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上勉强遮挡的布帘,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影。白墨尘悠悠转醒,低头看见怀中仍搂着云逸,不由微微一怔,昨夜种种浮上心头。
他轻轻动了动,试图抽出被云逸枕着的胳膊,却不料惊醒了怀中人。云逸迷迷糊糊地嘟囔:“再睡会儿...”说罢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一副赖床模样。他的发丝散乱,有几缕调皮地翘起,在晨光中泛着柔软的光泽。白墨尘望着他这副慵懒情态,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罕见的宠溺之色。他伸手轻轻拂过云逸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场美梦。
“时辰不早了。”白墨尘轻声道,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与温柔。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知道再不起程就要耽搁了。阳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云逸拽着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传来:“昨晚冻得没睡好...”实则昨夜在白墨尘怀中睡得格外安稳,此刻不过是贪恋被窝温暖。他蜷缩着身子,像只慵懒的猫儿,完全不想面对清晨的寒意。被窝里还残留着白墨尘身上特有的冷香,让他舍不得离开。
白墨尘无奈地摇头,伸手去扯被角:“你哥和我哥怕是已在等候,今日还要赶路。”他的语气虽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修长的手指捏着被角,力道不轻不重,既不会弄疼云逸,又显示出不容抗拒的决心。
“嗯~再等一小会儿...”云逸死死拽着被子耍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他闭着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手指紧紧攥着被沿,指节都微微发白,就是不肯松手。
恰在此时,一阵轻快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白墨尘起身开门,见云霄与白景行立于门外。白景行一袭月白长衫,眉目含笑:“昨夜可还安眠?这简陋之处没委屈二位吧?”他的目光越过白墨尘,好奇地往屋内张望,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尚可。”白墨尘侧身相让,神色如常,但耳尖却微微泛红。他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似乎想要掩饰什么。晨光中,他的侧脸线条分明,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格外俊美。
二人入内,瞧见床上裹成蚕蛹的云逸,相视莞尔。白景行眼中闪过促狭之色,上前轻拍那团隆起:“逸儿,日上三竿了还不起?”他的声音里满是调侃,手指故意在那团被子上戳了戳。
被中云逸辨出声音,顿时清醒大半,暗自叫苦:竟被围观睡相...丢人现眼!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心跳如擂鼓。
白墨尘适时解围:“许是昨日赶路疲乏。”他的语气平静,却悄悄往床边挪了半步,似是要为云逸遮挡。宽大的衣袖垂落,恰好挡住了云逸大半身形。
云逸这才不情不愿掀被坐起,睡眼惺忪地嘟囔:“起就是了...”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一脸不情愿地开始穿衣。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四人整装出发时,云霄特意命人送来热腾腾的馄饨。云逸捧着碗,小口啜饮着鲜美的汤汁,满足地眯起眼睛。热气氤氲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白墨尘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眼中盈满温柔,连自己都没察觉唇角已经扬起。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闷响中,骏马扬蹄,车身轻晃,继续未完的旅程。云逸靠在窗边,望着逐渐远去的客栈,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客栈门前的灯笼还在轻轻摇晃,像是在与他们道别。
“哈哈哈——”马车才行不久,白景行便忍俊不禁,“小逸当真可爱得紧,云霄你教弟有方啊!”他摇着折扇,眼中满是揶揄。扇面上绘着几枝墨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正望着窗外街景的云霄收回目光,神色平和:“他犯错时,我向来也会毫不留情的责罚他的。”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都被隔绝在这沉稳的声线之外。
这话倒勾起白景行愁绪,他轻叹:“墨尘自边塞归来后,整日冷若冰霜。也就在小逸面前,才依稀可见当年模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骨,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檀木扇骨已经被摩挲得发亮,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云霄若有所思:“我们做兄长的,自弟弟降生便学会包容退让。”见白景行面露困惑,他直视对方,恳切道:“墨尘与逸儿之情,恐已非寻常兄弟可比。”他的目光深远,似乎看透了什么。窗外飞过的鸟群投下斑驳的影子,在他脸上快速掠过。
另一辆马车内,用完早膳后的云逸百无聊赖地望着闭目养神的白墨尘。阳光透过纱帘,在白墨尘俊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云逸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开口:“陪我说话可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窗帘的流苏,将那柔软的丝线绕在指尖又松开。
白墨尘眼睫微抬,漆黑的眸子望向云逸:“想聊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陈年的美酒。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云逸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说起。他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车内的熏香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薄薄的烟雾屏障。
“旬考如何?”白墨尘随口问道,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云逸懒懒倚靠车壁,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没趣...中规中矩罢。”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远处的山峦起伏,近处的麦浪翻滚,都映在他清澈的眸子里。
白墨尘眼中闪过笑意:“云公子莫非要中探花?”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唇角微微上扬。阳光在他的唇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衬得那笑容格外迷人。
“未尝不可。”云逸扬起下巴,露出一个骄傲的表情。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肌肤如玉,眉眼如画。一缕发丝垂落在额前,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
“若不能同寝...”白墨尘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可别太想我。”他的目光深邃,似乎要看进云逸心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那是云逸儿时送给他的信物。
云逸这才想起旬考后要重分寝室,想到自己答卷时未加斟酌,怕是要入五甲,当真要与白墨尘分开。他的睫羽微垂,眸中不舍一闪而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就像他此刻纠结的心情。
白墨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轻笑不语。往事如烟,在心头萦绕不去。他想起小时候两人同榻而眠的日子,想起分别时云逸哭红的双眼,想起重逢时那一刻的心跳加速。记忆如同走马灯,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马车辘辘前行,云逸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绪纷乱。远处的山峦起伏,近处的田野青翠,一切都那么美好,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波澜。偷眼瞧去,白墨尘闭目养神的侧脸沉静如水,仿佛方才不过闲谈。阳光在他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神圣而遥远。
十年光阴在云逸脑海中流转。儿时竹马之谊,少时离别之痛,重逢后的若即若离...他忽然惊觉,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早已超越了兄弟之情。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颤,既甜蜜又酸涩。胸口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白墨尘此刻亦是心潮起伏。这数月来,十年前不告而别的愧疚如鲠在喉。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正色唤道:“云逸。”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窗外的风声、马蹄声、车轮声,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
“嗯?”云逸转过头,眼中带着询问。阳光在他的瞳孔中映出细碎的金色光点,像是洒落的星辰。
“关于十年前的那天”白墨尘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紧,“我始终无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纹路,将那精致的刺绣抚平又捏皱。
云逸已然会意,可心中早已准备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再同任何人提起,也准备往后的生活,就这样与白墨尘相处。但思考片刻后却仍问:“无法…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心跳声在耳中轰鸣,几乎要盖过自己的话语。
“那日不辞而别”白墨尘眉间凝着痛色,声音低沉,“这些年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回京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总感觉我们之间有一层无形的隔阂…”他的目光落在云逸脸上,带着深深的歉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沉默在车厢内蔓延,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清晰可闻。良久,云逸轻声道:“少时确实恨过。”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后来明白事出有因,便只剩牵挂。”他眼眶微红,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答应我,别再走了...这十年,我变了好多...”最后一个字几乎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白墨尘凝视着他,仿佛穿越时光看见那个曾经受了委屈,趴在自己怀里哭的那个孩童。心中坚冰在这一刻悄然消融,十年的隔阂,终是化作一个郑重的颔首。他伸手,轻轻拭去云逸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指尖触及那微凉的肌肤,像是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车窗外,春光正好。远处的桃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像是在为这一刻作见证。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气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官道上缓缓前行。
云逸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忽然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去哪里都好。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白墨尘,发现对方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晕。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白墨尘的手缓缓下移,轻轻握住了云逸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让两人的心都为之一颤。云逸没有抽回手,反而微微收紧了手指,像是无声的回应。这个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马车继续前行,载着两颗终于靠近的心,驶向远方。阳光洒在乡村泥土铺的道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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