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
清晨,戴着黑帽,穿破布棉袄的吴宗(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双手藏进袖子,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
这天,南县早市没有传来热闹的吆喝声,整座县城像是在举行一场沉默的狂欢。
路过一个勉强可通两人的窄巷,见惯死人的吴宗敏锐嗅到一股熟悉的腐朽气息,脖子微微转动,余光瞥见窄巷躺着一个“黑黝黝”的东西,**着的手臂布满污渍,是个人。
他跟瞥见鬼似的猛地回正,这好日子开头的,晦气啊。
张秀莲家敞开的门口飘出米香,吴宗站在门口嗅着香气,脚尖转来转去,蒙了一层心事的眉头,不知道是在想窄巷,还是,该如何解决今早的温饱。
他终究是走进门,靠着厨房的门问正在翻柴火的张秀莲:“秀莲,你前天不是说你家有块不要的破草席吗,扔啦?”
张秀莲跟吴宗是熟人:“我看你是来讨粥喝的吧”
想起以前老在张秀莲家蹭吃蹭喝,吴宗怪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哪里的话,我是真问你讨那块破草席,巷里死了条野狗,摆在路中间怪瘆人的,我嘛,做回好事,给他埋了”
“你不是吃狗肉吗?杀了不就好了,以前死透的照样吃,怕有毒啊?”
“诶,现在什么日子,哪能跟以前比,要吃也不差这一餐,我还不如积点德,下辈子投个好胎,吃饱喝饱。”
“你以为我信你啊,成天骗这骗那,拿个布套手上拎着走就行了,要什么破草席,在外头柴火那堆着呢,还打算剪了,拿来烧火。你要用就拿去,下次直说,弯着一肚子心肠。”
吴宗“诶、诶”的点头,就去柴堆旁拿那张破草席,后头响起张秀莲的声音:“来都来了,吃碗粥再走吧”
吴宗没回头“诶”了一声,一个大老爷们被个婆娘喊一嗓子,鼻子都酸了,说出去让人笑话。他摇着头念:“笑话啊,笑话…”
拖着草席出门,吴宗没喝那碗粥。
麻子家门口放着一辆推车,他将草席放在推车上,朝门后喊:“麻子,你家车借我一下,一会还你”,也不管里面听没听见,抬起车把推着就走。
窄巷里的骚味刺鼻,吴宗骂了句脏话:“哪个混账玩意在这撒泼”,他忘了,他自个半夜也在这撒过泼。
吴宗没敢去看那死人的脸,僵硬发白的身体跟块冰似的,趴在地上脸朝下,背上包着一件被撕裂的棉布长衫,是个男人,应该是想爬出窄巷,没熬住死在半路。
身上全是淤青,伤痕。用破草席包裹时,吴宗翻动他的身体,发现他□□都被咬下一个,两腿中间空荡荡的,一看脸,赶紧拿那件破长衫盖住身子,用破草席裹紧,边做嘴里边念:“作孽啊,作孽,南无地藏王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
抬起车把就往县外河边冲,一路上竟一个活人也没碰见,西门也没官兵看守,他就想,这是摆明了让我干这事啊!
吴宗拽拉着草席把尸体拖到河边,破草席摊开,搬来两个大石头压在尸体身上,用草绳绑紧。 吴宗下水,拉拽着破草席,水将草席淹没,连带着尸体一块下沉。吴宗牢牢抓住破草席的一角,尸体顺着重力从破草席上滑下去,沉到河底。
河底深,埋葬了不少人,吴宗一家老小,都被他这样干,全沉到河里。
他一直记着那句老辈死前嘴里念的话:“羊水里生的,死也要死水里去”
三天后,南县东门口那条仓皇街上,多了个女疯子,逮人就问:“婶,你看见我家舒哥儿了吗?”
“好大爷,你看见我家舒哥儿了吗?”
吃着糖葫芦的小孩看着眼前“憔悴”的姐姐竟不害怕,小孩很是不解,分明姐姐一个星期前还请她吃糖了呢,今天怎么变样了。
女疯子哭着问:“好遥遥,你看见舒哥儿了吗?”
遥遥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他从西门走出去啦,遥遥看的真真的,舒哥哥还朝我笑呢”
女疯子跌倒在地,她既绝望又期冀,泪水跟流不完似的往下掉。
这下好了,南县仓皇街,本就有座出名的凶宅,现在街上又多了个疯女人。
吴宗插着手靠着墙,闭着嘴巴谁也没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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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弥漫着烧大烟的味道,黑夜把屋内笼罩,只有老太爷跟前的木桌上点着一盏油灯。
三个面相清秀的男孩大概十六岁左右,站在角落低着头等着老太爷传话。
老太爷穿着白色里衣,头靠着枕头躺在榻上,干瘪的嘴唇在烟竿前哆嗦着,好似回光返照,他混浊的眼睛忽然一亮,他放下烟枪,唤:“文叔,来,你到跟前来”
一个男孩走上前,低着头温声细语:“再来一口?”
“不,你到跟前来”
“扶太爷起来”
文叔走到老太爷跟前,帮老太爷小心坐起,用棉被挡着做靠背。
文叔低着头,等着老太爷再传话,能看到骨头的缩皮手摸上文叔白嫩的脸蛋。
“文叔啊,太爷最疼你,可舍不得你死,明日太爷要随西去取经儿,你走吧,喜欢什么都拿走,今晚儿就走”
老太爷使劲捏了一把文叔的脸,揉着揉着就将他推开:“去吧”
文叔停在原地,看了眼角落里站着的两人,又看向老太爷,老太爷笑眯眯的说:“去啊,快去啊,你不是最想去吗?嗯?去啊,快去啊……”
声声催着他,文叔脑门一热,破门而出,跑在那无数次想象的路径,冷风挡不住眼角的湿热。
安静的屋内,老太爷对外面守着的人说:“宏瑞啊,让他去吧,不要去追,不要去追……”
老太爷的声音越来越轻,手上的烟枪掉落,他睁着眼,脑袋已经快昏死过去,最后一副画面,竟然是文叔,那个柔柔弱弱的孩子在帮他干那种事,文叔抬起头,雾蒙蒙蓄满泪水的眼睛在老太爷看来就像一颗水晶珠子,哟,捧在手上,不敢摔喽,生怕一摔,就碎了。
他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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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瑞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十几个孩童面前:“谁?今晚谁去伺候老太爷?可别又在老太爷面前说,是我逼你们去的”
“有个童子惹老太爷不高兴了,哭着求饶,说是我逼着他去的”
宏瑞声音拔高,重复喊:“谁?今晚谁去伺候老太爷?”
文叔低着头,将手举起。
什么他都肯做,除了在床上,老太爷疼他就跟疼孙子似的,找人教他读书,给他裁新衣裳,什么好的都想着他。
在这大宅的六年,文叔躲过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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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走过几人的街道,乔纯打开门准备出门。
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靠着她家墙蹲缩在地上,她笑:“哟,哪来的小子,这么有缘,还蹲我家门口来了”
乔纯在他面前蹲下,放软语气:“怎么了?”
他头埋在膝盖间,一声也不吭。
乔纯站起,看了他一眼就走了,没赶他。
回来时,他还蹲坐在那里,乔纯拿出钥匙开锁,开门前,转头看了他一眼。要是没有这一眼,或许,她就不会收留文叔。
文叔抬起头望着乔纯,柔弱清秀的面相让乔纯一愣,她读得懂文叔眼中化不开的悲伤,她不禁想,若她有个弟弟,可不能让他这样。
乔纯温柔笑着,对他说:“来啊,进来啊”
“你叫什么?”
“文叔”
“舒哥儿?以后叫你舒哥儿,你呢,就叫我姐姐,晓得了伐”
“姐姐”,秀气干净的声音听的乔纯心尖都颤了颤 。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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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县有群地痞,十分嚣张杀人放火什么都干,上头有人罩着,官兵不敢拿他们。
地痞的头子,看上一个男人,大白天的就把人给抢了。
也不知道那男人做了什么,五日后被扔在草堆里,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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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两脚张开 ,仰着脖子,舒服的喘着气,哼着声。
他察觉到不对劲,缓慢起身,趁着文叔将将退出一把掐住他下巴,让他动弹不得:“怎么?你想让我断子绝孙?”
失去神采的双眼,湿漉漉的,流下一颗珍珠似的眼泪来,烧在头儿手上。
头儿掐着脸将文叔甩到一边,起身穿好衣服坐到桌边,两手交握,他低头看着大拇指,习惯性打着圈。
“刚才没穿衣服我不好说,文儿,我打第一次从老太爷那见你,我就喜欢你,你要是跟我,我绝对待你好”
文叔躺在地上没有出声,头儿没有强迫文叔脱去长衫。只是逼着文叔脱光他自己的衣服,帮他。
“文儿,我放过你可以,你以后别去找别人。老太爷舍不得,我舍得,把你劳什子留在我这,我定个安心,你说好不好?”
头儿吓他呢,他可不舍得。却听见文叔说:“好”
大拇指一停,头儿跟听到天大笑话似的笑出声,就像仇家突然死了,还不是他杀的。头儿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低,脸蒙上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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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燃烧的火把格外显眼,文叔听到脚步声,立马坐起缩在床头。十六个童子里,只有文叔单独在一个房间。
宏瑞他们从隔壁房间拖出一个人,那人叫了几声后被塞住嘴,“你们凭什么抓我…”
文叔知道他,他叫吴一,十七岁,在所有童子中年纪最大。
板凳架在地上,吴一像条泥鳅似的被绑在凳上,嘴里塞了棉布,呜呜的闷声,文叔听到,板子打在他骨头上,破空的声音像刀一样将他的血肉划破。
宏瑞绕着板凳走着,嘴上念,也是在警告屋里的童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人,养你是让你伺候老太爷的,你倒好抓着丫鬟干起来了”
宏瑞提高音量:“老太爷很生气,下了死命令,明天起你们一个个轮着,去院子里排着,老太爷找几个好刀匠,帮你们把命根子剪干净”
文叔听的脸色煞白,
头儿就是那个刽子手主使,他五官端正,阳气极重,才能挡住那坏命格的阴煞气。他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一个一个轮着出去,五天才被抬着回来,躺在床上嗯哼哼的下不了地。
不大的屋内被白布分成两部分,宏瑞带着文叔走进,屋里弥漫着臭大麻的味道,宏瑞拉着文叔站在白布旁,他脸色霎白,闭上眼不愿看。
宏瑞命令:“睁着,仔仔细细看清楚了”
白布后面,豆包浑身**被逼着喝下一碗臭大麻叶煮的水,四肢被绑住,房梁上垂下一条绳,将那家伙栓住,扯紧。
豆包全身都在发着颤,他咬着唇不敢叫,眼泪鼻涕全挂在脸上。
两个人,头儿负责主刀,另一个在旁打下手。头儿拿着块布放到汤药里浸湿,稍微拧干,慢悠悠擦着豆包的下半身,清洗同时顺便等着大麻叶的麻醉生效。
另一人往豆包嘴里塞入一个煮熟剥壳的小鸡蛋:“含着,别吐,也别吃”
随后走到桌前准备一会用来包扎伤口的干棉药纸。旁边碗碟里放着两枚墨黑的猪苦胆。
头儿拿着一把锋利的小长刀,银身寒凉,在豆包大腿内侧来回磨了磨,吓的豆包“啊”的叫了半声便截然而止,张嘴叫时,鸡蛋掉入噎住他的喉头,瞬间气堵昏厥过去。
头儿握紧豆包的劳什子,刀口割进丸子,文叔眼皮子一跳,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头儿将丸子内部挤空,另一人将新鲜的猪苦胆剖成两片,敷在丸子上止血消肿。头儿看着粘血的手,又一次皱起眉头,他重新挑了把干净的新刀,在根部找准位置,迅猛一刀,血淋淋的劳什子被绳吊在空中来回轻荡。
文叔觉得宏瑞在耳旁说的话比那新刀都要锋利百倍,千倍,
“文儿,这是老太爷待你的好,好好看着,老太爷疼你,舍不得你受这活计,你就好好看着,用心记着,老太爷对你的好”
宏瑞在文叔肩膀上拍了两下,走出门去。待他离开后,头儿这才看向文叔,这一看,他愣在原地,文叔脸色惨白,秀气的脸蛋白净的像个女娃,黑黝黝的眼珠子深的像是漩涡把头儿的目光吸住。
他身上有股说不清的惹人怜爱,好像上辈子欠他,这辈子来讨债,不能对他不好,得疼着,捧着,不能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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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躺在一张干净的小床上,好长时间没见的日头烧在头顶天空,头儿准备好用具,走到文叔身旁,他温热的掌心拂过文叔的额头划过鬓边的发,又捏了捏文叔的耳垂。
文叔抬眼,见到一双正挣扎的双眼。文叔眨了眨眼睛,闭上眼,把头撇向一边。
头儿走到腿边,轻轻擦拭着文叔的下半身,“文儿,以后别再碰情爱这档子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除了冰凉的湿布擦拭时,文叔不由得颤栗,其余,他安静的可怕。
“不怕吗?”头儿忍不住问,
文叔说:“豆包死了,我看着他死的,他最后没熬住发高烧烧死了,他死前眼睛还盯着我,我就觉着,好像他是替我死的一样。”
下半身凉意袭来,刀离咫尺。
头儿说:“你要是过去了,以后我不会来找你,文儿,你说你怎么不是个女娃,你要是个女的,我一定八抬大轿娶你”
泪水自眼角滑落,文叔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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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吗?”,头儿的掌心是一颗糯米纸包的麦芽糖。除了他们两个人,就只有白布后面躺着昏睡过去的豆包。
文叔摇摇头:“我今年十四,不吃糖了”
“吃吧”
头儿试探着叫文叔的名字,像哄小孩一样:“文儿,吃吧,这是药,不是糖”
文叔伸手去拿糖,被头儿握住手,文叔猛的抬眼,又吓又气,憋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用眼睛瞪着头儿。
头儿轻笑一声,松开手,又取出一颗糖扔进自己嘴里。
“豆包会死吗?”
“看天命”
“那我呢?”
头儿噎住,透过窗户纸感受着外面热烈的阳光,声音低了:“看天命”
他不愿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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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被下身痛醒,睁开眼,头儿端着一碗臭麻子水喂文叔喝下。
迷迷糊糊的文叔耳边听到一声:“忍一忍,我给你动动腿,不然以后伸不直腰,受不住就叫出来,不要忍着”
头儿轻轻抬起小腿,跟牵动百万条筋似的,酸麻涨疼从两腿中间弥漫至全身,文叔叫了一声之后,直接大声哭起来,又“哇”又“啊”的叫,还一个劲的哭。
头儿忍不住想笑,又心疼又想笑,抬腿的手都轻了。
终于在给文叔擦眼泪和鼻涕的时候笑出声,笑完,他摸着文叔的头发,变戏法一样变出一颗糖,“文儿,给你药吃,吃不吃?”
文叔张开嘴,头儿将糖纸剥了,把糖块塞进文叔嘴里。头儿搬来一张板凳坐在文叔旁边,靠着床,不时跟文叔说着话,转移转移注意力。
文叔问:“你为什么干这个?”
头儿看着窗户纸说:“知道我打哪来的吗?”
“哪儿?”
“北京”
“北京的刀匠人,专门干这个,生意可好,不少人来做”
文叔不解:“花钱受罪”
头儿笑:“这么说,你还没给我钱呢,要不,你亲我一口,就当还了”
文叔笃定:“你不喜欢男人”
“是,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你,文儿,打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头儿捏上文叔的耳垂。
被一个人这么告白,文叔耳尖都红了,头儿捏住那一处红润,笑着松开手。
文叔说:“那应该是亲人的喜欢,姐姐,也经常跟我说喜欢我,我知道她爱我,她把我当亲人,你也把我当亲人”
头儿:“或许吧,谁知道呢”
“我有天透过窗户纸偷看刀匠在阉人,被抓住了,那刀匠笑眯眯的问我:小孩,会拿刀吗?我点点头,他把手上的刀递给我,拉着我进净房,耍我一样的抓住我的手和手中的刀割进去。我没有家人,他愿意收留我,让我当他徒弟”
头儿低头看文叔听的认真,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他望来眼神与头儿相视,文叔问:“然后呢?”
头儿说:“然后,然后他死了,战乱,我到处逃,被拉着上战场,活了下来,遇到南县这么个地方,一定,就在这扎根喽,然后遇见了你,算来,我们只见了三次,文儿,上辈子,咱是不是认识?我第一次见你,就熟悉的很”
文叔却说:“你长的那么端正,不拿刀,我都以为你是假装刀匠进来,要救我们走的”
“文儿,跟老太爷,不是件坏事”
“我知道”
“我就是晚上总想,要是有人带我走就好了”
“文儿,你要是愿意跟我,我一定待你好”
文叔摇头:“就像你说的,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碰那档子事”
“把我扔在一边,就都过去了”
头儿抱着文叔,将他放在草堆上,温和的日头照着,文叔看着远方的山脉与蓝天,笑了。头儿看见他的笑容顺着文叔的视线看向远方,也笑了。
头儿走后,文叔开始发烧,迷迷糊糊躺在草堆,蚂蚁从他眼前爬过,文叔缓慢眨了眨,看着蚂蚁爬上手指。
你看,他阳气是重,镇得住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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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儿姐,听婶一句话,扔了吧,婶去找吴宗,他专干这事。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烧成这样,哪怕活了,也大傻不傻,别把你给耽误了,乔儿姐,听婶一句劝昂…”
乔纯沉着的脸,在看到舒哥儿那一瞬,脸上浮现出微笑,她眼中含泪,边拿布擦着舒哥儿额头冒出的汗边说:“舒哥儿,你放心,姐姐不会丢下你”
舒哥儿活了,人也没傻。他甚至比以前更活了,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会拿书写赚来的钱,请孩子们吃麦芽糖。
遥遥看见后,远远站在一边也想吃,可是娘不准她去要。
乔纯看见后,拿着一根小鸟相的麦芽糖画送给遥遥:“好遥遥,姐姐请你吃”。
5,——————————
两人对坐的交谈室
我手上拿着一台老式照相机,抬在眼前,对着坐在空椅上的文叔说:“叔,你笑一笑”
他笑了,笑容温和,好像雪落在地上。
“咔嚓”
我放下相机笑说:“这是今年第二次见你”
文叔:“嗯”
我:“明年见”
文叔:“嗯,明年见”
照相馆
“周然,你来啦”
馆长边说边从柜子里取出照片,递给周然,“钱多的发慌啊,洗一张空椅子,有什么特殊意义?”
“干吗,想在我这吃瓜?”
“我说想,你又不讲”
周然“嘿嘿”一笑:“有意义,但不多”
“走了”
“哦,下次别来了”
“每次给你洗一张照片,我那灯就坏一个”
“抱歉,下次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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