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高挂,月色微凉。
今日十五。
踩着月辉,身着黑色箭袖长衫的方觉又一次踏进了栖霞山的山门。
山门禁制泛着淡蓝色涟漪,自身体边缘逐渐将他包裹、嵌合,但对他丝毫不起作用。
轻易地穿行而过,禁制如水般在身后回复如新,额心的火焰印记只微微闪过红光,下一刻,方觉的身形就已出现在了落霞峰上。
浸着月光,竹林在微风的轻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很舒服。
但方觉的心情并没有被这舒服之感柔和,微蹙的眉头显得他俊逸的面庞有些冷峻。
还是一无所获,他多少有些烦躁。偏偏整片的竹林在夜风的吹拂下,还显得那么吵闹,令方觉的烦闷之感更甚。
来到竹舍院子前,看着黑黢黢的门扉上流转着的浅金色光晕,方觉眼皮微动,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驻足站直身体,忙不迭将有些风尘仆仆的自己抬手整理了一下,手掌拍扫着看不见的微尘。
不能这样去见师尊,他想。
整理干净后,方觉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背着手从院外走到主屋,伸手轻轻推开清净居的大门。
吱呀——
屋内很安静,淡淡的檀香萦绕在空气里,豆大的烛灯固执的照亮一方角落,静谧祥和,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声响,悄无声息。
里面不是很亮,方觉便借着比烛光更显明亮的月色,绕过桌凳,走进那淡淡的光影中,来到床榻前,用目光描摹着那人的眉眼。
师尊。
他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
薄唇微微抿着,然后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翻涌的情绪几乎能将他灼烧,远超过自身火狐的烈焰,他对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唤出一声“师尊……”
但,好像又有什么没能表达完全的心绪,方觉又一次启唇,唤了一声“岁寒”来。
——压抑在胸中的烦闷,随着他叫出师尊名讳而散掉不少。单是唤出这名讳就让他胸中渐渐充满甜蜜。
方觉轻轻跪靠在床边,手肘搭在床沿,执起阮岁寒的一只手,贴在脸旁。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惊,“怎么这么凉啊?”
他喃喃问了出来,但并不会有人回答他。每个月的今天,都是阮岁寒手脚最冷的时候,需要他来温暖她。
用他纯阳体质的元阳和有着一半火狐血脉的心头血。
桌角黄豆大小的烛火哔剥一声,紧接着窗缝透进细微的风,让烛火摇曳起来,映衬着方觉的脸忽明忽暗,似是有悲戚滑过他的眼睑,又好像只是被烛火轻微晃了一下。
静静躺在床榻上的人毫无知觉,被摇曳的烛光照耀着,也俱是眉目依旧的好看。
凝视着阮岁寒那张清清冷冷的精致脸庞,方觉陷入沉思,他的师尊是人界修者里最好看的仙子,是栖霞山最好看的门面,是落霞峰战力最强的修仙者,还是他心里最喜欢最在乎的人。
——师尊是为了救他才沉睡的。
方觉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微蜷起,把阮岁寒原本平整的衣袖捏出了褶皱。
引魔气入体,阮岁寒一夜白头,用自己救回了方觉,但她的神识却被拖入虚空,一直和魔族少尊的神识斗个你死我活,也一直,没有分出胜负来。
想要破除困住阮岁寒的魔气,只有找到那魔气的源头,将其毁掉。
方觉寻找那个该死的魔族少尊的肉身,找了三年,一无所获。
自引魔气入体之后,阮岁寒本就畏寒的体质变得岌岌可危,方觉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见到她脸上爬满了冰霜。
找不到源头,只能暂时从旁借助热量,最有效的就是他纯阳体质的元阳和火狐血脉的心头血,每月十五,用以压制魔族冷气。
方觉在阮岁寒的指尖落下一个吻,然后手一扬,给自己施了一个净术。
黑色的外袍和里面白色的里衣纷纷剥落,自动叠在一旁,方觉翻身上榻,跪在阮岁寒身侧。
肌肉起伏,他轻轻趴在师尊身侧,“师尊,我开始了……”
薄唇凑近沉睡之人的侧脸,克制又缠绵地吻了一下。
像是觉得阮岁寒能感知到他的爱抚般,方觉在亲了她的侧脸后,虔诚地吻上满是凉意的唇,又沿着下巴辗转到侧颈,逐渐向下。
执意地爱抚,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探入没有知觉的人的衣衫,竹青色的外衫被解开,然后是内衫、亵裤,直到完全将人剥干净。
方觉的呼吸愈发粗重,浑身越渐火热……
曾经他只是在梦中与师尊做这些事情,梦一醒,俱是胸中空寂,害怕被讨厌,害怕看到师尊凌厉的目光,但得知一切真相后,才发现,当初的他是多么的可笑。
现在,他在师尊沉睡的这三年,每个月十五,都来和她温存,为了护住她的肉身,但这又何尝不是慰藉心中孤寂。
看似好像圆满了当初渴望和师尊亲热的渴望,可实际上,空寂之感更甚,他的师尊甚至感受不到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只有趴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能感知师尊还活着,还等着他救她回来……
微弱的烛光沿着静静睡着人的轮廓起伏,方觉看着阮岁寒紧闭着双目的眉眼,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轻轻啄吻到颈间……
好在阮岁寒虽是神识不在,但□□的反应还是有的,从霜雪也似的冰凉被他一点点温热。
方觉眼眶微微酸涩,感受到阮岁寒些许回温的躯体时,猛地抬头去看她——
映入琥珀色眼眸的,是对方被烛火染得泛出橘调的眼尾,那斜斜的飞红,怎么看,都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师尊是有反应的,对着他的安抚!
原本还有一些烦闷缠绕在胸中,但因为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方觉彻底开心了起来。十分没出息地抹了把脸,把那点险些哭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毕竟每次即便是他单方面地耕耘,师尊是沉睡着的,但师尊的身体也会以无声的热情来回应他——告诉他他并不孤单。
方觉又没出息地酸了鼻尖,眼中再次泛起雾气,他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指游走在对方的手臂上。
颤抖着喟叹一声“岁寒……”
他趴在师尊身上,又怕压坏了她,左手撑在一旁,低头亲在紧闭的唇瓣上,不再是蜻蜓点水地一触即分,而是探出舌头,用力把阮岁寒的牙齿分开一点缝隙,挤进檀口,去搅弄里面的小舌。
指尖顺着躯体蜿蜒。
师尊啊……再多给阿觉一点,好不好……
红帐翻飞,方觉吮吸着阮岁寒的舌尖的嘴微微震颤,眼眶发热……师尊,如果你现在能看着阿觉,该有多好……
而以为得不到的回应,又被无声地、静静地,以另一种方式回应着他,带着他短暂地沉沦。
为什么他以前会觉得师尊不喜欢他呢……
纵使被心魔控制住了部分心神,但他也应该能察觉到的啊。
师尊明明就如此爱护他,是他一直在自我屏蔽,自欺欺人,如此消极才会让魔族得逞。
掌门师伯,沈师伯,还有薛师叔,他们骂得对,是他方觉封闭内心,是他咎由自取……
栖霞山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禁制,皆是师尊的意思,当初为什么自己总是看不到呢?
泪水从眼角滑落,滑进贴合的唇瓣,方觉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咸湿味道。他忍不住将自己更紧密地贴近阮岁寒。
亲密的拥抱,肌肤相贴,他身体的灼热从两人贴合的位置传过去,渐渐温热阮岁寒冰冷的身躯。
她更暖了些,因为他。
方觉捧着阮岁寒的脸,视线模糊,扭曲了恋人沉静美丽的面容,“师尊…师尊…岁寒……呜……”
像是小兽的呜咽,他在呼唤他的恋人,但恋人却无知无觉,不能回应……
冰凉的唇舌沾染了他的温度,变得温温热热。
方觉松开阮岁寒的唇,撑起身俯视着她。
美人安睡,只淡色的唇被他刚刚的嘬吮,附上了些颜色来。他忍不住抬起左手,用拇指指腹揩了揩,因为力道,那变得殷红的下唇泛白又愈加变红,衬得他的师尊明艳动人了许多。
方觉嘴角勾起一抹夹杂着刚刚哀伤并未褪尽的笑来。
师尊真好看……
白色的长发原本整齐地散在锦枕上,但因为他刚才的拥抱而显得有些凌乱,没关系,他想,手指插进白丝中顺了顺,等**结束后,他会重新给师尊整理好。
就像这三年中的每一次那样,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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