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小祝的选择,我也不强求。”王姬看着孙平,“孙少君伤未痊愈,回别苑休息吧。”
孙平再次叩谢王姬。
“慢些我扶你。”祝筠扶起孙平,转身离开。
“小祝留步。”王姬又转向俞少君,“宗臣,在高将军身旁给小祝加副碗筷。”
“啊……”
祝筠看着王姬,又看了看将军。仿佛将军旁边的位子上放了捕兽夹子,一坐上去就会被逮住。祝筠本能的想逃离。
高照拍拍身旁的席子,示意祝筠过去坐。祝筠的耳朵霎时红了,和兔子耳朵一样红。祝筠脑袋发胀,挪腾着步子就坐过去了。
咔咔——祝筠仿佛真的听到了夹子扣合的声音。
“我这临江小筑地方不大,加不上桌席。小祝也算得上万贯身价,坐在将军身旁,想来不会屈了将军。”王姬笑道。
“无妨,我本就不在意这些。”高照道。
碗筷放到了祝筠眼前。祝筠坐得很拘谨。宴席上的人再说什么话,他完全听不进去,就感觉将军是个滚烫火炉,热乎乎的快要把自己烤枯了。
客人举杯齐贺王姬喜得夜明珠,祝筠也跟着举起酒杯。
“小孩子喝什么酒。喝醉了,难道要我扶着你回去?”
祝筠摇摇头。现在已经枯了,若再被将军扶着,会直接化作焦土。
高照饮尽杯酒,连着祝筠那杯一并干了。
祝筠默默盯着满上茶水的酒杯,忽然想起,自己醉是不会醉的,毕竟在白玉京里练出来的千杯不醉。
“我好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燕国大公主抱着手臂悠然说道。
高照见燕国公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侧,面上顿时泛起愠色——长街上,公主见过祝筠。
“哦,什么趣事?”王姬很感兴趣。
“那日我府上遭遇刺客,府兵一路追拿,结果追到王姬府车,刺客便断了踪迹。”
“有这种事?”王姬酒后微醺,指甲抵在太阳穴上。
“还有更有趣的呢。”大公主转向王姬继续道,“我问车上坐的是哪位少君,赵司理说是孙少君,我便邀出一见。老师知我见到的是谁?”
“是谁?”王姬问。
祝筠顿时芒刺在背。心里不停地盘算该怎么解释。忽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温暖,有力。祝筠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是将军。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暖,像一把伞把自己罩了起来。祝筠安定许多。
公主笑道,“就是高将军身旁的这位小祝公子。”
王姬乃至整个中厅的客人都看向了祝筠。
祝筠起身解释,“那日搭坐府车被卫兵围上,我不愿给孙平多添麻烦,就冒用孙平名义。无意冒犯王姬和公主,请王姬和公主恕罪。”
“那还真是巧。”
“不然呢,难不成公主怀疑祝筠包庇刺客?”高照不悦。
“若车上之人是真的孙少君,本也没什么。但如果是祝公子在车上,那就不好说了。”
“公主到底什么意思?”高照声音里带着不可亵渎的威严,氛围刹那剑拔弩张。
公主依旧笑着,“我只是觉得,要查清楚当时车上有没有其他人,带这位祝公子回去一问便知。”
“够了。”王姬拍案怒斥,“公主赴宴是为了查案吗?”
“老师误会了,”公主起身致歉,“我是想提醒老师,那日事有蹊跷。”
“你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
“小祝这孩子与我有缘。公主若还认我这个老师,就卖我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
“是,依老师的。”
“坐吧,小祝也坐。”
祝筠打从站起来说完那段话,就紧张的不得了。尤其是公主说要带回去盘问的时候,魂儿都被吓飞了。
祝筠是被高照拉着坐下的。菜上了两轮,祝筠依然惊魂未定。
高照给祝筠碗里夹了两块肉,凑着舞乐丝竹声,靠近祝筠问道,“冲进来求见王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
“我怕,”祝筠欠起身子,趴在将军耳边小声说,“我怕自己不小心露馅暴露将军。”
“我在这,不会让燕人难为你。”
“将军,如果我被燕兵捉走了,你会杀我灭口吗?”祝筠的眼睛睁得圆亮。
“你为什么不问我会不会去救你?”
祝筠咬着嘴唇,其实他想问,但实在害怕听到不否定的回答。
“你会出卖我吗?”高照低声问。
“不会,打死也不会。”祝筠仰头看着高照。
高照伸手摸着祝筠的头,忽然发现他好可爱。
“殿下快看,他们在咬耳朵,还摸头,好亲密啊。”李骥惊呼。
明王当然看到了。从祝筠坐到高照身边,明王的视线就不曾挪开过。
“我一直觉得将军不是那种肤浅的人。”齐时衡摇着扇子,“我记得将军立府之初,陛下赐了些宫娥,将军都没收。”
“这我知道。但那只能说明将军不喜欢姑娘呗。”
明王皮笑肉不笑,道,“李明德,你很会投其所好啊。”
李骥神思飘在天际,一时没有听出笑里藏刀,乐呵呵地回应,“那是必须的。”
“那你都送什么礼物讨好老三?”
“晋王他喜欢……”李明德被噎住了,“咳咳。我被好像唾沫星子呛到了。咳咳。失陪。”
齐时衡嗤笑,“明德本性不坏,可惜跟着晋王走歪了。”
“他光着屁股跟高大哥满街逛的时候,只学高大哥的霸道,却学不会高大哥的仗义。可见他秉性如此。真是糟践了太傅给他取得好名字。”
两支歌舞过后,王姬又谈起论起了江北的事。那些事情离祝筠有些遥远,祝筠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直到侍婢端上了精致小巧的蟹黄包,他们谈论的话题就再也听不进耳朵了。
祝筠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他从清晨兴奋地起床就没用早餐,在凤尾潭游了那么久,又一路奔跑回来,只在城门口啃了口西瓜。
“你想吃蟹黄包?”高照见祝筠既没有吃碗里的肉,也没有喝汤,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新上的蟹黄包。
祝筠没有回答,但他所有的表情都在说——我想吃。
“我那份你也吃了吧。”
“真的可以吗?”祝筠眼里放起光。
“奖励你的。”高照把蟹黄包放到了祝筠面前。
祝筠舔舔舌头,开心的夹起蟹黄包,“谢谢将军。”
这么小巧的水晶包,祝筠非常想一口吃掉一个,但想到要矜持,只能小口咬下。高照看着祝筠不停嚼着的腮,觉得自己像在喂兔子吃草,忍不住往侍婢又要了一盘蟹黄包,投喂给祝筠。
“江北此番安置,高将军可有意见?”王姬问道。
高照拄着右臂,沉浸在喂兔子的乐趣里。
“咳!”齐时衡拿扇子戳高照。
“高将军?”王姬提高了声调。
“噢噢,”高照这才反应过来王姬是在喊自己,“没,没意见。”
祝筠饱餐一顿,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笑嘻嘻看向将军,然后发现将军满脸怨气地瞪自己。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江北之事就这么定下了。西有丝路,远通大秦;东有江北,开拓海外。九州商贸将来必然繁荣昌盛。”
众人把酒庆贺。
“今日喜得明珠将置于凤仪阁顶。此后,江北不设宵禁,长夜如昼。”
祝筠听到夜明珠,倏然看向王姬。王姬在冲自己笑。祝筠也礼貌地回之以微笑。
王姬安置好江北事务,就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开了。留下俞宗臣酬酢。明王不习惯这种应酬,匆匆回了几杯酒,也早早离席。
燕国的三皇子倒是来了劲。来赴宴的商贾贵胄不乏长元都城里结交的狐朋狗友,伴着酒肉歌舞,把弄新鲜玩意,不亦乐乎。
“人家皇子玩儿归玩儿,知道交朋友。”齐时衡摇着扇子对高照道,“水至清则无鱼。咱们明王是不是太清高了些。”
“军师生死未卜,他没这个心思。”
“他的性子如果能和晋王中和一下就好了。”
“以前他太依赖军师,经过这件事,他该学着成长了。”
“来,我敬将军一杯。”齐时衡双手举起酒杯,“感谢将军奔波周旋,我这左相之位得以多坐两年。”
高照只手抬起酒杯,随意地碰了下,“都是魏国臣民,分内事罢了。”
“高将军。”
燕国大公主举着酒杯走到高照桌子前。
齐时衡瞧大公主来者不善,一扇子挡在公主和高照之间,正准备开口,却让大公主抢了先。
“我与高将军闲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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