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徐岁安的外套已经丢在地上。
逯春和的睡衣扣子也被解开了两颗。
她不经意地扭头,瞥见电视上暂停的画面。
两只无忧无虑的小熊手牵手,在花海里跑着放风筝。
逯春和顿时恨上心头,用尽全力将对方推出几米远。
徐岁安胸口起伏着,满眼迷蒙且带着若隐若现的侵略性。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危险」的徐岁安。
徐岁安舔了下唇上的血,光着脚迈开步子向她走来。
逯春和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他。
当他伸手又要抱她时,“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在那张红透的脸上落了一巴掌。
这一下,终于让徐岁安的眼睛清澈了些。
徐岁安摸着她打过的地方笑了,露出酒窝,笑得目挑心招。
“打得好。”他说,“如果能让你消消气的话。”
逯春和咽了咽,被气得笑了下:“你就是个神经病。”
“骂得也没错。”
说完,徐岁安扭头看向电视,嘴角慢慢落了下去。
逯春和立即转身拔掉U盘,电视回到菜单界面。
徐岁安目光移到她手上:“刚刚那是……”
“是你高考完那天,我送给你你不要的。”逯春和嘲讽道。
徐岁安清清嗓子:“我们白天不是说好了,之前都翻篇了吗?”
逯春和向他迈进一步:“你说翻篇就翻篇了吗?岁安哥?”
徐岁安冷下脸来:“一定要这么叫我吗?”
“不是你说的吗?你会永远把我当作你的妹妹,亲妹妹。”
逯春和攥紧拳头,被手心里的U盘硌得生疼,咬着后槽牙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徐岁安的手包住她的手,手指一点一点伸到她的手心里,试图打开。
“别犟,会疼的。”他温声哄道。
“我早就不怕疼了。”
“可我怕。”
他的语气暧昧不明,让逯春和逐渐失了势,手里的U盘轻而易举地就被对方拿走了。
“为什么?”逯春和鼻子一酸,眼角渗出泪,“那天,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徐岁安扶住她颤抖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不聊那天的事了,好吗?”
逯春和挣开他,抹了把泪,努力克制情绪冷声道:“怎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是想要个答案,就这么难吗?”
徐岁安无言以对,像小时候那样低下了头。
逯春和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肃声问他:“我再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徐岁安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逯春和对着那张脸眉心一皱,憋屈得要死。
“是因为你父母离婚的事吗?”
徐岁安喉头滚动了下:“你暂且这么认为吧。”
逯春和松开他的领口,转而拉住他一只胳膊,将人拖拽到门口。
“你走吧,别再来了。”
“别这样,春和。”
她从地上捡起他的羽绒服和鞋子,打开门直接扔了出去。
“在事情没说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春和——”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一口气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推出了门外。
拉上门,随即打开猫眼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徐岁安趴在门上,脸正对着猫眼,五官因为鱼眼角度扭曲变形,有几分怪异。
逯春和哼笑一下,胸口的闷气稍稍散了些。
看他狼狈穿上鞋,又弯腰捡起羽绒服,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口。
逯春和莫名有点失落。
就在她垂下眼皮准备离开时,却看见徐岁安快步回来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U盘,对着猫眼晃了晃。
逯春和气急败坏地推开门,摊手喝道:“东西还我,徐岁安。”
徐岁安眸子向下,颧骨上扬:“你终于不再那么叫我了。”
她瞬间气结:“你!”
徐岁安已然有恃无恐,突然向她胸前伸手。
逯春和打开他的手,怒视他:“你干嘛?”
徐岁安一挑眉:“你扣子开了。”
逯春和急忙捂住胸口低头查看,再抬眼时恨意又多了些:“没想到你还是个流氓!”
“你说我是流氓的话,那我就流氓到底了。”徐岁安晃了晃手里的U盘,“这个我就不给你了,本来也该是我的。”
“你还给我!”
逯春和抬手去夺,却被对方的大手握住,动弹不得。
“进去吧,这里有风。”他说。
逯春和想把手抽出来,可挣了几下,没成功。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
她两颊气鼓鼓的,终于有了从前娇嗔的模样。
“这样发作出来,多好。”说完,他慢慢松了手。
逯春和收回手先系上扣子:“你走吧。”
徐岁安歪头向里面瞟了眼:“桌上的垃圾,我帮你带走吧。”
逯春和回头看,原来他说的“垃圾”是指顾承谦的那束花。
她回过头来冲他笑笑:“不用了,谢谢。”
话音未落,她推开他,关上了门。
待门口的无赖上了电梯,逯春和背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
这个元旦过得……
太惊心动魄了。
她回到客厅点亮手机看时间,零点十一。
昨晚那家伙还以门禁为托词,赖在这里不肯走,今天怎么就不担心了?
逯春和叉腰,拍了拍后脑勺,懊恼自己太大意。
周一到了公司,她在工位上如坐针毡,时不时就得往外看一眼,总觉得徐岁安在哪里监视她。
但是接连三天,她都没在公司附近见到徐岁安的身影,也没收到他的微信消息。
每次休息的时候,她都会假装散步,路过西边的小办公室瞅一眼。
每回办公室里都有人在,不是陈景明就是徐子默,就是不见徐岁安。
周四一早,坐在工位上的逯春和不打算等了,直接在微信上问徐岁安,他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在消息发出去之前,她先收到了顾承谦的消息。
「春和,我明天要回加拿大了,能不能来送送我?」
「跟程淼一起。」
即使他没有发第二句话,逯春和也会答应的。
十好几年的情谊,哪能因为一次不尴不尬的告白就真的断了。
「好,我们明天一起去送你。」
刚回完消息,旁边的同事蒋皓来了,她等他吃完包子、喝完豆浆,将椅子往他那边挪了挪,笑着开口:“蒋老师,我明天想调休一天。”
蒋皓扔掉豆浆杯,移走“渲染中”的牌子,问:“你有调休吗?”
逯春和缩着肩膀:“有,周六那天我们加班了,你忘啦?”
蒋皓看着电脑点点头:“哦对对对,你OA上提交过加班申请了吧?”
“提交过了,你通过一下就可以了。”说完,逯春和屏息以待。
蒋皓盯着屏幕想了几秒说:“行,我待会儿给你通过下,你再提交个调休申请就不用管了。”
逯春和如蒙大赦:“好嘞,谢谢老师。”
“客气。”
她刚转过去,微信来了消息,是徐岁安发来的。
「你出来下。」
逯春和猛地扭头向窗外看,河边果然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徐岁安穿了件棕色西装领毛呢外套,内搭白衬衫和黑色高领毛衣,手里拎了一大袋东西。
她戴上工牌,披上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徐岁安旁边,逯春和拉上他连下几级台阶,直到感觉公司的人看不见自己为止。
“这是干嘛?”徐岁安回头看了眼。
她拽拽他的衣袖:“别回头!”
徐岁安打趣她:“怎么,怕被你同事看见啊?”
逯春和斜他一眼:“废话,旁边就是我领导。”
“就那个休息日喊你回公司的‘蒋老师’?”他问。
逯春和点了下头。
徐岁安冷哼:“他算哪门子老师。”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逯春和一想到和眼前的人已经这样那样,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直视他。
“没什么事,给你拿点吃的。”
徐岁安从袋子里拿了瓶酸奶给她。
逯春和接过来一看,有点诧异:“这不是你们孟安才有的酸奶吗?”
“对啊,这是我专门给你带回来的。”
徐岁安盯着她,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有种邀功的感觉。
逯春和稳住心神,语气平平问他:“你前两天回孟安了?”
徐岁安的嘴角又向上扬了些:“几天没见,想我了?”
逯春和对着那枚酒窝登时五脏生烟,感觉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自从元旦那晚两人交战过后,徐岁安好像被打开了某种开关。
她拉开他的袋子,将酸奶丢了进去。
“少来这套,我回去上班了。”
“等等。”
徐岁安后退着上了一级台阶,挡住她的去路。
逯春和被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浑身不自在。
她想发脾气,但又怕惹来他人的目光,只猫儿叫似的说了句:“你让开。”
不仅没脾气还很像撒娇。
徐岁安弯腰牵起她的手,将沉甸甸的袋子挂了上去,顺便沉声说了句:“你的照片,很好看。”
逯春和感觉有股热气顺着胸前的工牌爬上了耳朵。
在脸彻底红透之前,她捂住工牌拎着东西绕开他跑了。
刚跑出去几步,她没忍住牵了牵嘴角。
可意识到心里的天平即将彻底失去平衡,她又连忙收起笑意。
怕自己轻易就忘记了之前受过的气。
第二天上午,江城机场第三航站楼,国外出发层的咖啡店里。
逯春和握着咖啡杯,问对面的顾承谦:“毕业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不一定。”顾承谦低下头揉搓着腿上的围巾,“不一定回来了。”
逯春和旁边的程淼差点被呛到:“什么?!你不一定回来了?”
顾承谦抬头冲她勉强笑笑:“对啊,你干嘛那么惊讶?”
程淼看一眼逯春和又看向他:“你之前不是说,你一定会回江城的吗?”
“那时候,江城不是还没有变成我的伤心地吗?”
顾承谦瞄了眼逯春和又低下头去。
逯春和如鲠在喉,喝了口热美式,怎么顺也顺不下去。
“不至于不至于,你妥妥的江城小公子,江城怎么会是你的伤心地呢?”程淼说完杵了下逯春和。
她只好清清喉咙,嗫嚅:“对呀顾承谦,你……我……咱们不至于吧?”
顾承谦抬眼看她,尽是不甘。
“至于,非常至于。”
逯春和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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