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栖深进门,看见他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唇色俱是苍白,他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怎么突然就病了?”
“深深,妈妈大概是要不行了。”宋雨溪眨眨眼,积蓄的泪水便滚落下来,“妈妈如果熬不过这一回,只求能在死前看到你成家,也算是满足了唯一的心愿……”
明栖深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转头问旁边站着的有些紧张的小护士:“得了什么急性病?动了什么手术?电话里都没说清楚。”
小护士没想到自己会被问话,垂眼看地不敢跟他对视,为难道:“是……是个人体组织切除手术。”
明栖深于是笑了笑,继续跟母亲说话,声音轻柔:“那成家对象是不是已经挑好了?”
宋雨溪虚弱道:“你爸爸去请大师合过八字了,你和真真的八字是最相配的,你要是跟真真结婚了,是可以冲喜的,说不定妈妈还有救……”
她看到儿子听见结婚对象的名字后,神情凝固住,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渐渐浸了霜,眼皮微微低下去,乍眼望像把藏锋的刀。
不是意外的表现,而是一种意料之中失望冷漠的寒。
短暂的沉默后,明栖深恢复了笑意,眼里的霜也很快化开,仿佛什么都没出现一样,拖长音“哦”了一声,随即慢悠悠答应,“行啊,还有其他要求吗?什么时候冲喜?”
宋雨溪眼睛一亮,没想到他竟然能答应,顿时又惊又喜,说话也不喘气了,声音也不虚弱了:“还没跟真真那边说呢,回头先问问他,肯定要趁早的嘛,哎哟,妈妈就知道你会答应,你们俩小时候那么好,早就应该是一家人了嘛,我们真真真是命苦,那么早没了妈,剩一个爹也不靠谱,这下家里破产,咱们家再不照顾点,他还那么小,可怎么办哟,你们要是能结婚,咱们成了一家人,我这颗心才是彻底放下来了……”
明栖深不想听她再说这些,站起身要走:“没别的要求的话我先回去了,最近太忙,回头再来看你。”
宋雨溪笑眯眯点头:“去吧去吧,忙的话不用再来看了,有人照顾我。”
明栖深走出去带上门,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停留在病房门口,等了三十几秒后突然打开门,大步走进去,刚好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童音:“timi~”
宋雨溪握着刚从被窝里摸出来的手机,跟儿子面面相觑:“怎、怎么又回来了?”
明栖深哂笑,桃花眼稍一弯,就装满了戏谑:“说了回头来看你啊。”
他走到病床边弯下腰,不紧不慢从宋雨溪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瓶眼药水,在手里随意玩着,接着转身迈步离开,头也不回道:“行了宋女士,还timi呢,赶紧回家,别占用医疗资源。”
***
凌含真还是从别人口中无意知晓自己家里破产的消息的。
彼时他正在机场,跟许聆一起给赵言铭接机,来得比较早,就在不用过安检的咖啡厅里等着。
许聆喜欢甜的,点了杯拿铁,一份焦糖布丁,一份巧克力慕斯切块,凌含真从不在中午十二点后喝咖啡和茶,只要了一杯纯净水,两份甜品各舀了一小勺,尝一口就没有继续了。
他是学舞蹈的,倒也不是因此得严格控糖,只是太挑,觉得太甜、或者慕斯不够细腻,有一点不合意的都不会再碰。
两个人在角落里小声聊天,要好朋友的陪伴、与阔别好友重逢的期待喜悦,这本该是个极其美好舒适的下午,偏生被刚进门的两个人打破了。
那是两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应该也是来接机的,样貌打扮都不算引人注目,只是他们刚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让凌含真停下了咬吸管的动作。
“你听说了吗?段成这下是彻底破产了!”
段成是凌含真父亲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太普通了,他一时间也不确定是不是在说他们家。
这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但对方的同伴不以为意:“得了吧,都好几次了,那一次是真破产了,真出了什么问题,明家能袖手旁观不成?我听说明凌两家是世交,明先生和夫人可是把凌含真当亲儿子看的,虽然不待见段成这个没能力的书生,但也绝不会让凌含真受委屈啊,再怎么着都会护着的,凌含真十几岁时把黄家俩少爷打得半死,都是明家摆平的,凌含真屁事没有,那两位却销声匿迹,至今不敢回国。”
那俩人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咖啡厅里没什么人,除了店员只有凌含真二人,坐在角落里,被前面的龟背竹挡住,乍眼看不到人,店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背景音乐,因此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清晰,谈话也肆无忌惮。
这下凌含真确定他们谈论的是自己家了,抬起头,目光投了过去,许聆也反应过来,惊讶地望向他,随即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想让他不要冲动。
幸灾乐祸的声音转为嘲讽:“你这消息都过时多久了,那是以前,现在的明家是明七全权接手,谁不知道明七对凌含真很反感,别人提都不敢在他面前提,掌权后还能听爸妈的话?不把段成玩死都算是念一点旧情了,那可是头老谋深算的笑面虎,不是什么乖乖傀儡,捅你一刀你都会对他感激涕零,八百年才能反应过来,凌家这位大美人,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就算了,脾气还差,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喽。”
他背对凌含真坐着,他的同伴却是正好接收到凌含真的目光,下意识瞥过去,顿时心头猛跳,震惊不已,随即慌慌张张朝他摇头,一边站起身:“别说了,快走……”
那人不解:“怎么不能说了?反正没人听见,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只要多认识点人……”
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下意识噤声,扭头看见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人后,瞬间睁大眼睛,像见了鬼似的,立刻什么都不顾拽着同伴跑出了门,不见了踪影。
背后议论被当事人听到实在太尴尬了,任谁都会恨不得钻个洞躲起来,哪里还好意思面对正主。
凌含真不认识他们,但对方既然会讨论他家破产的事,就一定会认识他。
倒也没有其他原因,单纯是因为,凌含真是个美人,一个知名大美人。
这个圈子的美人并不罕见,然而能让所有人在听到“美人”这个词后,脑中不约而同出现的是同一个人的模样,只有凌含真能做到。
他自记事起就跟随母亲学芭蕾,从小拿奖拿到手软,拥有完美的舞蹈身材比例,即使不看脸,他的形体也会让人挪不开眼,更何况他还有张极其漂亮的脸,这种漂亮不分性别,是纯粹的能让人感受到美的洗涤,但又不是雌雄莫辨的阴柔,像是浸水的昙花白玉,能明显看出男生的清润舒朗。
可以说他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美的,连指甲盖都赏心悦目,无论在哪里,他只要出现,就会是最夺目的那个,这是毋庸置疑的。
凌含真成年之后就不喜欢露面,只跟随父亲出席过几次有好友存在的私人宴会,但也足够让见过的人无法忘怀了。
那两个人跑得太快了,他来不及追上,站在门口皱眉,许聆赶上来,担忧地拉住他:“算了。”
凌含真道:“我就是想去问问他们,怎么知道我家破产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许聆道:“这么大的事儿,我都没听我家里说过,他们怎么知道的?说不定是哪里听来的不着调的八卦,你先打电话问问叔叔。”
他说得很有道理,凌含真顺从了,摸出手机,给父亲打了电话。
段成立刻接了,他是读书人,即使后来改为从商,也一身书生气,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怎么了宝贝?吃饭了吗?接到朋友了吗?”
凌含真觉得他的声音难掩沉重和忧愁,愈发信了刚才听到的传闻,一时间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爸,我听说我们家破产了,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段成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外面就喜欢捕风捉影。刚才你明伯伯打电话来,提了一个建议,是件喜事,不过得问过你的意见。”
父亲永远都是这个态度,让他不要担心,他摸不清,只问:“什么喜事?”
段成斟酌片刻:“你明伯伯和阿姨觉得,小七现在年纪也差不多该成家了,但一直没见着身边有人,他们就打算张罗一下,考虑到我们两家关系好,你跟小七也从小认识,于是想问问,要不要结个亲?”
不等凌含真反应过来,段成便继续道:“小七那边已经同意了,现在只等你的态度了,你明伯伯说,他听到后就直接同意了,没什么意见,不过也是,你俩从小就在一起玩儿,虽然长大后生疏……”
凌含真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在做梦一样轻飘飘的,手脚发软,父亲后面说了什么,他是怎么回答的,电话又是怎么挂断的,统统不记得了,直到许聆把他拉回现实,手掌不断在他面前晃着:“怎么了?傻了?到底怎么说的啊你在这儿嗯嗯啊啊了半天?真破产啦?”
凌含真定定望着他:“你听到了吗?”
许聆觉得不好听别人家私事,刚离得比较远,自然没听到:“没有啊。”
凌含真深呼吸一次,慢慢缓过来,开始在大脑里捕捉着自己刚才听到的爆炸消息,一边简略道:“我爸问我要不要结婚。”
许聆大惊:“破产联姻?!跟谁?!”他的脑中瞬间闪过几百种可能,以及强制联姻的各种狗血后续。
直到凌含真艰难吐出一个数字:“七……”
脑补出的几百种情节顿时烟消云散,许聆瞪大眼睛:“啊?!他?!真假?!我的宝,你要梦想成真了?不是,是不是他爸妈强迫他啊?他也不像会听话的人啊?”
凌含真道:“他自己同意的。”
许聆再次被震撼,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的脸,又掐了凌含真的脸,两个人一起在咖啡厅门口面容扭曲。
凌含真揉着自己被掐红的脸,反倒冷静下来:“我想了,他会同意跟我结婚,我觉得,只有四种可能。”
许聆问:“哪四种?”
“第一,他脑子坏掉了。”
许聆:“?你是怎么想出来这样的可能的?”
“那就是第二种。”凌含真沉着分析,“他病入膏肓,需要人冲喜,明家给他合了八字,发现我最合适。”
“……醒醒吧,大清早亡了!”
“第三,他重生了,不过是十几年前的灵魂重生到了现在,以为我们关系还非常好,长大后结婚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小时候就说想跟他结婚,他也答应了。”
“………………”
“如果都不是的话……第四也是最严重的一种——他被魂穿了!”凌含真的神情愈发凝重,“这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他原身魂魄救回来!”
许聆的眼神从震惊渐渐转为怜爱,听完后摸了摸他的头:“真宝,我的宝,都怪我,不该带你看那么多小说,让你年纪轻轻,就坏了脑子。”
双方视角都有,总体还是跟随受的视角。
同性可婚背景,大概是个,一对幼年好友因为各种原因渐行渐远,多年后在朋友长辈的撮合下又重新靠近的故事~
真高兴啊又见面了家人们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