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几十辆豪华马车并列在平湖秋园的门前。
各个世家的锦旗迎风招展,犹如巨龙蜿蜒的脊背。
每个人脸上无一例外都是志在必得的表情。反倒是昨天刚声名大噪的金陵城马车,今天没出现。
众人议论的主角已经出现在舞秋山前。
庞大的山体几乎遮住了半边天,显得阴森可怖。周围雾气重重,五米开外就分不清人畜,要想顺利在里面采集想要的物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路上,江时宁的心情不怎么美丽。与她的通行的另外二人,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姐姐不舒服吗?师兄今早送了我一些安神丸,要不要吃一颗试试?”
江冬卿打开手绢:“都是师兄精心调配过的温和药方,适合我们女子吃。”
“不用了。”
江冬卿灿灿收回去,跟上了她的脚步。
由于他们来的早,抢占了先机,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个佩囊都满满当当。
“雾气越来越重,我们得往上走。”
东西越稀有,也代表着越危险。到半山腰的时候,马车就进不去了,每隔几步路都是一棵挡路的巨树,他们只好下来徒步。
附近的红点标识越来越密集。不过只要按照路线走,不会有什么大碍。
江时宁只顾挖自己的,没有管另外两个人怎么私下暗送秋波。刚挖开一株紫英草时,身后便传来巨响,以及渗人的惨叫。
一条断臂从远处飞了过来,吓得江冬卿惨叫一声,被一旁的顾月安搂入怀中。
手臂上的筋肉还在跳动,说明是刚刚被斩断下来。
江时宁脑海里危险信号疯狂作响,一片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三人头上。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一些零散的肉块从天而降,像下了场人肉雨,远处出现了贺家的旗帜,可人迟迟没出现。
江时宁沉下脸,将脸上的污渍擦拭干净后,随意抽出一张空白符篆,打算用个简单的术法,居然失效了。
不仅如此,连最简单的清洁术都用不出来。
山里面有困住她施展符道的阵法。
顾月安的佩剑已经出鞘好几回,最后回来时,刃上鲜血淋漓。
“刚才的庞然大物是什么?”
修士中不乏一些驭兽者,可如此邪性诡异的东西闻所未闻。
江时宁沉吟道:“有人故意在这设下陷阱,为了引我们去死。”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它。”顾月安双手结印,一道蓝光从地上冉冉升起,光环将三人笼罩住,勉强遮挡住气息。
“我跟师兄一起!”
“太危险了。”
江时宁无语地看着两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争先恐后。她悠悠开口,“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上古妖兽的力量,等同于她上次在深渊打过的巨兽,血条厚,攻击性强,他们当中要是有元婴期的还好说,能靠攻击速度制胜。
【宿主,资源在那只妖兽肚子里。】
……看来又得刷怪了。
江时宁喜欢单刷,不喜欢带队友,但眼下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还是得先小队配合。
“师兄结阵,你负责辅佐我。”短时间内,江时宁安排了一下走位和攻击方向,把另外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些专业名词更是听不懂。
江冬卿尴尬地问她,“什么叫爆头……”
江时宁想了想:“就是用你的剑把妖兽的头砍下来,懂了么?”
“我,我不行。”江冬卿只杀过金陵城外的走尸,上古妖兽是书里记载的东西,突然要她去做,就跟要她一步登仙一样难。
江时宁没有叹气,而是用一种平常的语气交代。
“你御剑术最好,而且你修为不弱,相信自己,一定能办到!”
生平第一次有人让她相信自己。江冬卿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剑,心底不是滋味。她自诩胜过江时宁,可危急关头,江时宁临危不乱,反观她,唯唯诺诺起来。
阵开始龟裂,地都被震碎了。
一只身形庞大,背后长满绿色脓疱的丑东西爬了出来。
居然是龇目怪。只要一出现,方圆十里都是腐烂后的海鲜臭味。
江时宁忍住恶心,没有灵力傍身,符篆也不多了,偏偏这副身体还很脆弱。
闻到了她的气息,龇目怪背后的绿泡泡接二连三爆开,刚才的血雨变成了绿雨。
yue!
顾月安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运作阵法,顺势打断了江冬卿运剑的动作。
“师兄?”江冬卿不解地看着他,随后就明白了,默默回收佩剑,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良心没那么不安。
他们要让江时宁独自留在这。
江冬卿想起小时候,她们姊妹二人感情还很好。可长大后,姐姐几乎占据了自己所有东西。
凭什么呢?这一次她不想让步了。
“师兄,结阵吧。”江冬卿低语。
一个屏蔽外界声息的阵法,悄然升起。
天幕犹如被泼了墨,浓得透不出一丝亮。
江时宁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后空荡荡,另外两个人已经扔下她跑路了。
“……”她手臂上还被划了一个大口子,血汩汩直流。
【宿主小心!】
迎面而来的妖兽利刃划破她最后一丝体面,江时宁连滚好几圈,狠狠撞在了树上,鲜血洋洋洒洒落在枯叶上。
经过多次毒打,这点小伤小痛对她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笑声,江时宁神经一紧,成团的火光朝她袭来。
贺闲带领另外几个门生,把她从树后逼了出来。
人影顿时把她围住。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贺闲将锁符阵解开,掌心中浮着十张杀人符,阴险地看着她笑:“知道马蜂窝长什么样子吗?你的脸很快会被它们来回打穿,到时候,你就是天下第一丑女。”
“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把妖兽收服了?”藏在袖口的符,被江时宁暗暗抖了出来。
“杀你可比杀妖兽有意思的多。”贺闲仰头大笑起来,见江时宁非但没害怕,还一副淡然生死的模样,他催动灵力,令符化得越来越锋利!
江时宁:“让我死明白些。”
贺闲玩趣地打量她。
“刚才从天而降的残肢,是不是你的人?”
贺闲猖笑出声,那笑意让江时宁觉得很冷。
“没错!”胆敢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就得接受这种折磨。他贺闲,最是睚眦必报。
江时宁微微仰头,眼神不忍又愤怒。
“为了报复我,你让他们牺牲自己的命?”
贺闲冷不丁一笑,“他们的命算不得什么,死了就死了,只要能引出妖兽就行。而你,低贱的金陵城之女,我要让你成为天下死相最难看的人!”
明明这片大陆上的人,比她都要疯。
她闭起眼睛不想看这张恶心的脸,忽地说出一句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贺闲,你难道不想知道,这片土地下埋过你多少先辈吗。”
令符近在咫尺,差一点就刺进江时宁的脸!
“什么意思?”
江时宁抬起眼帘,笑意森森,“不知道?家中长辈没告诉过你么。”
她指尖弹出的符迅速震退贺闲,顺道将一道白色屏障击碎!
呲目怪没有走远,一直在附近游荡。他们眼睁睁地看见有一名跑慢了的客卿被抓住,被龇目怪塞进了背后的脓疱中,惨叫声被淹没在毒液里。
贺闲当场干呕起来,下一秒,令符换了主人,出现在了江时宁手上!
“你敢?!”
没等江时宁动手,贺闲那条受伤的腿就被龇目怪提了起来,倒吊在半空中。
【这只妖兽还是只三岁的宝宝,杀伤力不强。】
江时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玩意,是宝宝?
【贺闲还不能死,请宿主把他救下来。】
事真多……
她刚才差点就废了贺闲的手跟眼睛。
她将夺来的令符飞向妖兽的方向,救下贺闲的同时,自己再次被盯上。
接着她一脚踹在贺闲的伤口上,狠狠一踩,将无数情绪发泄出来。
“狗东西。”
贺闲爆发出一阵惨叫。
系统这回倒是没有阻止她。
被刺伤的妖兽发出阵阵怒吼,音波一圈接一圈回荡,耳膜几乎要被穿破。剩下的几名客卿接二连三倒下了,她借势捡起地上不趁手的剑,朝最危险的方向劈出一道剑光!
手中的剑断成两半。江时宁也被击退到了角落,无处可躲,无处可去。身上带来的疲倦不可怕,可怕是心底逐渐升起久违的恐惧。
她与妖兽之间实力悬殊还是太大了。
如果这次没能虎口脱险,是会被命理司其他同事嘲笑的。
可这幅身体真的没有力气了……
风声呼啸,从天而降的利爪却没有伤害到她。
江时宁犹豫几秒后睁眼,一只好看手伸向了她。她迟迟没有动作,手的主人撑着伞,很有耐心地等她。
血雨滔天里,这个人的面具渐渐碎成光粒,一双久未见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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