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孙允川虽仍噙着笑望自己，但谢昆玉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和下眼睑处的青黑心里还是有点气，于是匆匆吃过饭就拉他回家让他睡觉。
孙允川起初不肯回，待谢昆玉答应不离开才听话上了出租车。
在出租车上这家伙的精神就有些撑不住了，几乎是倒在谢昆玉肩上闭目养神。
到了孙允川的公寓，孙允川仍迷糊着，谢昆玉于是半抱半扶把他弄上了楼。
进门后谢昆玉把他放到卧室床上去，正要脱掉他外衣，孙允川反而又清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
谢昆玉眨了眨眼，一手揽住他腰把他人托起来一点，一手脱去他外套。里头竟是一件自己的居家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松了。
这家伙喜欢顺人衣服的毛病还是没改。
孙允川好像看出他所想一般：“我才懒得顺别人衣服呢，你的就是我的嘛~”
谢昆玉没回他，把衣服挂起来，又脱掉他外裤，找了条居家裤给他换上，又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你看你黑眼圈，睡觉。”
孙允川却顺势搂住他脖子，半睁着眼看他。
明明两人什么都做过，两载离别，又重逢。而在异国他乡□□痴缠也就几天之前。
谢昆玉又红了脸。
孙允川嗤笑了一声，撑起一点身子，把他脑袋往下带，轻吻他。
柑橘气息又侵入大脑了。
谢昆玉呆愣的几秒，对方的吻又贴上来了。
谢昆玉昏了头，也本能地回吻，按住他两条臂膀，让他动弹不得。
谢昆玉身体热了起来，二人鼻息相触。
谢昆玉箍住他身子亲吻。直到孙允川微微闭眼喘了口气，又皱了下眉，谢昆玉才清醒一点。将他脑袋轻偏了一下，自己刚才果然是把他啃疼了。他有些愧疚，又见孙眼下的青黑在他微微涨红的脸上显得晕开了一些，有些心疼地轻抚了下他半闭的眼球。克制住**，压下呼吸：“你别逗我，先睡觉，把身体养一养。”
孙允川**散去睡意就来了，揽住他脖子让他脑袋埋在自己脖颈间，迷迷糊糊道：“嗯，陪我睡一会儿。”
谢昆玉嗅着久违的柑橘香气，虽脑子里还纷乱着，但疲惫意也确实袭来了。
他爬起身来，脱掉外衣裤，拉好窗帘，再轻手轻脚躺回孙允川身边，将脑袋也埋回了他脖颈间，睡了过去。
柑橘气息好像在温暖的被衾之中流动，一瞬间却又好像是隐在寒湿的雾气中。谢昆玉在雾气中寻找，用了力呼吸，想多贪一些柑桔气息，却又见着前方有微微光亮。
这场景，好像什么时候来过。
他再次上前追上那光亮，果然又见着一黑一白长袍的两人转过身来。那微微光亮果然是他们手中两盏提线纸灯笼。
那二人还是带黑白高帽，面目如纸人。他们眼珠子像嵌在脸上一样，机械地转了两圈，把目光打在谢昆玉身上。
还不待谢昆玉开口，那两人中一人开口道：“此阴司泉路，你寿未终，何故至此？”
又是这句话。
算上在去找孙允川那天的飞机上，这其实是他第三次梦到这个场景了。
也就是说，现在仍是在做梦吗。
哪怕知道是梦，他还是又迷茫又不安。
为什么在这么梦境里总是能嗅到孙允川的气味，却抓不到他人呢。
而又是为什么自己会反复做这个梦呢。
如果之前是不知道孙允川情况，担忧过甚导致夜有所梦，为什么从山上下来，分明算是逃过一劫，却还是会梦到呢。
他呼吸急促起来：“我找孙允川。不要说这里是什么阴司泉路，说什么阴阳两隔。他好好的呢，他刚刚还睡在我身边呢，为什么这里不见他？！”
黑白二人见谢昆玉语调急重，相视轻笑，又转过头来：“你说的孙允川，是那个在黄泉路上点香的人？”
黄泉路上点香。听起来十分阴间行为。但如果这是个梦里的诡异世界，也似乎符合孙允川的装逼行为。
黑白二人见他不答，似乎已了然：“他说有人不要他的香，得先点完了才跟我们走。”
“不要他的香。”
谢昆玉觉得这句话一头雾水又似悟非悟。正要再问，眼前雾气又起，黑白二人已隐匿不见。
雾气起，空间也斗转，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或是在什么时间，却又闻到了丝丝柑橘香，但感觉这次的柑橘香却不纯粹，变得腥而涩。他只喊：“孙允川！”
雾气好像随着喊声淡了，他低头一看，孙允川正躺在自己怀里，他一喜，将孙允川面上雾气都拨开。雾气散开，孙允川的脸庞露了出来，还是一样的光洁，但却少了从前那种润泽感，多了一丝灰气。他闭着双眼，嘴角微微噙笑，神态十分安详。
本该是心喜终于找到了孙允川，谢昆玉却莫名其妙地心如擂鼓。
他嗅着孙允川身上又淡又涩的柑橘气，摇了摇孙允川的身子，轻声道：“孙允川，你身子好冷，别着凉了。”
孙允川没有应答。
谢昆玉想把他推起来，一推才发现自己手上竟然是鲜红的血迹。他大惊：“孙允川！”
他细看，孙允川右手臂上赫然一道长口子，划破动脉，正在往外汩血，染红了衣摆。而孙允川面上灰气愈重，依旧噙笑，好像他会就这样躺着，变成一尊石像。
谢昆玉瞬间大脑轰鸣，惊骇得尖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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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昆玉睁开眼来，呼吸急促，冷汗直冒。
房间里黑黢黢，他看了看孙允川侧脸轮廓，伸手轻轻触了触，肌肤柔软。虽然较从前前骨头稍微明显了些，但却是温热的。他嗅了一下，是温热甜涩的气息，不是梦里那种腥而涩凉的味道。
谢昆玉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前的细汗，呼出一口气。
孙允川还活着。
他知道刚才是梦。
因为这个梦他做过一次。
一样冷的汗直冒，惊恐万分。
不要他的香。
算起来孙允川给他送过两次香。
第一次是他从云城回来，孙允川巴巴地提着香上门去见他。那回孙允川在路上出了小意外，蹭破了手腕。他甚至还记得当时孙允川带血的白净手腕子，以及看见他受伤时自己恍然又心疼的心情。
第二次是两年前两人分别的时候，他接到一个送香电话。他知道那是孙允川买来哄他开心的，但那次自己已经在电话里说了那么决绝的话了，为了怕自己心软舍不得离开孙允川，也怕再给他带来麻烦，他自然是拒绝了他送的香。
那时自己还没恢复好，挂完快递电话正迷糊入睡，就梦到了刚才的场景。黄泉路，幽香，黑白无常，和在自己怀里血流干了，一片灰气的孙允川。
“不要我的香。”难道指的是那一回？
心里惴惴不安，于是打电话让快递将那个香送还给孙允川。
打完电话后他心里仍不安，于是又打过去询问情况，并叮嘱一定要本人签收，那边支支吾吾地应了。
谢昆玉摸过手机看时间，下午三点。他们回到孙允川的家，到现在，差不多睡了四五个小时了。他一时间想把孙允川薅起来问他，两年前，电话里分别的那一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借着手机光亮看孙允川，他脸上虽瘦了不少，轮廓却仍然是柔和的。虽然怕他这会儿睡多了晚上又不好睡，但他难得睡得比较深，到底没舍得把他薅起来。
他蹑手蹑脚起身出了卧室，穿过空荡的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些饿了，想做点吃的，等孙允川起来一起吃。
刚线上买完菜，却听到了门铃声。
线上买菜这么速度。难道豪宅区配送都走专门渠道？
他起身过去开门，门一开却见三个人站在门外。其中一人确实是拿了一个很精致的快递盒子，身上的衣服不像是什么连锁快递制服，倒像是某家高档店铺的专用快递人员。另外两个一个穿正装像物业人员，一个还穿着保安服。
要是孙允川买了什么东西不难理解。但后面跟这俩人什么意思呢。而且他们仨都是一脸担忧和肃穆。
那三人见年轻帅气的人在孙总家本也没觉得奇怪，奈何这年轻人右脸竟有一道细长的疤。本来也不算特别明显，但印在一张好看的脸上总是容易叫人记忆和感慨的。
快递小哥先开口了：“您好，是孙先生家吗？”
虽是第一次见这个快递员，但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谢昆玉觉出了一丝熟悉。他开口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快递小哥解释道：“孙先生在华沉香馆有定制熏香，制好了就给他送过来了。”又回看了一眼身后两人：“他们是物业的。”
孙允川是偶尔弄香，定制了香也是合理，但物业和保安一起来算什么意思？谢昆玉警惕了起来，眼光扫到物业大叔和那名青年保安：“送个东西还需要这样？”
捧香小哥有点支支吾吾，眼神闪躲了一阵：“他们跟我一起来送，保险一点。”
时隔两年，快递小哥再接到这个地址的单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两年前孙允川脸色如死灰，胳膊渗血躺在沙发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敢再次独自来送香，要是再碰上那场景，可还了得，自然是要拉上物业保安一起来送。
“送个东西能有什么风险。东西可以给我，他醒了我告诉他。”谢昆玉作势要接过盒子。
那小哥和物业却有些警惕地往屋里打量，尤其是往沙发那边瞧。
谢昆玉有些愠怒，干脆侧开了身子让他们瞧：“你们看什么？”
快递小哥见谢昆玉情绪变动，连忙解释道：“我们看看孙先生还好吗？您刚才说等他醒了，他是不舒服了还是？要送医院吗？”
“他只是在睡觉。别咒他。”谢昆玉语调冷漠：“你们是有别的事吗？”
青年保安推了快递小哥一把，小声道：“我都说了能有啥事，两年前那种事就是意外，怎么会再次发生，你非要让我们来。快把东西给人家，咱们别打扰人了。”
快递小哥蹙起眉头，两年前的经历甚至有点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他还想再坚持一下，免得再有意外，没人发现就危险了：“这位帅哥，您刚说孙先生在睡觉，能否请他起来签收一下呢，这香贵重，最好还是本人签收。”
谢昆玉没打算叫醒孙允川，但他们口中的两年前，以及这小哥支支吾吾的熟悉语调串在一起，好像连通了一些别的信息。
“这里两年前发生了什么吗”谢昆玉问这三人。
快递小哥有些惊讶地抬头望谢昆玉，又转头和那二人面面相觑。三人眼神交流后快递小哥控制住表情：“没，没什么。就业主当时状态不是很好。”
谢昆玉冷笑一声，语气冷厉了起来：“没什么？状态不是很好是怎么回事？”
快递小哥退了一步：“就...可能晕倒了，我们送他去医院了。”
谢昆玉有些想上前揪起他衣领，到底克制住了：“两年前我问你是否业主签收，你说是。你现在又说他当时晕倒了，那他是怎么签收的？！”
快递小哥看着眼前人，呼吸急促，也明白过来了：“你是...两年前那个让我转送的人！”
快递小哥突然也觉得委屈：“你...让你收的东西为什么要转送，还要业主亲收，你知不知道我们当时看到他那副样子，吓都吓死了！”
“他哪副样子，他当时怎么了？!” 谢昆玉揪起他衣领。
保安和物业上来将谢昆玉拉开：“有话好好说啊年轻人。”
快递小哥敬业地抱住手里的盒子，眼泪都砸吧出来了：“两年前他躺在沙发上，脸色像死人一样，手腕上全是血。我们一进来就看到人割腕自杀，谁不怵啊！这回又送香，没看到他人，问一下他是否安全怎么了！万一他又想不开要自杀，没人发现怎么办？”快递小哥腾出一只手来开始抹泪：“这些个有钱人，这么有钱还想不开啊，惯会为难我们这些打工人。”说着把手里的盒子塞给谢昆玉：“你签收的，他出事了也你负责！”然后掏出笔，指着撕下的单子：“在这儿签字！”
回call一点信息~
忘记剧情的话，指路29章~《与君生别离-剥皮去肉》
修改了一下，就是想表达玉仔的梦到的是近乎死去的孙允川...（当然小玉知道真相后会身体力行地教育川儿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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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内（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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