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明在把那女子带出草丛后,也是与她分道扬镳。在路上,他琢磨着他之所以栽这一次,主要还是因为警惕性不够,被幻术迷眼,才会送到那些怪物嘴边。
不过他现在有了防备,那点儿拙劣幻术自是骗不到他。
可惜他现在也是才被拉出生死线,短时间内也没法再去与那庙中的东西对线。
他算着日子,距离下一次庙门开还有六日,这几天他便先去寻一个僻静处修复身体。
至于那个女子,只要她夜里不出来乱晃,应当能等到他解决这片区域。
夜色清冷,但那支簪子依旧泛着微弱的温度。
这簪子是他母亲临走前交给他的,他不知母亲是从何处得来,但这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因为她说她想要解救沉沦在这个地狱中的人们,于是当时她义无反顾的跟着那些人走了,自那之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他摸着簪子,轻声:“你又救了我一次。”
簪子上的微光闪了闪,似乎是在回应他。
他和他母亲是上京寻亲的时候出的事,醒来时已经是在一片地狱场景中了。
当时他不过七岁多,一睁眼就见到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他和母亲被逃难的人群裹挟着,也是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四处吞噬人群。
他本以为他们也会丧生其中,所幸他们当时运气不错,遇到几个厉害的前辈救了他们,才有幸逃过一命。
在休息的时候他听他们说这里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世界,他们自己也是因为种种意外落入其中。
在这里总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看来这里充满危机,但是对于本地的人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归人间的官管,鬼妖之祸便归天庭地府的神官管,人间的皇帝可以判阴间灵官的罪,神仙也会与凡人春风一度留下子嗣。
这样一副阴阳混乱不分彼此的乱象,对于此地的人来说却是寻常。
而他们这些外来的人虽说多了项能力,却也被限制在条框之中,虽不强行要求他们做任务,但倘若一直待在其中,也会慢慢的阴气入体,最终被抹消自我成为这里的一员。
而他们联合起来,是希望能打破这个世界的屏障解救被卷入其中的人们。
起先这地方只会卷入数量稀少的青壮年,而且也唯有那一个锚点才会开启入口,但不知为何,从五十多年前开始,它卷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老人小孩都会被卷进来,它入界的入口,似乎铺的更大了。
那几位前辈把他们带出这座城,又带着他们做了几个任务,数月的相处,让他们从这几位前辈处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据说他们这些人为了将大家解放的梦想,建了一个组织,为的就是能尽量解救落在困境中的人们。
起先他母亲只是为了保护他,所以在做过一些任务升了一级后就主动跟着他们出任务,用拼命换来的积分为他兑了个安全屋,以便每次出去的时候他都不会受到伤害。
后来她随着他们见过的人多了,有在困境中苦苦挣扎的人,也有在脱离不了后彻底沉沦的人,甚至在本地也交到了友人。
他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十岁的时候。
那天她回来的时候似乎很欣喜,却又有点儿视死如归的沉默。
她说,他们从许多任务中发现了一件事情。
凌驾于那些诡物之上的似乎有一个至高的存在,是所谓的“神明”。
她说,只要他们能杀了那个神明,便不会再有无辜之人被拉入这里,地狱也将不再是地狱。
当时他已经能明白一些事情,他求着她不要走,然而最终她却只是眼含万千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柔声安慰他在婶婶家好好待着,等他们“弑神”,便能重新团聚。
她把拼命挣的积分都转给了他,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拉不住心意已决的母亲,任他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停下。
后来,十三岁那年,他所在的城镇也遇到了诡物,婶婶一家遭了难,他也失去了家。
自再次遭遇惨相后,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所有的诡物。
他不想再流离失所了。
如今,也有两年过去了。可是诡物太多,凭他血肉之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世间诡物一清?
他能做的,也不过尽己所能,多救一些人罢了。
……
虽不清楚小红的立场,但是她那些话张少轩还是听进去了的。
甚至小红还帮他松了绳索,只留着手腕上一圈。
想着他迟早要去那庙里找人的,他索性也放飞自我。
估计那些人也是真的拿他有用,似乎是怕他到庙前就死了,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
唔,有些堕落了。
就这么走了三四天,他们到了一处关口,正停下歇息。
他灵敏的预感又发挥作用,看着一览无余的关口,忽然浮起一阵迷雾。雾中还时有黑影闪烁。
他有预感,进了这里,才是真正通向那庙的道路。
但他观周围的家丁,却不见他们有什么反应,倒像是没见到眼前的异状一样。
趁着休息时间,他寻了个角落开始解手上的绳子。
虽说小红说车队是安全的,但面对这么个诡异场景,他觉得他还是能活动才比较有安全感。
也就是当夜,前面那关口又出现黑影,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然而黑影渐渐明晰,竟是从雾中出来。
但是看着倒没什么异状。
他看着他们和最前头的马车交流了些什么,然后就往后来走了。
就这档口,他还在想,这从诡域中出来的,真的只是个寻常的旅人吗?
越想越是惶恐,而那两人的样子也在他眼中明晰。
一个是十几岁的少年,另一个……可不就是他之前救的那老道士!
还好,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这才松了口气。
流明一路上杀了不少怪物,正走到诡域边上的时候,却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人。
那人应当是伤的不轻,也不知是何人把他藏在这里的。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却在他身上发现一股熟悉的气息。
此前他曾闯过庙,虽没来得及看到最深处藏着什么东西,也是触碰到了寺庙的禁制。
其上的些许法力波动,和这老道士身上极为相似。
他把这老道士叫醒,老道士眼见着这周围的不同寻常,也是叹了口气:“我曾听当年老祖在一座城中发现一槐妖作乱,便用一城之气运将它圈禁,想来便是这座城了。
本以为能将它净化,却未想终究是人心易变,城已不再是当初的城,这槐妖的力量也是越发强大……也罢,都是命数。”
流明就不耐烦听人叽叽歪歪:“你知道这地方是怎么回事?”
老道士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他这才有心和他交流:“那想必你也知道怎么处理问题了吧,这里的气已经有向外扩散的趋势了,里面那些诡怪也是越来越强大,若再不控制,这整片地界都该沦陷了。”
老道士苦笑:“老祖当时已是玄学界第一人,也不过能用七件法宝布阵困住它,现在它与整座城气机相容,便不是轻易能镇住的了。”
流明沉思:这可就麻烦了……不能直接杀了那槐妖,从根源解决问题吗?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问了。
然而那道士也只是摇头:“不可。且不论这槐妖数百年修行修为又上一层楼,我不一定杀得了它。何况城民愚昧,供它为神,便是自愿将生命与它相连。它一死,这一城的百姓也活不了。这因果,也不是轻易能担的。”
流明就觉得很烦躁。
他在这地狱挣扎数年,于他有恩的人早都死了,如今他的同类也只有那些被无辜卷进来的人。
这妖已近伪神,若再不管,迟早它的诡域得将这方圆数百公里的人迹全部摧毁。
为了救其他千千万万的人,便是牺牲这一座城又有何妨?有因果,他便担着就是了,总归他现在欠的也不少了,只等这老天何时审判。
何况,这些城民既已自愿将自己的一切供给邪祟,便不配再为人。
于是他直接揪住了老道士的领子:“你只管说,有没有办法杀它,其他的,便不用你管了。”
要不是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个重要人物,他才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听他讲故事。
老道士显然也没想到他这么莽:“你……你可知屠戮一城的人罪孽有多重!”
却只见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你们修道的人怕沾染因果,怕境界不得寸进,我又不修道,我就是个凡人,我看不得妖物肆虐,看不得愚昧的城民助纣为虐,我想杀了这个妖物,有错吗?其他的便都不是我要在意的。”
许是被他震到,老道士憋了许久:“你……疯子!”
……
张少轩虽然看着那人眼熟,不过他也不确定从那诡雾里走出来的是不是真人。
不过他很快也没有心力研究这个了。
他预感不错,他们一踏入诡物的范围,便失去了对周围事物的感知。
队伍里的人跟死了一样静寂,雾中时时出现黑色的影子。
原本应当是互不侵犯的状态,然而那些黑影却忽然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竟是朝车队扑了过来。
此时,小红的眼神也颇是惊讶,好似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很快,她发现一堆黑影中有个小巧的影子朝小姐的车架扑来,目标直奔那只自己闯进府中的人。
对,从始至终,她便知道那只兔子是由那些外乡人所变。
完了,这一卷十五章更不完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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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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