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汗重。
薛忱神情淡漠,想剜一眼贺烊舟,给他个警告,奈何他在自己身后,看不到。
齐德汝俯首,“爷儿说笑了,这是我们崔相的规矩。”
贺烊舟和薛忱被带去了宫院旁边的澡堂。
齐德汝在偏殿等待,一个小太监领着二人,替他们把门开好后,弯腰道,“爷儿只有二刻钟的时间,还请抓紧,大公公不喜等人。”
澡堂内热气氤氲,贺烊舟和薛忱一踏进澡堂,小太监就自行退了下去,还贴心地替他们关好了门。
贺烊舟余光见门被合上,马上生无可恋地往后一倒,靠在门上,扶额问薛忱,“这个齐德汝不是一个太监吗?架子这么大。”
薛忱拂袖,“实际南垣帝并无实权,南垣真正的掌权人就是崔汲,他们的宰相。”
薛忱侧头睨他,“齐德汝大概是崔汲的人,敢在宫中如此专横,在南垣的地位定不一般。”
“别人家的事你都知道呢?这么厉害。”贺烊舟揶揄他。
薛忱听着他的语调感觉怪怪的,但还是当做这是夸奖,十分受用地点了点头。
“那那个崔相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吧?”贺烊舟忧心忡忡。
薛忱伸手解开自己的衣带,向浴池过去,“尚且不知。”
贺烊舟醉了,感觉和薛忱这个人聊天好没意思,刚想问他接下来怎么办,一抬眸就见他已将袍子剥落,只剩下了里衣。
贺烊舟懵了懵,“你真洗啊?”
“为何不洗?”薛忱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低头想将里衣也解开。
贺烊舟佯装扭捏,右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
薛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他抿了抿唇,向贺烊舟投来异样的目光,语气也夹带着一丝安慰,“你无需自卑。”
贺烊舟:“?”
薛忱以为贺烊舟被自己感动了,他继续道,“本将有认识的医师,或许可以帮你看看。”
贺烊舟:“?”
贺烊舟没出声,薛忱又表示理解地道,“治不好也无碍,男人的勇猛不一定非要在那方面体现。”
你有事吗?
劳资自卑?
劳资治不好?
他、难、道、还、不、够、勇、猛、吗?
需要掏出来比比谁更大吗?
贺烊舟不敢信薛忱居然想到这层去,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他忍了忍,认真道,“…我没病,谢谢。”
“哦。”薛忱默认他是好面子,把里衣脱下,随手扔在了浴池边。
贺烊舟:“……”不是大哥你信没信?
薛忱没再管他,下了水。
他的背很宽阔,上面陈年积累的旧伤和上回的新伤混在一起,显得狰狞又可怖,但又莫名很有安全感。
再往下看去,是丰满的……
亵裤。
额。
好吧,贺烊舟睫毛微颤。
“既然没病,那就下来。”薛忱见他在那不动,喊他,而后闭上眼睛开始享受。
贺烊舟咂了咂舌,还是脱了袍子,走到浴池边,偷瞄了一下薛忱,发现他已经进入状态泡着了。
既然他无所谓,那么自己也不管那么多了。
贺烊舟把自己脱干净,只剩下了亵裤,也下了水。
温暖的水淌在身上,贺烊舟逐渐放了松,挑了个离薛忱最远的地方泡。
离太近了他怕薛忱污蔑他耍流氓。
“本将会吃人?”薛忱抬眸,透过朦胧水汽瞧他。
缩在一角像只兔子。
明明是只狡猾的狐狸。
白得晃眼。
贺烊舟装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不会啊。”
他的双眸像一滩汪洋,看向自己时无辜、宁静。
薛忱刚要回他,眼前的空气散落了些灰尘下来,他伸手抓了一把空气,摩挲了一下指尖。
“怎么了?”贺烊舟见他不对劲。
薛忱感觉头上似乎有一道视线紧盯着他们,他警觉地抬头。
贺烊舟和他一同向上看去。
“哎呀——”上面传来声音。
一抹明黄色从房梁上掉落下来。
“扑通——”
水花四溅。
薛忱在他掉下来的瞬间,飞速来到贺烊舟身边,拽着他就上了岸,并拿起岸上宫女们早已给他们备好的衣袍,扔了一件给贺烊舟。
袍子在空中划过弧线,薛忱披好衣袍,把贺烊舟往自己身后推,目光凉凉地看向水中。
“救…救命——”水中的人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而后似是发现了水并不深,自己在水中站定了。
还尴尬地挠了挠头。
贺烊舟忍着一身湿,将袍子套好,往水里看。
是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的男孩,面容清秀,不凡的是,这个男孩头上带着九龙冠,身着明黄色的龙袍。
真龙天子,此刻狼狈至极。
薛忱双手叠在身前,微微弯了弯腰,“见过陛下。”
贺烊舟有样学样,跟着薛忱对水中的少年行了行礼。
“你你你你你你……”谢呈景气急败坏地指着两人,“你们,寡人摔下来了不知道接着吗?!!”
贺烊舟躲在薛忱身后嘀咕了句,“谁知道躲房梁上偷看别人洗澡的人是皇帝啊。”
薛忱手放在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他。
贺烊舟拧了一下他的手心。
薛忱怔了怔。
谢呈景显然还是听到了贺烊舟说的话,他恼羞成怒,当即吭哧吭哧地从水里爬了上来,衣袍湿哒哒地滴着水,重的很,他也顾不上难受,走到薛忱面前,想越过薛忱数落贺烊舟,薛忱却不让他得逞。
谢呈景刚想骂人,仰头却发现薛忱比自己高出了许多,他心里犯了怵,但又怕被对方看出自己怕了,于是凶着脸双手叉腰,抬头看薛忱,恶狠狠的话却是对贺烊舟说的,“你怎么敢这般与寡人说话的,谁给你的胆子?”
贺烊舟乐了。
怎么回事,这货真的是皇帝吗?该不会是偷穿龙袍玩的小孩儿吧。
贺烊舟手从薛忱肩上伸出来,指着薛忱的脑袋,“他。”
谢呈景瞪了瞪薛忱,“你们是谁?寡人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谢呈景又细细打量了一下两人,余光扫见岸边的红衣袍,他脸色瞬间白了白,原先愤怒的表情转化为惊慌,“你们…你们是西乐送来的郎儿?”
谢呈景连着退了好几步。
薛忱和贺烊舟看他的反应,心中各有所思。
不是说南垣帝好男色吗,怎么看见他们两个和见了鬼一样害怕?
总不至于是他们两个长得太丑了吧。
“不错。”薛忱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谢呈景条件反射地又向后退了一步,“你们别过来啊,离寡人远一点。”
“你刚才偷看我们洗澡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有边界感?”贺烊舟问道。
“寡人…寡人何时偷看你们洗澡了……寡人是为了躲……”谢呈景突然噤声了。
“躲什么?”薛忱耳尖地抓到了关键词。
“躲…躲猫猫。”谢呈景一拍手,似是觉得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就是躲猫猫!”
贺烊舟不禁怀疑这个皇帝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陛下莫非是在躲齐公公?”薛忱见谢呈景表情变了变,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抚平褶皱的领口,嘴角微微扬起。
“寡人是皇帝,躲他做什么?”谢呈景暗暗在心中骂了一句该死。
“是么?”薛忱抬步,却不是向谢呈景走去,而是向门口走去,在他即将拉开门的瞬间,身后竟诡异地响起了惨烈的哭声。
“哇——”谢呈景瘫坐在地上,眼泪奔涌而出,“呜呜呜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寡人不要当了,寡人要去死,谁都别想拦着寡人呜呜呜——”
贺烊舟扯了扯嘴角,感觉谢呈景哭的好假。
又丑又假。
但谢呈景是真真的哭,眼泪一掉,便断了线一般停不下来,“寡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们都要逼寡人,全都逼寡人……”
贺烊舟面上表露出同情,走近他,在他旁边蹲了下去,用哄孩子的语气安慰他,“你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能轻易流泪。”
谢呈景哭的更大声了。
薛忱听到人哭就头大,他捏了捏太阳穴,对贺烊舟道,“让他别哭了。”
贺烊舟不满地扫了他一眼。
谢呈景哭得太猛,逐渐开始控制不住地抽噎,“寡人…呃…不想呃…活…了……”
“齐公公耳朵应该还没聋吧,你再哭他就要听见了。”贺烊舟伸手在龙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他好瘦,贺烊舟愣住了。
龙袍下的身体骨瘦如柴,他但凡用点力,对方说不定都能散架。
刚才从房梁上摔下来那一下肯定也够他受的。
谢呈景听见贺烊舟这话,张大着咆哮的嘴巴立马合了回去,但还是止不住一抽一抽的。
谢呈景紧握拳头,警告他们,“你们…要是敢呃…说出去,寡人呃马上杀了你们……”
贺烊舟:“……”
薛忱作势又要开门。
“等等——”谢呈景又想哭,硬生生被薛忱的眼神吓憋回去了。
“别让齐德汝知道寡人在这里。”谢呈景央求道。
谢呈景这么怕被齐德汝发现,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贺烊舟联想到他瘦小的身体,感觉他十有**被虐待了,有点可怜他。
“告诉我理由。”薛忱倚在墙上,静静的目光落在谢呈景身上。
毫无天子威严的小皇帝坐在地上撒滚打泼,尊严消失殆尽。
谢呈景红着眼,蠕动了一下嘴巴,刚要出声,门被敲了敲。
“爷儿,可沐浴完毕了?大公公让奴婢来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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