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他也会功夫？

二皇子进殿时，将所有的随侍都关在了门外。刚才还是喧闹不止的他，在转身关上殿门后，表情瞬地全都消失，脸上只剩空洞。沈逑然在殿内感受到了一股突然袭来的死寂。

二皇子保持着关门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没有意识到殿内也异常的安静，甚至没有婢女和嬷嬷向他请安。

良久，当他自己都察觉到不对时才重新转过身来。沈逑然就安静地坐在那，一动也不动，不曾吭声，也不曾看向他。

想要问问殿内人都往何处去的话被咽下，无名的怒火在二皇子心里重新烧了起来，不知是为此时无人上前关心服侍，还是为沈逑然始终冷漠的态度。

两人之间隔了很远，本就空空荡荡的大殿此时更像一个巨大的囚笼，沈逑然在一旁，二皇子在另一旁，宛如看着猎物一般伺机而动。

“你在这倒坐得安稳。”二皇子一步一步，慢慢地朝沈逑然走来。沈逑然闭上了眼睛，看都不想看他，这种漠视的态度进一步激怒了二皇子。

“沈逑然……”二皇子双眼发红，狂奔几步扑到沈逑然面前，“你就真的对什么都不关心？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不关心大婚，甚至不关心你的死活？”

沈逑然缓缓睁开了眼，她看着眼前因为激愤，五官都有些变形的皇子：“我关心，有用吗？”

沈逑然面上并无任何波澜，此刻的她就像山峰之上那口厚重的钟，任凭风雨呼啸，岿然不动。她看向二皇子的眼神没有惊慌，没有害怕，甚至都没有一丝情绪。

“你真的……从小就这样，让人厌烦。”因为情绪的波动，二皇子的脖颈处全是暴起的青筋。沈逑然依旧不怵，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那只是对你。”

沈逑然本以为这句话说出口后，二皇子可能会失去理智，甚至对自己动手。可没想到听到这句话，二皇子掐着自己肩膀的手愈来愈紧，神情却如同得到了答案一般，竟不自觉笑了一下。

二皇子甩了甩头，仿佛在自嘲：“只是对我……只是对我……”他松开了沈逑然，颓废地坐在地上：“小时候你便这样，对太子永远笑意盈盈，对我只当个陌生人，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看不到我。你是这样，父皇也是这样，都是这样……”

“呵呵呵……”二皇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可眼眶里却没有一滴热泪，“后来，太子失势，父皇将我扶起，我以为自此以后，你们眼中总该有我了……”他低下头，“呵呵呵呵……还是没有，你们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二皇子突然将头转过来，看着沈逑然，眼里没了以往的桀骜，也没了猖狂：“刚刚父皇驾崩了，皇位没有传给我，也没有给太子。”说着他双手抚上沈逑然的双腿，宛如一条冰冷的蛇蔓延而上。

“这个朝廷，有个太子，还有个掌权的皇子，你说，那些大臣会怎么选？”二皇子靠得越来越近，“我要是输了，你说，太子还会不会要你？”

沈逑然忍住想要打寒颤的不适，看着他：“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二皇子的笑声从喉咙间挤压着发出来，尤其刺耳，“我想怎样就怎样吗？我能这样吗？我要跟他争呢？”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跟他争，才是父皇的遗愿，我不能让他好过。他想得到的东西，父皇不愿意给，我也不愿意。”二皇子的手滑到了沈逑然的脖颈处。

“沈逑然，我不会赢的。”二皇子笑得放肆，“可我也不能让他们赢得那么彻底。”

二皇子的手已然开始慢慢捏紧，沈逑然纤细的脖颈被攥出了青筋，她忍不住开口张大嘴呼吸，手也不自觉地想要挣脱，他真的用了力。

就在沈逑然以为二皇子想要掐死自己时，他却松了手。沈逑然急促地喘着气，带着一股破败的气息，喉咙每一下震动都像刀子刮过，疼痛难忍。看着沈逑然如此痛苦，二皇子内心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和悲哀。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我面前换个表情？”

沈逑然喉咙痛到说不出任何话，只能不断地咳嗽，呛得自己眼泪都盈满了眼眶。

“沈逑然。”二皇子的语调都有些轻浮上扬，“就算我输了，也会拉你一起下地狱。”说着，他起身整理整理朝服就要往外走。

二皇子顿住。身后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衣角，是沈逑然。

“你若真的一意孤行斗下去，会死得很惨。”沈逑然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发音已经模糊，可二皇子却听得清楚。

“太子沽名钓誉，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将皇位让给他，你便以为我能安然无恙？”二皇子笑此刻的沈逑然，也笑他自己。

“你斗，很多人，会，死得很惨。”沈逑然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被捏碎，自己的声音从这些骨头残渣中流出来，一字一个刀痕。“放，弃吧，少流，点血。”

此时二皇子动作有些奇怪，不停地转动脖子，吐着舌头。他之前服了奇香，刚刚还算清明的神志，此时又颓靡下去。殿内的一切他看着都有些模糊。他背对着沈逑然不动，脑袋还算清楚：“那你为何不让太子放弃？”说着用力将沈逑然甩开，自顾走向殿外。

还没挪动几个步子，殿外便传来一阵喧嚣，还有隐约兵器碰撞的声音。二皇子瞬间清醒过来，踉跄着往殿门跑去，在门口听了会儿后突然猛转过身，快步走到沈逑然身边，一把抓过她的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拔起：“外面不是我的人，走。”

沈逑然猝不及防被拽出，摔在地上被拖了好几步。二皇子嘴里不停喃喃自语：“是不是父皇派来的，要来杀我了，走，快走，我的人就快来了，躲一阵，咱们躲一阵就行了。”说着就要把沈逑然往里间拖。

正焦急着，二皇子的腿却往前迈不开一步，沈逑然躺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他的脚踝。

二皇子只觉得脚下千斤重，怎么往前也挣脱不开，他低头看着阻拦自己的沈逑然：“走，走啊！不走咱们都没命了！那是父皇派来的，他们现在正在殿外打……”

话说出口的下一刻，二皇子整个人都突然怔住，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逑然：“不是父皇的人，对不对？”沈逑然依旧死死地抱着他的腿。

突然，二皇子一脚将沈逑然踢了出去，“唔……”沈逑然痛得忍不住发出呜咽。“外面是太子的人。”说出口的话已经是完全肯定的语气。

“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对吧？”二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逑然，脸上居然有种被背叛的了然，“这次进宫，沈师不阻拦，你也不多说什么……”二皇子抓起沈逑然的长发，使了力气将她的头拽起，“你是早就和他串通好了，盼着父皇驾崩，好来一场逼宫是吧？”

他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沈逑然吃痛皱起了眉。接二连三被他这样暴力对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可却说不出是哪一处。

沈逑然感到皮肤上有股凉意划过，睁开了双眼，眼前重新陷入癫狂的二皇子正拿着匕首在她身上比画。“沈逑然，我真的想看看，太子要是见到你的尸体，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二皇子下手逐渐加重，很快沈逑然的手背上便被印出一道血痕。二皇子看着这血痕，兴奋之感重新升起，正想将匕首转移到沈逑然的脸上，突然“嘶”的一声，背后猛地一疼让他差点连刀子都拿不稳。

是安玉。

她甚至都没给自己腾手的空当，紧接着第二道鞭子又抽向了二皇子。可万万没想到，二皇子连身都没转，避开了鞭子。

来不及细想，安玉下意识地一边往前一边抽动鞭子，企图制服二皇子，两三回合之后，安玉才意识到，二皇子或许并非是自己眼中一无是处的草包，他练过功夫。

想通这一点后，安玉心里反而有些焦急，她不知二皇子的底细。而二皇子这时也反应过来，看着身后袭击他的人，还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人从何而来。

可安玉却没有任由他疑惑，甚至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接连甩着鞭子逼近。那头的二皇子反应不算快，可却选择用胳膊挡下，鞭尾将他的袖子撕开，手臂瞬间血肉模糊，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反手一抓，捞着鞭子便将安玉拽了个踉跄。

安玉稳住身形，看着另一端在他手里的鞭子，心忍不住下沉：他的力气竟如此之大……

几招之间，二皇子想起来了眼前这女子是谁：“你是刚才跟着老夫人进宫的女婢。”他玩味一笑，“怎么，也是被派来救沈逑然的？”说罢，便猛地用力扯过鞭子。安玉一时不妨，鞭子差点被他拿去。

“沈逑然，你命好，临死还能有一个做伴的。”二皇子猩红着双眼，已然再无理智。安玉反应极快，趁他说话之际，将鞭子快速从他手中快速拔出，缠在手中后便立身出招。

他力气大，可功夫并不算高，服了异香后他精神极度亢奋，若自己能坚持搏斗下去，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令安玉没想到的是，二皇子压根就不躲，也不讲究任何招式，只凭着一身的力气强力对抗。

安玉顾忌身旁的沈逑然，极度小心，可二皇子却不管不顾，一时之间甚至占了上风。

“嘭”！安玉被重重地甩在了梁柱上，后脑磕在柱子上，让她一时有些意识模糊。紧接着安玉的脖颈就被一双大手捏住，不像刚刚对沈逑然，二皇子这次明显用了全力。

“轻敌了是么？你们是不是从没想过如此臭名昭著的二皇子竟也会武……”二皇子每说一个字便会加重一分力气。

被桎梏的安玉想尽办法从他手中挣脱，可越是挣脱他便掐得越紧，很快安玉被掐得满脸通红，甚至透出了紫色。就在两人角力之际，二皇子却吃痛泄了力，脚下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安玉捂着脖子往下看，沈逑然按着刚刚那把匕首，狠狠地刺中了二皇子的小腿。

二皇子稳稳身子，丝毫不顾还插在小腿的匕首，心里怒极，转身抬起手上的小腿再一次将沈逑然踢了出去，安玉眼花迷蒙间，好像看到了沈逑然嘴角渗出的血迹。二皇子顺势从抬起的小腿上拔下匕首，走到沈逑然身边，就这么俯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