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季,霍言出差归来,非常之担心。
担心自己出差这一个月,那盆茉莉花放楼顶的花房里,是会在适宜的温度里开几朵花啊,还是会因为冬天的太阳导致花房内太闷热损失几片绿叶。
出差时间太久,在花房搞了个自动灌溉,温度自动调控系统,生怕出问题。
飞机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径直打出租车往家赶,看看会有什么惊喜等着他。
那惊喜不外乎就是每次出差回家开门的一刹那,林小渊因为花房的温度冒出来了花苞,出现在他房子里。
有躺在沙发里睡美觉的闲适、有坐餐桌上研究他喜欢吃的菜的认真、有裸着身体在床上蹦哒的活泼、有和那只猫咪在客厅比赛玩儿抓球的欢乐。
尽管那抛球抓球的玩具,是买来给猫玩耍的,但是不妨碍林小渊也没事儿变成一只猫。
还有就是无止尽的造作。
他心里有个小本本,里面详细记载了,憋了一周,憋了半个月,憋了一个月以上,最最最高的记录,就是——两个月不见,忽见,造作了一整天。
一整天里,饭不吃,光喝水,居然都不饿。
只能说,和林小渊亲吻,有氧可吸,和林小渊造作,可以当饭吃。
霍言招手打车,脑子还在幻想这记录会不会再破一破,手机铃声突响,是他妈妈。
立马有了警觉,因为他妈妈每次给他打电话,不是让他去相亲就是数落他的不孝。
这不孝当中说得最严重的,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霍言被说烦了,把那句话的出处和注解拿到他妈妈面前表示:这句话不是怎么理解的!无后的意思是说不尽后辈的责任。bulabula——一阵解说完说道:你就好好过你的生活,等你七老八十走不动了我在你身旁好好照顾你直到去世就得了!
又换来一顿“笋子炒肉”,还有他妈妈的歪理一通。
深呼吸一口气,按了接话键,准备迎接那枯燥乏味重复的暴风雨。
电话放耳朵旁,还没把做作的话:喂——亲爱的妈妈——说出去,就听见他妈妈在电话那头,大骂:
“混小子!你什么时候有的老婆!啊?自己就把婚礼办了?你这是孝顺?“无后”的意思我不知道?就是说你目无尊长!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商量,你是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是吗!!”
霍言脑袋被叮得一头包,他妈妈说的话那么多,就听见了“老婆”两个字,懵着五官,盯着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出租车司机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似乎在说:妈妈的爱哈?我懂。
半晌那边电话里继续传来叫嚷:“你给我说话!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能饶了你。”
霍言赶忙收了“懵”这一项心情,换成困惑问:“什么老婆?”
这一困惑不得了,直接让霍妈妈发了个飞机起飞的飙。
“你给我滚到我面前来!立马!现在!!”
霍言挂了电话,让出租车司机换了个方向,去往霍妈妈的家。
一进家,哎,那竹笋炒肉迎头开炒:“说说!是谁家的女子,怎么认识的,怎么就结婚了?为什么不跟你妈我说?是不是不正经的女子!”
“您冷静点,从哪听说的这些话?”
霍言其实可以随手接过那竹条,要是他愿意,用手一掰,就能断成好几截。
让那竹条打到自己身上,完全是自我选择。
霍妈妈收了那竹条,不炒肉了,站直了身体,质问他:
“楼上的姜阿姨说的,说在你住的那小区,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你妈妈我笨?我能信那信口雌黄?我亲眼看见她出入你的家单元门,还买菜做饭,见人打招呼,人家都喊她:霍太太!”
“你还见着她了?”
霍言脑子立马想到了林小渊,可…老婆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区众所周知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着了!不过远远没看清长相,你赶紧老实交代!”
“我交代什么?我自己有没有结婚我不知道?”
心想:婚是结了的,只是一个普通仪式,给小渊戴上了头纱,戴了标记项圈,然后许了一生。
可,无比困惑:“老婆?怎么可能是你们看到的老婆。”
“什么意思?”
霍妈妈听出些不对头。
“就是说,”霍言收回理智,“我根本没有老婆,怎么交代?还有,你真的看清了?是个女的出入我家?还是说隔壁邻居来了新的住户,你跟上去确认了?”
忽想到另一种可能:“再有,那女的说是“霍太太?”说不定隔壁邻居也姓霍呢,此霍非彼霍呢,还有还有,楼上那个姜阿姨,她嘴里说的谣言还少吗?上回说一女子为夫卖身都能胡诌,你信她?你是不是人老了没脑…”
说太快差点儿说出口,及时收了嘴,免挨一顿打。
“好啊好,不信?”霍妈妈将那竹条一扔,“我俩现在一道去,看看是哪个霍,不抓个现场,你还不承认了!”
于是,霍言和霍妈妈上演了一出——抓“霍太太”记。
他们先是打车到了霍言小区楼下,霍言想说直接上楼开门证明自己家里没女人,不仅没女人,连女人的生活物品都不可能有一个!
忙又想了想,要是林小渊出现了,被他妈妈看到怎么办?
一秒后找了个借口,就说合租的,或者是朋友借住都行。
于是开门进屋,一进屋,霍言张望四周,往几间房间赶紧搜寻,没人后说:“你看看,哪里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霍妈妈不管不顾,每次来霍言的房子,只是在客厅待半小时,骂没几句,就会被霍言以工作忙的借口把她送回家,这次…
哼!看我不翻得底朝天,找出蛛丝马迹!
于是霍妈妈先去了最私人的卧室,大红床?虽然男人没几个选这种艳得眼前发晕的颜色,但是她也喜欢红,小时候也常给霍言买红衣服,没放心上。
走到床头,去看枕头上是不是有长头发。
里里外外,非常仔细,最后全是短发,虽然有的长那么一些。
但是霍妈妈没有想到,有可能现在女孩儿也是短发呢?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霍言交往的女朋友,可都是大长发。
翻找衣柜,全是男人的衣服,没问题。
翻找斗柜,全是男士内裤,领带手表,没问题。
翻找床头柜,户口本,本子,车钥匙,嗯…没有问题,等等,这床头柜应该有的避孕套…居然没有?
倘若没结婚的话,也不带女孩子回家?不会和女孩子那什么都直接…太不负责了!
可能女的带呢?这个社会可不是当年她们那个社会了。
好,卧室,检查完,去了浴室,这是最能找到证据的地方。
霍言可一点儿也不紧张,所谓牙刷杯子两只,毛巾两张这种事情他家里不会有,因为林小渊就喜欢用他用过的牙刷用他用过的毛巾。
每次一起刷完牙就嘻嘻笑说:哎呀呀,这种接吻方式是不是很彻底啊,连牙齿缝隙都接到了哦——
每次一起用完他的毛巾就说:霍言霍言——你今天的味道跟昨天不一样诶——
他饶有兴致地问:请问有什么不一样?
林小渊抱他脖子,腻歪:闻起来更好吃了——
霍言还在想,等会儿要怎么解释后面两个房间,植物的房间很好解释,养花嘛,谁家还没个养花的爱好了?
可那个满是镜子的房间…嗯,就说为了开辟副业,做广告设计,打光需要之类的不知道好不好忽悠。
还好,霍妈妈还是很好忽悠的。
检查完,没检查到任何跟女人有关的蛛丝马迹。
她开始怀疑她楼上的姜阿姨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讽刺她儿子都35岁了还是个光棍!
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来不及思量她儿子这房间的布局诡异奇特不正常。
出门的时候,霍言晃了眼楼梯,通往天台的楼梯,在想花房里那盆——茉莉花。
要是一会儿回家,能“突突”,冒出两朵白花就好了。
霍言拿车钥匙下楼,准备送她妈妈回家,开车们的时候开始教训她妈妈。
“看了,放心了?以后不要道听途说就没了理智,请问我怎么可能去做一件纸包不住火的事?”
霍妈妈俩眼珠子还在转动,还在想先前暗查看见的那个女子身影,明明看见她一脸笑容地跟邻居打招呼,邻居还都说:霍太太,出门买菜啊?霍太太出门遛猫啊?
对了,猫?猫呢?她记得霍言养了只猫,橘色的,耳朵很尖…
“?!”眼珠子一顿,骤然似动物被惊吓那么一瞬间,指着前方正要进单元大楼的一女子,“就是她!”
霍言急忙转头去望,是个女子没错,看不见脸,背影窈窕,一身红色连衣裙到脚踝,一头大粽色波浪卷头发齐腰,纤腰一束,皮肤雪白…
这女子对着前面正要跟她擦肩而过的老阿姨:“李阿姨,出门溜达呢?”
那阿姨回:“是啊,霍太太,遛猫回家了?”
“今天有风,河边很舒服哦。”
“你们家霍言出差还没回家呢?”
“没呢,您慢走啊。”
迎着那老阿姨的笑,那女子一转头,霍言吃了好几斤的惊吓。
这…
“你听见了?”霍妈妈来了劲,“哪个霍?那老阿姨说的什么?你们家霍言出差,难不成隔壁的刚好也叫霍言?”
霍言立马关了车门,不知道是来了气还是怎么的,正要冲过去,被霍妈妈拉住了手肘,取笑尽显:“诶——,淡定,抓现场,得这么抓…”
“……”
说完等那女子上进了单元楼,霍妈妈悄悄跟随,等人进了电梯,去看电梯楼层数字,得胜心越来越强,最后等电梯下来,立马上楼,刻不容缓地敲响了霍言的房门。
霍言那一顿紧张,就差把她妈妈用魔法变到别的空间去,好进屋去质问。
门一响,那女子轻轻开了门,见是霍言和霍妈妈,先是一怔,后又一喜,最后从从容容。
“霍言?出差回来了?妈妈,您好呀。”
霍言在发愣,霍妈妈亦如是。
几分钟后,女子迎着他们,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进屋呀,在门口站着像什么话?”
等俩人进屋,女子倒了茶递给沙发里的霍言,冲他顽皮眨了眨眼,然后跪坐在霍妈妈面前,毕恭毕敬地递上茶水,像极了一个听话小媳妇。
“妈妈好,请喝媳妇茶。”
“……”
“……”
“妈妈,您请喝茶。”
霍妈妈接过茶,可完全没心思去喝,她无暇思考。
无暇思考这女子是什么时候和霍言认识的自己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无暇思考这女子悄悄和自己儿子结婚没告知她现在被撞破了居然一脸淡然。
只被这一脸温柔又妖娆的气质,多情又含笑的双眸,魅惑又清新的红唇,还有那阵沁香……
简直就让人丧失了她以往对女人的欣赏水平,对以往所有美丽的评判标准。
但是霍妈妈没有那么多修辞语言,只三个字在她脑海里重复——太美了。
不过那皮肤…是不是白得太吓人了?还一点瑕疵也没有。
这是那家仙子啊,怎么就被自己身旁这个臭小子捡了来,是不是…都糟蹋过了?
还不由自住地往霍言身上一睨——“什么垃圾物种”的表情在那脸上显现。
霍言见状,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这种嫌弃。
不过他此时也无暇去管他妈怎么看他,就径直怼着那所谓的女子一顿猛瞧。
“妈妈?”女子不管霍言内容多变似要吃人的目光,头微微一歪关切问,“怕烫吗?”
嘴凑过去对着那茶口轻吹,吹起茶水的波纹,吹得霍妈妈迷离了眼睛,迷离了意志,忙伸手扶起女子。
“快起来,怎么一直跪在地上,你是哪家女子?叫什么?”
女子缓缓站起身,乖巧坐在了霍妈妈身旁,没管一旁的霍言眉头蹙成一锅粥,嘴抿成一丝缝,回说:“我叫林小渊,是林雨菲的妹妹。”
“?”霍言眉头不皱了,嘴巴线变宽。
“?”霍妈妈眼睛微张,嘴巴从宽变窄:“你是她妹妹?”心想:怎么漂亮那么多?又问:“这么说,你很早就认识霍言了?”
“是啊,妈妈,我姐姐做错了事,我在这里跟您说声对不起。”
“你姐姐做错的事,为什么要你来说对不起?”
“因为我发现她跟那个方永源在一起,没能阻止,也没跟霍言说,知情不说,也是犯错,让他蒙在鼓里那么久,当绿王八当了那么久,所以…”
绿王八就不要说了吧你!霍言目光从寒剑变成火焰。
“那你又怎么跟他在一起,怎么就嫁给他了的?”
“赔罪嘛,妈妈,林家总得赔一个老婆给霍家,林家的祖训,伤人心者,逐出家门,如有心者,替之。”
霍言简直想把林小渊扔床上去,五花大绑,再把那张嘴…
“意思是,你是被强迫的?”霍妈妈按照她的理解,“被林家强行嫁给霍言当赔偿的?”
“嗯…”林小渊说罢开始哭,“您看看,”指着自己的嘴,“他咬的,因为恨我姐姐,都报复在我身上了。”
“什么?”
霍妈妈气极了,她都没想林小渊说的这些话胡扯到都不需要动脑子就能拆穿,居然心疼起那张嘴和带泪哭泣的脸。
也怪林小渊哭得实在是——我见犹怜。
起身,蓄力,对着霍言一通骂。
“混小子!那么好的福气,你居然不好好对人家,你得感激林家那荒唐的祖训!(还是有那么一层理智觉得这祖训够奇葩的。)不然哪里去找这么招人疼的姑娘,啊?”
“妈妈——”林小渊抬眼收泪抓住霍妈妈的手肘,“不能怪他,全怪我姐姐,谁让她给霍言戴了那么一大顶绿帽呢,还是在眼皮子底下给她戴哦,简直就是伤人脸面伤人自尊还伤人的智商。”
霍妈妈听得一劝,似乎回了那么一步关心在他儿子的立场之上,徐徐坐下,非常慈爱地拍林小渊的手。
“如有心者,替之。意思是不是说,你也是喜欢我们家霍言,所以心甘情愿代替你姐姐,成为霍言的妻子呢?”
“是的呢,妈妈,从很早开始,我就喜欢霍言了,但是不能说,只能默默祝他幸福。”
林小渊撇过头,害羞状,眼珠子往身后的霍言瞧上一瞧,嘴角嘿嘿一笑,是霍言熟悉的那种古灵精怪的笑。
霍言扶额,嘴里无声: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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