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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打架

晨起时,还没睡醒的姜阙被孟氏和奶娘拖起来洗漱,他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孟氏,含含糊糊地问:“今日是要去哪里吗?”

孟氏边给他整理头发边道:“今日你大伯娘回娘家,久久那丫头非要带上你,我看你在家呆的无聊,就答应让你跟着一起去。”

姜阙听完,翻了翻白眼,就往自己被子里挣扎:“我不去,他们家的人叽叽喳喳的,太吵了。”

孟氏笑道:“你看你,没人和你玩你不高兴,现在有人和你玩,你还不想去,快点穿衣服,你哥哥正等着你呢。”

“哥哥也要去吗?”姜阙又被奶娘给捞了回来。

“你大伯娘说要带你小叔叔过去走动一下,你哥哥在回书院之前也跟着去一趟。”孟氏道。

满头珠花,身着绛红鎏金纱裙的姜久久,坐在马车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姜阙手里抱着的一包东西:“姜阙,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姜阙斜眼瞅了瞅姜久久:“你这次非要我跟你去你外祖家,是为的什么呀?”

姜久久故作高深:“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去我也知道。”姜阙现在的眼神和语气让姜久久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她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两下,起身径直坐在了姜阙身旁,把要往旁边挪的姜阙一把扯回来,细声细气道:“哎呀,好弟弟,这次你要帮帮人家嘛!”

姜阙被她这声音弄得脊背发凉,心说这小祖宗非要带自己出门,果真不是单纯的为了玩。

姜久久道:“宫里的云妃病了,就托我姨母帮她照顾七皇子,我姨母今日回外祖家,七皇子会跟着一块去。”

姜久久的姨母是魏国公的二女儿,也是皇上的宠妃荣贵妃,育有一女,名叫琼雪。琼雪公主端庄高贵,一直是长辈口中温雅贤淑的典范。

姜久久平时穿着打扮总爱跟着她学,七皇子笑话她东施效颦,每次姜久久见了七皇子,两人总少不了拌嘴吵架。

卫国公除了魏氏和荣贵妃这两个女儿,还有个小儿子魏清风。他有妻有妾,故而生了不少儿女,所以家里跟姜阙差不多大的孩子有好几个,用他自己的话说,魏家就他一个儿子,开枝散叶壮大门丁的重任就指望他了。

卫国公府,外院一处高阁内,姜久久领着姜阙,四周围了一圈跟他一般大的孩子,大家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瞅着。

七皇子把头仰的高高的,看向姜阙的眼神颇为不屑,他对姜久久道:“你是要他和本皇子比?”

姜久久抬手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点缀着石榴珠子的绒花,说道:“怎么了,你不敢?”

六岁的七皇子,长得圆滚滚的,头跟脖子连到一块了,都还能灵活的把小脑袋高傲的扭到一边。他旁边的两个小内侍立马上前:“若论起这‘击瓶’,我家主子还从没输过谁呢?比就比!”这俩小孩说完就去准备了。

‘击瓶’就是把十个泥瓶在桌子上排成一排,再用瓶盖大小的小沙包挨个丢去,看谁击倒的瓶子多,谁就赢。

最先击瓶的是七皇子,魏家的三个小子每见他击倒一个,便挑衅的对着姜阙姜久久呲牙咧嘴吱哇乱叫。最后七皇子击中了八个,那几个小家伙围着七皇子一阵溜须拍马。

轮到姜阙击瓶时,他从篓子里拿起沙包刚准备丢,七皇子为首的魏家几个小子就开始起哄。姜久久指着他们那边气愤道:“玩这个还耍赖,你是觉得自己赢不了吗?”

话音刚落,便听“啪嗒”一声,姜阙已经击倒了一个泥瓶。

跟在姜久久身后的魏灵儿,学着刚才魏家小子的样子,拍手叫好。

魏家二郎魏宏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后面能击中几个还不知道呢!”

说完就见姜阙拿起沙包一个一个丢去,最终击倒了九个泥瓶。

姜久久见姜阙赢了,底气十足的站上前来:“七皇子,你输了。”然后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甩了甩自己伸出的手掌:“快把你身上值钱的物件都拿来吧。”

七皇子气呼呼的瞪了姜阙一眼,不情不愿的解下腰间的玉佩,扒下两只手腕上的镯子,递给姜久久。

他刚要去摘脖子上的长命锁,姜久久制止了他:“停!那个我可不敢要,陛下亲赐的东西,你这是要害我吗?”

正当七皇子以为自己的长命锁逃过一劫时,姜久久道:“等你回去了,记得找个差不多的,还我。”说完捧着自己手里刚搜刮来的东西,递到姜阙面前:“你先挑,要哪个?”

姜阙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摇摇头道:“我不要了,没一件我能带的。”

刚输掉比赛的七皇子,听到姜阙如此嫌弃自己贴身的物件,更是来气:“你说什么呢?这都是皇宫里的东西。”

姜久久往前拦住他:“哼!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你一个男的戴个蝴蝶的玉,还跟老太太似的戴这么粗的镯子,你不嫌难看啊!”说着转身把东西递到姜永儿手里:“永儿,你去和姐妹们分了吧。”

七皇子气的一跺脚,转身快步走到凳子旁坐下,把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姜阙看了看他,走过去把自己方才放在桌子上的那包东西拿起来。

姜灵儿好奇问道:“阙哥哥,你手里怎么拿了那么大一包东西?是什么呀?”

姜阙从里面拿出一只喜鹊的皮影说道:“是皮影,小叔叔给我买的。你们要看吗?”

姜阙手里的皮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小家伙们眨巴着眼睛,等着他继续往外拿。

姜阙道:“这里太亮了,我们找个暗一点的房间,我给你们表演皮影戏。”

姜灵儿赶紧道:“我们去偏厅里边的那个小隔间,那里足够暗,我叫他们准备幕布和蜡烛。”说着就引着他们往阁楼下走,留下七皇子和那几个魏家小子。

七皇子看了看魏宏云:“你说他是不是看不起我?他为什么没有请本皇子一起去看?”

魏宏云宽慰道:“他也没说不让我们去,要不我们跟上去一起?”

“我不去!”七皇子又指着魏宏河和魏宏江道:“你们几个也不许去。”

他快速走到窗口,往下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已经下楼的姜阙,身边围着姜久久、魏灵儿和魏永儿,正打打闹闹的在连廊上走着。

七皇子到底还是个孩子,从小在皇宫里被众星捧月,此时输了比赛,还被下了面子,心里窜起来的无名火,如何都压不下去,这便对着楼下嚷嚷开了:“□□嘎!你个□□嘎!有本事你别走啊!敢跟本皇子较劲,看本皇子下次怎么收拾你。”

姜阙和魏永儿走在后面,闻声抬头望向阁楼上弯折着身子,费劲地冲楼下喊的七皇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嘎’说的是谁?

突然身边一道绛红色的身影,“哧溜”一下从自己眼前冲了出去,接下来高亢有力的嗓音穿透高阁:“你骂什么?你再敢骂一句试试?你要收拾谁?”七皇子被这极具穿透力的吼声,吓得差点从阁楼上摔下去。

魏灵儿紧跟在姜久久身后,这俩孩子如两个击瓶的“小沙包”似的冲着楼上飞奔而去。这时的姜阙才反应过来,赶紧和魏永儿往楼上追去,七皇子虽是个孩子,但七皇子背后站着云家,他要赶在姜久久闯祸之前阻止她。

当他追上楼时,姜久久带着魏永儿已经和七皇子还有两个内侍扭打在一起,魏家另三个小子正在拉架。

仔细看去,这架拉的有点偏,两个内侍被魏宏河和魏宏江扯着使不上力,魏永儿那小拳头砸的两个小内侍直叫唤,而魏宏云有意无意的挡着七皇子的攻击,姜久久挥着手往前扑。

七皇子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他似是被这一巴掌打出了斗志,隔着魏宏云伸出小胖胳膊扯住了姜久久的发髻,一边扯一边嚎:“啊……敢打本皇子,本皇子要把你们通通砍了。”

七皇子扯掉了姜久久头上的绒花,扔在地上,又伸着两只胳膊去扯姜久久另一个发髻。姜久久捡起地上已经掉了几颗石榴珠子的绒花,放在手心攥了攥,怒目圆睁。一把甩开赶来劝说的姜阙,拿着手里的绒花,跳起来照着七皇子的脸就拍了上去:“小叔叔刚给我买来,我才刚带上,又被你给弄坏了。”然后举着拳头专对着七皇子的脑袋上招呼,打的七皇子哭天抢地。

这时,前厅听到动静的众人赶到,将几个孩子分开。卫国公抖着溜圆的肚子跑过来,一把搀起地上抱头痛哭的七皇子:“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七皇子站起身,捂着被打肿的脸。哭喊地指着姜久久和魏永儿:“你们,你们敢伤本皇子,我要让父皇把你们都砍了。”

荣贵妃站出来冷声道:“庆儿,慎言。”而后看了看身旁脸上带着伤,发髻歪歪扭扭,还一脸不服气的姜久久和魏永儿:“你们这群孩子,平时胡闹惯了,这都来了别人家里了,还没个正行,竟还打起来了,一个个的都该罚。”

魏氏一把拉过姜久久:“我在家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来了外祖家还是这么不懂规矩?”

姜久久眼珠瞪向七皇子,气冲冲地控诉道:“姜阙跟七皇子比‘击瓶’,他输了不高兴,就开始骂姜阙,还说要收拾他,我气不过才……他们凭什么输了比赛就要欺负人。”

姜朔风站在众人后面,看着被姜安揽在身边的姜阙,他正小小的一团,双手环抱住哥哥的腰,低着头一言不发。

地上是散落一地的皮影,此时的姜朔风眼尾染上腥红,努力克制心底的怒气。他走过去将皮影一件一件收进包裹里,蹲下身递给姜阙:“受伤了吗?”姜阙接过包裹抱进怀里,黑黑的眼瞳有些发颤,对着姜朔风摇了摇头。

站在最外边的谦之则悄悄放出了袖子里的纸鹤,纸鹤振翅萦绕一圈后,盘旋在七皇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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