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风想起,大约一年多前的七夕,他与锁灵儿便在此处观赏绚烂的烟火。
思忖片刻,终是从怀里掏出了莹白如玉的锁灵珠。一别经年,锁灵儿虽赠予他锁灵珠,却从未主动与他联系。而他为数不多的想要联系锁灵儿的那两次,亦未见对方回应。
列风修长手指反复摩挲着小珠子,眉头微微皱起。
心已不在自己身上,再如何争取,也不会有回应的。想想自己对待郡主的态度,便可知。复又想起日前列忠临那句感慨,列风只得摇头苦笑。
罢了。列风将小珠子收入怀中,站起身来正欲离开,耳边却似乎传来索棘儿絮絮叨叨的耳提面命,可以想象要是被索棘儿知道自己还没行动,势必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念叨。
“也罢。”列风重新坐下。
列风掏出锁灵珠,默念道:“锁灵珠,请为我联系你的主人锁灵儿。”
话音落下,灵珠子发出温润的柔光。等待中列风却是生出一丝好奇,锁灵儿既无法说话,又如何用锁灵珠与他人互通消息?
过了许久,正当列风以为这次会像以往两次那样,无人回应时,灵珠子却是忽地白光一现,列风神识里出现了一位白衣飘飘,面覆白纱,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子。
正是许久不见的锁灵儿!
列风有些愕然,不解地看着眼前一幕。
锁灵儿仿佛正站在他的面前,可对方身体是透明的,他能透过锁灵儿的身体看到河对岸的人间烟火。
锁灵儿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似是明白了列风心中所想,好笑地与列风对视。
有一串想法闯进了列风脑海,让他瞬间明白此时情景。原来这是“心印术”的远距离应用。当列风用锁灵珠与锁灵儿产生联系时,灵力使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在神识上互通,就犹如锁灵儿站在身前两人对视一般。此时,锁灵儿通过列风神识,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亦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投射至列风的神识中,如此完成思想上的交流。
列风心中暗叹灵山法术之精妙。对于天生不会说话的人来说,这样的交流真是方便多了。
锁灵儿缓缓地走到列风身旁的草地上坐下,“道”:将军,一别经年,一切可好?
列风点头,在心中想到:一切都好,灵儿姑娘呢?
锁灵儿微笑点头。抬眼看向列风神识里映出的河流与小镇,露出怀念神色,“道”:我记得此处。一年多前的七夕,我们曾在此处看焰火。
列风侧头看锁灵儿。虽一年未见,锁灵儿却没有多少变化。长纱覆面至胸前,露出一双明眸,经常笑得眉眼弯弯。
锁灵儿又“道”:将军竟有闲暇到这河边散步,定是军务都处理好了吧。
列风在心中想到:嗯,明日休沐,回锁云都述职。
锁灵儿:是该好好休息一下,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将军的修炼颇具成果,青龙灵力已能随心驾驭,我心甚慰。
列风有点惊讶。
锁灵儿明白列风所想,笑意更甚,“道”:我与师兄一直保持联系,自然知道将军的修炼进度。况且我引将军入门,已“恬不知耻”地暗自把自己当成将军的小师父啦。当师父的,当然要关心徒儿的修行。
列风哭笑不得,心道:那以后还请灵儿师父多多指教了。
锁灵儿很是自豪,一拍胸脯,“道”:没问题!
河边寒风拂面,尚未结冰的河水荡漾着粼粼波光,倒映出河对岸的万家灯火。
列风在心中想到:曾听闻灵山派在这一代的弟子中,有意选拔两名入世行者。其中一名是应若谷,他早已入世修炼。而另一名,则是灵儿姑娘你。
锁灵儿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没想到,将军连这个也知道。
列风饶有兴致地看向锁灵儿,心中想到:不知道灵儿姑娘现下已是入世行者了么?
锁灵儿耸耸肩,“道”:还差一点儿。旋即又紧握右拳,自我鼓励“道”:不过,我不会灰心的,一定能迈过那道槛。
列风不知“那道槛”是什么,猜想大抵是修炼上的某个阶段。于是也握拳与锁灵儿的右拳在虚空中轻轻相抵,“道”:加油!
锁灵儿笑得眉眼弯弯,愉快地点头。复又解释“道”:成为入世行者,要经过三次大考,我勉勉强强算是通过了两次,还余一次。
列风恍然大悟,嘴角微勾“道”:看来我俩都不能懒惰。
锁灵儿快乐地“道”:好呀,在修行的路上,与将军结伴同行。
列风与锁灵儿互道珍重后,收起锁灵珠,于夜幕下长身而立许久。
明月朗照,众星隐没,空气带着深冬的寒意,钻入人的皮肤里。
静谧与寒冷,让人清醒。
列风重重吁了口气,忽觉长久以来的某个执念,竟这般烟消云散。
若不能与所爱之人在人生的道路上携手前行,那么,在修行的路上互勉互励,结伴同行,也许是这段缘分的一个不错的归宿吧。
次日,列风与列忠临各骑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驰离彩云关,三日后到达锁云都。
甫进入国都,未及休整,列风便匆匆入朝面圣述职。列忠临自牵了两匹马回到将军府不提。
明光殿。
国主静静听完列风述职,将列风呈上的军报置于案上,凝神思考。
列风恭敬立于国主身前。
国主从军报中抬起头,叹了口气,道:“边防之事,有你在,朕不忧心。只是你与永乐郡主的事,教朕如何说你们好呢。”
列风单膝跪下,拱手道:“国主若要治臣之罪,臣绝无怨言。”
国主摇头苦笑,眼中如同看着自己孩儿般充满慈爱的神色,道:“小两口过日子,本就是两个人互相磨合、互相迁就,有些时候需要双方做出一些退让甚至牺牲,方能举案齐眉,厮守一生。永乐那顽劣孩儿,不愿被一纸婚书束缚,想要寻求海阔天高的自由,你又何罪之有呢。”
列风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国主。长久以来盘桓心中的疑问,终于从国主口中得到答案。
为什么国主赐的婚,却能顺利和离。
为什么和离后,自己竟没有受到任何惩戒。
为什么满朝文武、诸多言官、皇室宗亲都闭口不谈,平静无波。
一切的一切,终于有了答案。
索棘儿竟是将和离的所有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她没有对国主、皇后和太后说出真正的和离原因,她甚至没有说自己在将军府上不受待见,长年独守空房,不得见夫君一面。
列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神思不属地走出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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