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我就是那水中浮萍,杀了崇山之后,我有些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去处——妖域。本以为璟羽会将我却之门外,但我小看了璟羽。
“峤山的事情我已经听说,想一想,你如今该是记起从前了。不过现在见到你这模样,恐怕记起的也不止万年前的那些个旧事。若是我猜的不错,你该是记起山主了。”
我看着璟羽点了点头。
璟羽叹了口气,“你该是累了,我带你去休息。”
房间还是从前那个房间,伺候我的小婢子依旧是九月。不过九月没之前那般喜欢说说闹闹了,看着我的眼神也带着三分恐七分怕。
我累极了,也懒得去安慰她,沐浴后只扔下一句:“我睡着了之后你不必在此伺候”便沉沉睡去。
一觉睡醒,九月依旧在床前伺候,只不过那丫头坐在地上伺候的,且靠着我的床头阖眼睡得香甜。
我不忍打扰,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后,便在妖域瞎溜达。
好巧不巧,遇上个熟脸。不是别人,正是陆明。穿着寻常凡人男子才会穿的粗布衣裳,与这妖域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头发也只随意地往上盘了盘,再不复从前那般意气风发玉树临风模样。
说实话,我懒得再见他,掉了个方向准备上别处溜达,可偏生那陆明三两步赶上来,硬是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冷脸冷眼看他,“陆明,摄提宫的风声该是传到你的耳中吧?拦了我的路,不怕死么?”
陆明拱手朝我拜了又拜,低头恭敬道:“陆明不敢。只是上次临别时,还未与师傅你道谢。”话说完,他扑通一声就在我面前跪倒:“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是一拜,却是拜了又拜。
我看着地上的陆明,心底里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罢了,你起来吧!不过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以后你切莫要继续叫我师傅。还有,我不喜欢纠纠缠缠的关系,以后见了我,喊我祟黎便好,还记得要与我保持些距离。你如今也是有妻子的人了,不该与其他女子有所纠葛。”
陆明起身怔怔地看着我,“师傅,你······”
我摇头,“祟黎。”
陆明改口,小声地叫了一声祟黎。
我满意地点头,“如此便好。”
从此咫尺天涯便是陌路人,再好不过。
晚饭是与璟羽一起吃的,还喝了点酒。
酒过三巡,正是微醺之时,璟羽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还给你。”
那是一串翠绿的水晶串子,十八颗水晶,颗颗晶莹剔透。
我摇头,闷头又是一口酒,“不必了,说好给你的东西那就是你的,谈何还字?”
璟羽小心翼翼地又将东西收了回去,那样子,怪让人心疼的。明明不舍得,偏还要硬逞强送我。
我觉得好奇,随口就问了一句:“话说,你是怎么认得山主的?”
璟羽喝了一口酒,忽地一笑,“记得那个时候,他初出九越山,什么都不懂。而我又刚化形,看着他只觉得他像是一个傻子,周身灵力之气醇厚,准备一口将他吃了来着,却被他一巴掌打得差点死了。山主心善,没有与我计较,还费了心力教授我法术,后来我就靠着他教我的东西一步一步走上这妖域的最高座。他喜欢救人救妖,我便让他的济世堂在我妖域安家,护他那一亩三分地,也算是报他的恩了。若没有那一场天火,一切都不会是如今模样。”
我脸上的笑在这一刻凝滞在脸上。
璟羽后知后觉说了什么话,急忙出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祟黎,我就是感慨······”
我无奈笑,“你说的本就没错,若不是我引来那一场天火,一切就都是本来模样。怪只怪,我是天界容不下的太岁。”
璟羽没说话了,只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我的,“喝吧!”他如是说。
我在妖域住下的第三日,妖域被天界围攻。我欲出门迎敌,却被璟羽拦下,“摄提宫一战,你虽未言,但我晓得你是受了伤的。这才三日,你不能再动手。”
其实动手也可以,但璟羽的情意我还真是不愿拂,遂点了点头,“你先去,遇上棘手的,就让你的手下回来报个信儿。”
璟羽看着我笑,“你放心地休息,不必忧心。”
趁着璟羽在外头与天界那帮东西打斗时,我便去了趟人间。
回春堂也不似我离开时那般热闹了,门前冷清,青石板上头生了不少的青苔。
折腾的这些日子,于我来说不过数日,人间却已过去数年。再见陆瑾言,我猜他该是个中年男人了,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陆瑾言老得极快,已成了一个快死的老头子。
他就站在那一幅山水画前等着我。
从前谢恩曾带着我闯过这间屋子,也看过这副画,只是那时候的我什么都没有记起来,自然瞧不出那副山水画画的正是沧溟海,九越山。
陆瑾言慢慢地转身过来,他看着我,喊了两个字:“蘑菇。”
从前在天界当差,一个他,一个苏挽,还有一个陆吾,不喊我祟黎,也不喊岁神,偏爱喊蘑菇。
时过境迁,他又喊出这个名字,可我只觉得刺耳至极。
手中的七杀剑已被拿起,那剑尖直指着陆瑾言,“从琉璃净火烧起的那一刻,你就没有资格喊我的名字了。这天上地下,最最没有资格的就是你陆瑾言!”
手中的七杀已抵上了陆瑾言的脖子,可我却有些犹豫迟迟没有下手。倒不是因为那句蘑菇让我不忍心下手,而是因为眼前的陆瑾言是个凡人。
神仙是杀不得凡人的,杀了会有天谴,生生世世遁入忘川为水鬼。一旦当上忘川的水鬼,便是永生永世被囚禁了。
那可不是我要的结局。
我所想的这些东西,眼前的陆瑾言似乎也想到了。
他冲着我笑了笑,一把抓住七杀剑的剑身,就那么刺向了自己的脖颈。
红色的血液泊泊地往外冒着,我就这么看着陆瑾言在我的眼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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