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和林砚寒一别,直到期末结束周恬都没再见过他。中途倒是有联系过一次,主要为了传他那套寄拍的照片,周恬还少有动手帮他修了修图,让整体画面看着更协调,也更符合主题。
她本来想着顺便把衣服那些折现给他,但他没收。
时间一长,她都快忘了这个人。
危霜这段时间有点焦虑。虽然雕塑专业是五年制,但她们俩的专业安排都是大四实习,学校又主张学生自主安排实习,她最近为了找实习一个头两个大。
像这种纯艺术类专业找工作本来就有一定的局限性,况且危霜家里和她这专业实在扯不上什么边,找不到门路给她安排,她就没法儿躺平。
最近周恬老看她神神叨叨的对着电脑屏幕咬手指,鼠标按的咔咔响,倒是约了两次面试,不过每次都是带着一身的怒气和疲惫回来。
危霜第一次面试回来的时候那身上的怨气,简直可以复活十个邪剑仙的程度:“恬,你知道我今天去面试,那HR和我说什么吗?”
周恬当时很悠哉的玩手机,看她那样儿,很配合的问到:“说什么?是和招聘网站上的条件对不上?”
现在招聘虽然比以前要方便许多,可以先在网上进行一个简单的双方互相初筛,觉得合适再进一步交流,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但同时,挂羊头卖狗肉的也多了,有些公司是真的很会玩文字游戏,偏偏你问起来他们还有理有据。
比如什么弹性工作时间,很有可能就代表了频繁加班,不断压榨私人时间。又比如那种薪水范围间差值较大,大概率刚进去只能拿上面标注的最低工资,甚至更低,他们还会理所当然的说是因为你是新人,他们也需要花时间培训你,这也是一项成本。
这些都还算好的,最差的就是皮包公司,有可能进去了就很难出来,到时候拖去境外噶腰子。
周恬话一出口,危霜情绪更上一层楼:“岂止对不上?简直南辕北辙好吧!本来前面谈的还挺好,互相都挺满意的,我多长了个心眼把条件重新问了一遍。结果你猜怎么着?”
“网站标注实习生工资4500,底薪加绩效加奖金模式,但无责底薪只有一千五。你说刚进公司我能够到什么好业务?还指望绩效能高?我都不考虑奖金了。”危霜咽了口口水,缓了缓才继续说,“那公司还在伏北那边,又远,天天通勤都得几个小时,不累死我。租房子,这点儿工资连房租都够呛。”
“最,最气人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她说。”危霜翻了个白眼,学着那HR说话的腔调,“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的话业务会比较繁忙,所以会采取弹性工作制,每周调休一天,根据部门员工排班情况合理调整。合理调整个屁,调休这事儿本来就不合理。”
危霜呵呵冷笑,伸出手,又一根根收回去:“工资一千五,无止尽加班,随缘调休还只休一天,来回通勤都得四小时,老娘是造了什么孽debuff叠满?”
周恬暗自摇头。
果然啊。
危霜完全平复不下情绪:“哦对,还没有五险一金。我当时真想问她你们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你找的那什么小作坊?”周恬忍不住咋舌,“不过哈,有一说一,实习合同和试用期合同还是有区别的,理论上来讲,别人本来就连给你交社保的义务都没有。”
而且实习期公司真给买了社保,也就能证明公司很有钱了。反之,还会影响应届毕业生身份,对考公这类有应届毕业生要求的职业,没什么好处。
危霜无语:“我知道,但是我的意思是,他们公司本来就不给交五险一金。而且本来也就小作坊啊,大厂你以为好投啊?本来就是僧多肉少,要不是要盖实习章,姑奶奶受这委屈?”
大学生被实习章拿捏的悲惨人生。
危霜简直受够了:“不说我了,你实习找的怎么样?”
和她相比,周恬最近的脾气简直好到一个没边儿,悠哉悠哉的,再也不见怨气:“不急。”
她想找工作的话随时都可以找到,招摄影助理的岗位还是挺多的,她也花时间打包了作品集,做了简历,随时都可以投。
主要她在考虑给自己安排个旅游,先去拍拍风景人文什么的。
危霜嘴巴一瘪:“真羡慕你,我快愁死了。”
周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慰的话,虽然也不一定有用就是了,她就自己弹了起来:“不行,我要找点朋友帮忙。”
她再找到那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工作去面试,实习章还没盖,她人就先疯了。
—
近年关,危霜被家里喊回去过年,周恬一个人在家躲闲。黑名单里又看到了熟悉的电话,从早打到了晚上,周恬光是看着那串号码,都可以想象到对方始终打不通时的恼怒神情。
真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感到十分愉悦的东西了。
直到另一个大半年都没有接到过的电话打来,周恬那点幼稚的快感才猛然破碎消失。不过她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喂,说。”
她一开口,语气又冷又有攻击性,听筒那边传来不甚明朗的呼吸声,迟迟没有开口。
“不说挂了。”她作势要挂电话。
手机刚离开耳朵,对面就急急忙忙的喊住了她:“诶!恬恬!”
周恬又把手机贴回耳朵:“说。”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女人的声音温柔如水,又透露着仿佛一碰就会破碎的脆弱,十分惹人怜惜。尤其是能明显听出拘谨,像是生怕惹她不快,“这个月的生活费收到了吗?”
周恬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语气到底还是放缓了点儿:“收到了,挺好,你呢?……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的恬恬。”女人声音微僵,顿住两秒才矢口否认,还想替那个人辩解,“你爸爸他真的有改,他现在……”
“停,我不想听。”周恬又恢复了冷硬的态度,不想和她再拖拖拉拉,干脆直接挑明,“要是你打这通电话为了问我好不好,那我回答你,我最近过得挺好。如果你是想让我回去,那我觉得没这必要,当初我就说的很清楚了。”
从大学开始,她就没再回过那个所谓的家,她讨厌看到伪装平静的支离破碎,厌恶它里面弥漫着的比阴沟还要腐臭的味道。
“可是恬恬……”女人声音放软,踟蹰着表达情感,“妈妈很想你。不看到你,我真的不安心,平常也没机会给你买点衣服水果什么的,你自己又不太爱吃水果。”
周恬倏地轻嗤一声,想讽刺两句,又忍住了。垂眸,玩弄指尖:“如果想见我,那就一个人找我。”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两秒,女人才露出期盼的声音:“好,恬恬,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吧,妈妈带你吃饭。想吃什么?中餐西餐日料韩料?哦,我好像听别人说伏南路那边开了一家泰餐,你想不想吃?”
伏山大学就在伏南路,那家泰餐刚开业的时候危霜就拉着她去吃过了,味道嘛…只能说是无功无过,很一般。比她去泰兰德那边吃的要差远了,那个冬阴功汤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周恬打断她:“那家不好吃,换一家吧。”
田伶俐难得有机会得到女儿同意和她吃饭,一点也不会拒绝她的意思,赶忙说到:“那你说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周恬一点不意外她会说这句话。
这些年田伶俐真是一点改变也没有,周恬忽然觉得自己曾经某些时刻期盼她清醒的想法很蠢。
该清醒的是她自己。
最后餐厅还是周恬来订,订了之后给她发了时间和地址,田伶俐很顺从的听她安排。自她说了那句那家泰餐不好吃以后,田伶俐就妥协,半点主见也没有,对她的选择也没有意见。
周恬又开始无端觉得烦。
没过两天,危霜晚上回来的有点晚,不过哼着小曲儿,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股愉悦的荡漾,一扫之前的哀怨。
“好运来都哼上了?”又到了给香芋喂食的日子,她今天白天又忘了个干净,好在及时想起来了,倒也不算太晚。周恬看着香芋进食,把镊子收好,和装冻鼠的盒子又一起放回冰箱,“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发财了?”
“我要是真哪天发财,你第一秒就会收到姐们儿的大红包。”危霜手上的钥匙串儿要转得飞起,“不过也差不多,对了,你下周有空没?”
“干嘛?周几?”周恬从冰箱拿了瓶冰水,又把恒温壶从插座上取下来,放到茶几,在旁边坐下。
“周六,陪我去玩。”危霜接过水壶给自己倒水,“我一学长开了家酒吧,邀我去玩,免费的,就图个热闹。我打听过我还有个在城规部门工作,大我五届的学长要去……”
现在城市发展逐渐变好,很多城市都开始越来越注重景观规划,环境雕塑等能提高城市品味和居住品味的艺术品需求量还是挺大的。
危霜以前也没想过具体就业方向,昨天和那学长聊了几句之后他就提到了这个在城规做的学长,伏城新特色地标建筑就是他参与设计的,反正挺牛。
可能看危霜有点意思,那学长就大包大揽说帮她联系,看看能不能约来认识认识。
周恬懂了:“想让人给你走个后门啊?”
危霜点点头,很坦诚:“多条路嘛,实在不行就当交个朋友也成,取取经。”
危大小姐的朋友数量,饶是千手观音亲自来数都得废不少劲儿。
很可惜,周恬没空:“你但凡早点说。我和我妈约了周六吃饭,餐厅都订了,不退费的那种。”
她眨了眨眼,瘪嘴:“很贵吗?”
“订位费上千。”周恬一脸深沉,“一份最便宜的单人套餐2888的那种,份量还不多。”
现在的西餐越来越花里胡哨了,收费越来越高,份量还越来越少。要不是看在口碑不错,她自己也吃过的份上,她绝对不会挑这家。
危霜立刻把“如果不多姐给你出了,你换个时间呗”的豪气话给噎回去。她是有点小钱,但不是冤大头:“我想举报他们。”
周恬递过手机:“我也想。”
危霜沉默了一下,才摆出一副苦瓜脸:“呜呜呜行吧,我自己去。”
周恬看她那表情,立刻品出了点什么:“那学长在追你?”
“嗯……”危霜秧嗒嗒的点点头,“但我们也是上个月才认识的,我感觉太快了,都还不了解他呢。”
所以才想着拉着周恬一起去,万一缠着她,她还有办法脱身。
“行吧。”周恬伸手在她头上乱揉了几下,“地址发我,我吃完饭就去。”
危霜刚想拍她一巴掌,闻言立刻凑了过来,扒着她手不放:“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恬宝!么么哒么么哒,来嘴一个。”
“嘶——”周恬一脸嫌弃的扯开手,“闭嘴,恶心死了你!”
有时候,她真的受不了危霜。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
像个磨人的小妖精。
危公主:怨气比鬼重
恬总:淡定,学我不好吗
危公主:你也好意思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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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讨厌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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