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彻万川——!
冰寒蚀骨,所有在她面前的东西都被封进了剔透的冰锥里。越往里看,越是狰狞,越是蓝色。
镜流死死地抓着剑,半跪支撑着身体,好让自己不会倒下。
“呼——呼——”
她喘息着,白色的雾气自她嘴边腾腾而起,然后升至半空,消失在暗红色的天际。
白色的头发早已沾染上飞溅出的血,分不清楚是出那孽物还是这持剑的剑士体内流出的。
厮杀,厮杀,厮杀吧。
不要在意是谁死亡,不要在意是何种的方式,只要死亡由她赋予,这难以言喻的快乐就会像是蛛丝一样将她从尸山血海里吊出,就是虚幻的也好,至少…………
“至少有片刻的解脱。”
有人在耳边低语,这是她自己的声音,是仙舟长生种的归宿,魔阴身。
白发女子半跪在地上,手尤自握着剑,眼神空茫地看着她眼前的土地。
额角的汗珠滑落,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小片泥土。
她在低语,“为什么要挣扎呢?”
她含笑,“只要放纵在**里,你就可以休息了。不停歇地战斗了三天三夜了,就算是仙舟人有丰饶的赐福也会疲惫,你是□□,不是齿轮组成的机巧。休息吧,休息吧。”
她宛如鬼魂,几乎透明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让红色颤抖的瞳孔向前,倒影出死不瞑目的尸身,散落一地的武器。
“他们早都已经不在了,就算你逃走,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坠毁的星槎上燃烧起来火焰,橘色的光芒夺目,一只垂下的手臂被烧的黑焦,不知是死亡还是那夺目的颜色在款款走来,令人移不开眼。
风缭绕发间,鼻尖轻轻一嗅,是湿热又腥甜的气味。
良久,镜流似是想通一般,她撑着膝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对,不要在压抑自己了,可怜,你快崩溃了。”**尖啸着自胸膛里涌出,就像是在自己耳边低低絮语的影子一样,不是真的,但是可以真真切切的影响到现实的世界。
一闪而过的火光闪耀在她眼底,划破了胸膛里面翻滚的绝望与不甘。
有人自火光里出现,带着熟悉的制服与她。
“————”
黑发的工匠扶起剑首。
“镜流。”
“援军来了。”
他说。
“————!”
白发的狐人挽起弓箭,弦如弯月,箭尾搭在食指的第二节关节上,羽毛微微颤动,紫色的圆润瞳孔,在眼里倒影的圆圆一点的黑色箭,以及,那怪物。
工匠背后扑来一只还在垂死挣扎的怪物,镜流刚要说小心,就双目圆瞪,看着那熟悉的箭尾没入怪物的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喂,应星,你小心一些嘛,这东西可凶了,我的箭有可能一次干不掉它哦。”白珩活泼地从土坡上跳下来,白色的狐耳摇摇晃晃,与刚刚一箭干掉丰饶孽物的英姿完全不同。
“我可扶着伤员呢,想躲也躲不掉。”应星没好气地回应。
镜流愣愣地看着他扶着自己去医疗队治疗,而另一位她熟悉的弓箭手则开着星槎,为来来往往的人护航。
远处,传来了长长的龙吟,悠远深邃,像是遗失世界的歌谣在被它的后人传唱。这歌声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上的遥远距离,让聆听到的人不自觉的被它吸引,停下了脚步。
天空下的生灵皆抬头望去,却只看见了一片暗淡,与絮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的铁锈气味。
***
饮月君,持明族的五位龙尊之一,以清冷的性格著称,鲜少有人能看见这位真正大发雷霆的样子。
但在今天,他们看见了。
这颗星球上的丰饶孽物出乎意料地难杀,连极少有过败绩的剑首都败下阵来,被像潮水般涌来的孽物硬生生地拖住了前进的脚步。
“饮月大人!!我们过不去了!!”
云骑队长抹了一把脸,提着自己已经血迹班班的长刀冲在更前方的的白衣身影呼喊。
隔着太遥远的距离,他看不见那白色与玄色的衣衫。只难以置信地发现脚下开始漫出水,那水几乎是碧青色的,他能从中看到正在奋力和丰饶孽物作战的战友们。
然后它慢慢涌过去,化为了遮天蔽日的巨龙。
巨龙直冲天际,然后俯冲而下,带倒了一大片嘶吼的孽物。
而掌控它的人正是那白衣,他手持青铜色长枪,手中黄色与黑色的持明重宝悬空。
他踏空而行,黑发散乱,只是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喂,你们发什么呆呢?!”
有尖尖耳朵的持明云骑声嘶力竭地喊快趴下。
云骑队长一个激灵,立刻扯着身边的新兵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同时怒吼:“趴下!!!”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
碧绿色的巨龙,自天空与孽物纠缠厮杀,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土地。
***
“真是漂亮啊。”
青年赞叹着,他信步闲庭,赤脚走在这星球上,身边伴随着像是流淌的黄金般的枝条。
离他至少有三米远的地方,金色的树枝从地下暴起,扎穿了一个正在作战的云骑,一旁欲捕食的犬状娄金则在试图咬走一点“残羹剩饭”时被树枝同样贯穿,金色的环艰难地动几下就不动了。
“你……………………”
云骑艰难地喘息,红色的血液自唇边溢出,她偏头,费劲地呸了一口血,试图看清这人的面容。
不行了…………我撑不住了………………
昏昏沉沉里,她脑子里只有几个词语在萦绕。女儿的脸冲她笑,结婚登记,考云骑看见自己被录取,以及父母对着即将去调去罗浮的她不舍地憋着眼泪,她所有重要的画面不断闪回。
芸芸…………妈妈…………
倏忽微笑着把手直接插进她脖子,“我可没说你能死。”
金色叶子的枝丫慢慢生出,属于人的情感熄灭了。
青年站起身,踢踢脚边掉落的头盔。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他低下头,把脚下的东西漫不经心地压烂。
“好无聊。”
“咔嚓”在披着白衣的倏忽身后,僵硬的云骑把自己的脖子掰正,僵硬地站着。在她的领口处,破损的铠甲露出了一点红色的穗子,随风慢慢飘荡。
一封夹在衣服里面的信掉落,而云骑没有丝毫反应。
倏忽笑着捡起,“唉?这是什么?”
在拆开信件后,他拉长声音,“唉——原来是女儿写的信吗?”
“不过,真可惜,你恐怕只能不舍地对她下杀手了。”浅金色的头发渐渐被更为灿烂的颜色覆盖,青年半张脸都生长出了金色的植物。即使如此,身为丰饶令使的倏忽也还是能正常的进行生理活动。
“丰饶神迹,名不虚传。”
他轻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异样,在随手拔掉生长的树枝后,他背着手,踱步到已经没有自我意志的云骑身边,用手指沾了一点溅在铠甲的血,放到嘴边品尝,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一边的金色枝丫蠢蠢欲动,被倏忽满不在乎地扔了一具身体后就安分下来了。
被吸食着血液的云骑被树枝举起,脚尖离地,头部歪向一边,看起来毫无生机。
浅金色头发的青年微微眯起眼睛,凑近她的脸部。
就算是令使,身体强度也不一定一样。倏忽的生命力极强,但是玩乐心思极重。他自认为,要不是提前被药师点化为令使,自己可能就去世界尽头的酒馆玩玩了。
抱着这样漫不经心的想法,他低下头去。
“……………………”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倏忽看清了她的动作。
在被举起的状态下,她依旧在微微挣扎,动作很细微,仅仅轻轻瓮动着嘴唇。但仔细看,她的膝盖也有不正常的弯曲,似乎是一门心思想要把在她看来珍贵的信件捡起来,再重新珍而重之地放在身边。
“哎呀,居然还活着?不愧是仙舟,被药师赐福过的短生种。”
倏忽含笑,轻柔地为她整理头发。
“嘘,不要哭,这可是荣登极乐的好事,他们会为您高兴的,女士。”
“前提是,他们不能和你团聚。”
(久违的更新,心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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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战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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