:“难道你没有发现,你的书童在跟着你在血雾里闯了一遭后,已经死了吗?”
李卓被他这么一吓,干笑:“怎……怎么可能……”
但是碰到书童僵硬的身体,他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相。
这还没完,玄云延继续恶魔低语:“你看,你的书童对你多忠诚,他都死了,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呢。”
玄云延看他被吓得恍恍惚惚,这才放过了他。
荒郊野岭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间客栈。
李卓见到,也顾不得想荒郊野岭忽然出现的客栈合不合理,激动地说:“兄台,此处有家客栈,这一天又累又饿的,我们快去清洗一番!”
然后不等他应声,直接抓着他往那边走。
至于书童已经被他选择性忽视。
嗯,这人心脏还挺强大的。
玄云延也知道荒郊野岭忽然出现的客栈不靠谱,但他却并未看到这客栈有哪里不对,便也没反抗跟着书生过来。
守店的是个美艳女子,对他俩是分外殷勤——当然,主要是对于他。
那女子笑盈盈的,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笑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她看他的眼神儿带着股黏糊的劲儿,那深藏其中的垂涎更是让他看个正着。
唔,这眼神儿可太熟悉了,跟之前那个想坑他的怪物一模一样的。
嘶……怎么感觉自己跟块上好的肉一样,谁都想啃上一口?他看着就那么好欺负吗?
女子递给他们两个房牌,他便让书生先休息去了,自己则是想要研究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他不知自己为何能看破怪物的真身,还能看到一些无形之物——比如书生身上那些线,感觉倒像是傀丝一类的东西。
而这个人他直觉有问题,却没看出她身上的不对,也只能深入试探一下了。
女子见他打发同行之人离开后,说要与她打探事情,捂嘴咯咯一笑:“郎君呀,你这实在是过于谨慎了吧,这是要问什么事情还须得把您同行那位公子支走,莫不是……什么风流雅事?”
玄云延全当听不懂她话里有话,只是和煦一笑:“毕竟他这一天已经吓得不轻了,我总得给他空间让他好好缓缓吧。倒是这位夫人,若是垂涎,就无需遮遮掩掩,光明正大才是最好。”
女子的动作似是卡顿了一下,很快恢复了过来。
卸掉了脸上那盈盈的笑容,她的面目阴森:“原来,你发现了呀。那么,郎君可愿让妾吸些精气呢?”
玄云延故作忧愁:“夫人如此美丽,在下本不该拒绝,可夫人为有夫之妇,在下若真的应了,实乃罔顾伦常,这心……实在是受不住啊。”
女子轻嗤一声:“郎君啊,这个中滋味你又未曾尝过,何须如此抗拒呢,不如就顺着妾的心意,与妾共赴巫山**?”
她嘴上说着,不知何时剧长的指甲快要掐上他的脸。
玄云延折扇一挥,默默地格开了她的爪子:“夫人还请自重。”
什么巫山**,怕不是去赴死。
身为诡物,女子自是不把一把普通的折扇放在眼里。
然而当她想随意捏断这把折扇时,却忽然面色一变,猛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此刻,指甲尖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些烧灼的痕迹,她警惕地看向玄云延:“你……你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灼伤到我!”
玄云延倒是没想到这扇骨除了坚硬还有避煞的作用。
啊,捡到好东西了呢。
女子收回手,看着他,忽然笑了:“眼下我奈何不得你,但除非你扇不离手,不然我总有机会能取了你性命。”
说完,大堂中的灯光猛然熄灭,只余下一盏油灯在墙上投射出奇形怪状的影子。
大堂中只剩了玄云延一人,他遗憾摇头:“怎么就这么输不起呢。”
忽然,一股若隐若现的臭气萦绕在他鼻侧,他猛地一僵:糟糕,竟是忘了他刚在尸堆里滚了一圈!
所以,他竟是顶着这样的一身和那东西周旋!
顿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急急去了房间。
他要沐浴!
待他面色难看地离开后,落小梅从暗处跳了出来。
很好,既然他送上门来,她指定得去把她的坠子找回来。
顺便……唔,要不要把他衣服偷了丢到马厩里啊。
估计是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所以玄云延急匆匆回了房也没记起来关门,于是落小梅顺利潜入,还顺手帮他关了门。
然后她发现这人的房间竟是非常正常,与她的那个不知道多少年没住人的屋子完全不一样。
啊,怎么就手痒痒了呢。
某人的衣服被随意地丢在外间,她在那一堆破布条条里面翻了半天,竟是没找着自己的坠子。
她不由得寻思这人莫不是把她的坠子丢掉了。
别的东西也就算了,这坠子可是御赐之物,还是她的守护符,怎么也要找回来啊!
焦躁之余,竟是没发现里间有人出来。
于是,只着一身中衣的玄云延就这么和落小梅碰上了面。
怔愣之下,又见落小梅手上抓着的那团看不清原型的衣物,眸中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某曾听闻古有一神女,于凡间溪河沐浴,谁知她的彩衣被一牛郎捡去,因此那神女只得以身相许。姑娘拿了某的衣服,莫非也是想我以身相许?”
落小梅顿觉恶寒,急忙将衣服扔回给他:“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把我的东西找回来而已。”
衣袖擦过玄云延的脸,他顿时面色僵硬:他!才!洗!的!澡!
落小梅见他这整个儿僵住的模样,反倒不急着走了,特自来熟地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往上一坐:“你至于吗?不就沾了一下,要不要反应这么大。对了,我的宝玉呢?你弄哪里去了?”
玄云延平复了一下心情,张口就编:“唉,你这番来却是迟了,我与你一同被卷入这诡雾之中,可惜我运气不好,被卷的晕头转向,一着不慎掉入了兽口。虽说是拼着命爬出来了,可惜身上的东西却是没来得及抢救,现在许是那兽都消化干净了。这样吧,我尚且记得上面的花纹,不若改天为你重雕一个?”
骤然得知这个噩耗,落小梅深呼吸一下,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子:“这是重雕一块的问题吗!那可是御赐之物,你给我弄丢了,怎么弄个一样的出来?若是圣上有一日忽然记起,这让我们家怎么交代?”
御赐的?
怪不得他瞅着那块玉有些眼熟呢。现在想起,多年之前曾有一番邦小国似是确实在一灵秀之地发现许多品相很好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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