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判断了一下方位，站到了天台的某一个位置，再往前一步就将摔下高楼，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清自己的教室，在这个视角看向那栋承载所有师生的教学楼——
所有学生就和匣中小人一样，机械又单调地在食堂教室寝室这样三点一线地走着。
自己站在天台上即将拥有翅膀，似乎是和他们不一样的，自己好像是要解脱了。
或许当时万遥这样看着也有一点感叹吧。
还在教室的万遥似有所感，拉开了窗帘，和站在天台边上似乎即将一脚踏入深渊的乔知闲对视上了，万遥带着浅笑。
乔知闲看着她单纯释然的摸样，眼里复杂的情绪散去，突然也松了一口气，对她一笑，转身撤了回去。
这处是万遥跳楼的具体位置，学校异样的主要原因也在此处，如果不将此处净化，迟早还会引发祸端。
万遥在并蒂莲手链和小虎的护佑下已经心无执念了，如今凌月明也陪在她身边，现在几乎是一个纯净的灵魂。
此处留下的执念轻薄如蝉翼，乔知闲只蹲下拿手像掸了掸灰一样轻轻一拂，整个学校“嘣”地一声像玻璃摔碎一般，化为了无数碎片，由远及近一片片化为流光消失，长久以来被黑暗笼罩的学校终于得以见晴朗的天空。
小树林的偷窥树和食人花枯萎死去，原地长出新的绿芽，再迅速抽条成长为大树和娇嫩的花朵；
在碎片蔓延至两女生所处教室时，万遥虚虚地怀抱凌月明，然后化成一缕青烟钻进了兰花之中；
那一堆灵体也随着碎片的上升消失一同回到了身体中，至于回去以后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灵体一消失，小虎就迅速变回了原型，因为灵力透支软趴趴地在地上摊成一张虎饼。
它年纪尚小，刚才欺负那群人类的时候是它强行用灵力增大体型去恐吓的。
乔知闲知道它小小一只虎还挺要面子，眼见它要撑不住了开口给它台阶下。
不过耗空灵力也挺好，一是彻底报完万遥对它化灵的恩，表示以后专心跟着乔知闲；
二是化灵后这段经历对它自身的成长不利，耗空再慢慢恢复的灵力更加精纯。
因此乔知闲没有阻止，也乐于看到小虎投诚，果然灵物天生就知道该如何趋利避害。
乔知闲满意地感受到小虎身上连着万遥的那根细弱的线断了，这才拎起虎饼丢到谢知非怀里。
谢知非背上背着双剑，怀里抱着老虎，闷闷地“师叔，您那里有地方给我睡觉吗？”
乔知闲忍俊不禁，没想到这小家伙闷着在那想了个半天开口问有没有地方睡，嘿该说不说还挺实在，就喜欢实在小孩。
转念又想到屋里一群牛鬼蛇神，有点头疼：“地方是有的，就是家里有点吵，你适应适应。话说你师父不是让你拿东西吗？东西呢？”
谢知非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还站着点泥土的光滑透亮的黑色石头，石头对着光能清晰看到内部的纹路，似是一道奇妙的阵法，令人忍不住一直盯着看下去。
“师叔你们那会儿在教室里处理事情时我出门发现的，在万遥坠楼那块的花坛底下。与此同时旁边还有一封被撕毁的信，内容已经看不清，只看见落款是一只沐浴着金光的鸟。”
乔知闲拿过那颗石头，谢知非这才得以挪开不知为何仿佛粘在石头上面的视线，咂咂嘴品味到一些石头的与众不同。
“师父说石头交给你就行，让你务必解决此事。”
乔知闲看着那石头里熟悉又陌生的阵法，战意被点燃，眼睛里仿佛都带着两团熊熊燃起的火焰。
“时隔多年，没想到又出现了，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谢知非难得看到他这副摸样，倒是感觉挺新奇的。
和谐的相处直到两人站在十号铺门口。
谢知非瞬间双手握剑蓄势待发，严肃开口：“师叔，您这店铺里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乔知闲诧异回头，一边开锁一边疑惑：“你师父没跟你说我是干什么的吗？不用拿剑，都是自己人。”
抿着唇的谢知非刚想开口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扇古朴的门一开，一位涂脂抹粉，气质动人的粉衣女子便柔柔地扑进了小师叔怀中，一边用纤纤玉指在他的胸口打着圈，一边妩媚地用眼睛描摹着师叔的眉眼。
那独属于女孩子的胭脂气和香气扑鼻而来，这番场景直看得谢知非脸红，忙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看向一边。
乔知闲虚虚地扶了一下那女子，无奈地笑：“禾姐姐今天穿的这套衣服很漂亮哦，比那套大红色的更青春靓丽！
“后面那个是小非非，是我的师侄，你们可不要欺负人家。还有他怀里那只小老虎，以后也是我们的一员啦。”
随着这句话落下，门边冒出一二三四五六个脑袋，大家新奇地看着新成员。
谢知非恍恍惚惚地进门，刚进门就感受到好几只手伸到面前，有几只小手乱乱地摸着他怀里小虎的皮毛，还有几只手“不小心”蹭蹭他的腰，碰碰他的大腿。
那从下划到上的新奇触感逼的谢知非眼泪都快出来了。
从内屋出来，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的乔知闲这才拉开众人，“不是说了不要欺负我小非非吗？你们怎么回事？啊？”
谢知非委屈地抱着两柄剑缩到角落里。
师父又骗了自己，还说什么师叔性子古怪，多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生活，孤独寂寞冷，让自己陪着师叔！
在他看来，师叔朋友多着呢，外面那些邻居，屋里这些牛鬼蛇神，只可怜自己傻乎乎地进了贼窝。
乔知闲抬头望到日历，感慨：“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月末了，禾姐姐，咱们店这个月盈亏如何？”
禾念安飘到半空中，手腕轻转就出现了一本账簿，清脆的声音抑扬顿挫。
“3号卖出去一支九展凤翅金步摇赚了10万，月中所长出卖色相豆音赚了7万。但5号七娃娃打架打翻了柜子，修理花了3万；8号晚上纸扎出去乱晃吓到人类，店长补贴医药费花了5万……”
……乔知闲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禾姐姐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感情，活像催命的。
“综上，亏了13万，以及……大家早就觉得这个店铺太小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赚够钱买一个更大的地方给我们过日子？”
现在的声音更魔鬼……而其中干了坏事被点到名字的都自觉排排站。
知闲刚想教育他们一下，就见各个都将示弱发挥到了极致，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令人完全无法开口责骂。
乔知闲扶额，路漫漫其修远兮，不如先开个豆音。
眼见所长从焉巴巴变成投入赚钱养家状态中，众人也散开了。
禾念安领着谢知非去客房，身着粉衣的女鬼柔弱无骨地靠在谢知非身上。
谢知非被吓得一跳，连忙快走几步，边走边威胁：“你若再贴过来，我可就……”磕磕巴巴反而说不出话，
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股凉气吹到耳后，谢知非鸡皮疙瘩立马起了一身，正经的表情天崩地裂。
等到房间，谢知非立马示意：“好了感谢鬼姐姐带路，我到了。”
然后啪啪啪往门上连贴几张黄符，就梗着通红的脖子钻进了屋内。
禾念安略感遗憾，果真还是青涩的小男孩好逗。感觉以后这里会更加热闹呢。
……
深夜，霓虹灯璀璨的城市中心，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些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已经开始了彻夜狂欢，纸醉金迷的奢靡气息席卷整个城市。
那座在首都出了名的以培养优秀艺人为目标的大厦还亮着安静的白光。
许多艺人歌手在夜幕降临之时依旧匆匆忙忙外出工作，大厦深处还有些熬不出头的练习生在通亮的练习房内挥汗如雨。
没有人注意它旁边那座熄灭了所有灯的大厦，黑暗中响起一串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令人尤为恐惧。
走廊尽头一个眼下青黑，满脸惊恐的男人一边连滚带爬地拼命往前跑，一边惶恐地回头看向那茫茫黑暗，好似里面有什么摧魂索命的怪物在追赶。
走廊里只听得见他皮鞋哒哒哒的声音，前面的灯闪了闪，他懦弱地尖叫一声，又急忙捂住嘴，走廊重归黑暗……
黑暗中，脚下的路由于外面灯火通明而隐约可见。
男人慌不择路地跑到一个办公室休息间的柜子里，关上柜门，涕泪横流的脸上尽是无助，他缩在柜子一角，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双手颤抖着合十祈祷。
呜呜救命，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不是故意闯到这里来的！
寂静无声的黑暗空间外小孩清脆的咯咯笑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男人害怕地紧闭双眼。
——“你是个正义的人吗？你会帮助弱小吗？”
……
第二天，乔知闲打开豆音，发现后台全是艾特他的消息。
点进去看才发现原来是之前在地铁上抓小鬼的视频在网上发酵了，被扒出来主角是他，然后他的粉丝炸了！
一个个在视频下面疯狂艾特他，并向路人解释他的一些“丰功伟绩”，包括不等于不敢玩恐怖游戏拿出祖师爷排位来和鬼贴脸开大，遇到不会的地方就掐指一算……
乔知闲满脸黑线，安利自己也不挑点好例子，是不是真粉啊？莫不是披着真爱粉皮子的黑粉？
直播一开，呜啦啦窜进来一大批人，望眼而去全是陌生的号，以前那些活泼的熟号都不知道被顶到哪里去了。
“乔大师乔大师！你终于熬出头啦！妈妈为你感到开心啊啊啊啊”
“路人。看视频好奇。你真能见到鬼吗？”
“哇塞前面那个，你是不知道我乔道长的赫赫威名！指路，视频号34567xx看完再回来你会感谢我的。”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真材实料。”
……
眼见弹幕都快吵起来了，乔知闲急忙出口调解。
“好了好了，来者都是客，别吵啊，还有，别忘记了咱们直播间的宗旨是什么！”
嘻嘻哈哈的弹幕飘过：
“相信科学！坚定唯物！”
“爱国爱党！坚定不移！”
路人一头雾水，不是说玄学大师才进来的吗，结果人家怎么是个这么坚定的唯物主义宣扬者啊。
还有些路人觉得这个发展甚是有趣，自发加入了弹幕大军。
乔知闲满意地看着自己调教出来的粉丝们，开口就是：“今天不玩恐怖游戏也不许挖坑给我跳，咱们今天来看卦吧！”
路人/黑子：“？唯物？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吗？”
小非非让我来问：有木有小可爱在看啊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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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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