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内整体色调较暗,厚重古朴的窗帘挡住了窗台外明亮的光线,只有丝丝缕缕从缝隙中漏出来,天花板上几根黄符纸拧成的长绳子毫无章法地在铺子内垂着,长短不一,偶尔随着不知哪里吹来的风轻轻荡起来,
店内陈设了几架长长的木质储物展柜,红黑的木头纹路附着在柜子上,有的主调鲜红,有的贴满符纸,有的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店内靠墙处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影影约约可以看到高高立起好几个大纸扎,最矮的到成年人腰部,最高的竟接近两米,肢体僵硬地靠在墙上,空空的眼眶中只有眼白,脸上画着血红的腮红,苍□□致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三人背后一凉,似乎感到一阵阴风吹过脖颈,连忙快走几步跟上乔知闲,
面前这张柜子上就不仅毫无章法地贴着各种符纸,一层一层的木架上还摆着很多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破损的小貔貅雕像、张牙舞爪的恶鬼面具、一卷收起来的复有年代感的画卷、长而洁白的狼牙项链……琳琅满目,时而会看到小巧精致的金元宝和小纸扎穿插其中,凌乱又有序,货柜上面满满当当,
中年人扫过这些东西,内心考量着,不知不觉就被架子上一个七个光屁股婴童堆叠打闹的金色雕像给吸引住了,他缓缓地缓缓地靠近看他们,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强烈的喜爱之情。
恍惚之中似乎听到一阵阵从模糊到清晰的嬉闹声在耳边越来越大声,直至响彻店铺,带着孩童的懵懂稚嫩和天真问道“嘻嘻嘻,你也想当我们的爸爸吗?”
两个保镖也听到了这清清脆脆的稚童声音,两人头皮发麻,面容严肃地想开口喊住乔大师,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住无法开口,焦急得汗都要流下来了。
三人各自陷入困境之中,直到两声轻轻的“笃笃”声直接敲碎了一切喧闹的声音,奇异的景象扭曲旋绕支离破碎,三人的意识猛地被吸回来,灵台瞬间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刚刚屈指敲在柜子上的乔知闲。
乔知闲轻轻点点那雕像,语气无奈宠溺,“不可以惊吓客人。”
那雕像摇摇摆摆晃一下亲亲他的手指,回应乔知闲。三人默默地表示惊奇,心下更加不敢小瞧。
在乔知闲这样说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三人总觉得屋内暖和了许多。
乔知闲转身到柜台后面去,中年人用手帕擦着额上的细汗,完全换了一个态度,略带拘谨地询问:“乔大师,是这样的,犬子近期得了一种怪病,痴呆作傻状,夜里发热,白日呕吐不止,寻了几家医院都没有法子,在朋友推荐下找来了您这边。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价格什么的都好说,好说。”
乔知闲细细看了下这人的面相,倒像是善事多做福报不断的面相,按理来说家庭之中是不会有子孙遭受这等苦难,不由得生出一些好奇,
“令郎这个症状持续多久了?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的奇怪的现象?”
中年人边回忆边说“持续有半个月了,喝了一个礼拜的符灰水了都不见效果,说起奇怪的现象的话,他身边那群狐朋狗友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他苦笑着摇摇头,心里生出一股保护不了家人的挫败感。
乔知闲倒是惊奇得很:“还喝了符灰水?你们还信这个?”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乎自己走的是坚定的社会主义路线、奉行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因而特别不能理解这种封建迷信一样。
两个保镖默默看他一眼,一言不发。
乔知闲笑眯眯地靠在柜子上,“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是哪个道兄下的诊断。”
他说起“道兄”二字时有种得道高人文雅淡然的气质风范,紧接着两人看到他笑得和狐狸一样,一看就憋着一肚子坏水的烟火气质瞬间磨灭了刚才那股仙气。
中年人面露喜色,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厚厚的红包,极为上道地递给乔知闲,乔知闲粗略一扫心知有个两三万,“路途奔波,劳烦乔大师跑一趟了。”
乔知闲看这中年人身披黄光,知道是多做善事之人,推回红包,收起笑容正气道,“无妨,先去看看再说。”
中年人以为是自己太过于市侩的行为让大师不喜,只好连忙向保镖示意,让他们请大师上车。
车子停在小巷子口,等到坐在车上,中年人一边掏出名片递给乔知闲一边自我介绍:“鄙人姓萧,这是我的名片,这次劳烦大师了,以后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还请大师不要客气。”
乔知闲轻轻摇摇头,漆黑的眸子看着外面飘着的白云“萧先生福气尚在,当是一家和睦,事业蒸蒸日上的命格。”
乔知闲眯了眯眼,“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强占命道,破坏平衡。”
他没有直接接触到相关的物件,推算不出来是什么。
萧慈生叹一口气,家中都因为儿子这事忙的焦头烂额,满面疲惫。
萧老板的车直接开进了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小区内全是独栋大别墅,风景宜人,空气清新,娱乐休闲区域丰富完善。
乔知闲一下车就皱起眉,“萧先生,贵府是不是在前面两栋后面那一栋?”
萧慈生连连点头:“乔大师好眼力啊。”
乔知闲点点头,这冲天的阴气,想不发现也难。
眼瞧着马上拐弯就到了目的地,一身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众人面前,看着被自己逼停的众人,那男生心生懊悔,连忙站稳了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再摘掉发间的叶子,好看青涩的桃花眼悄悄在打头的乔知闲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开口表示歉意再退到一边。
“不好意思啊诸位,是我太唐突了。您几位先过。”
乔知闲倒是难得好奇,这人身上自带一层浅淡的金光,说是功德圆满又略显稀薄,细细看去又像是雾里看花似的看不真切,这是什么命格?还有自己看不确切的命格?真有意思。
乔知闲对他稍稍颔首,就打算带着众人继续去萧家。刚刚心生惋惜这样有趣的命格就这样擦肩而过了,就见那个男生呆站了一会,又黏黏糊糊地跟了上来,
他倒聪明,直接跟萧家当家的商量去了,“我其实也是个天师,我知道您家最近出了点状况,这不,刚打算去您家看看呢,谁曾想和你们撞上了,这不正好!”他摆摆手,露出一副萧家人得了大便宜的样子。
然后又一幅才想起来的懊恼表情,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黄符纸怼到萧老板面前。
萧老板前面请了乔大师,后面又冒出来一个像神棍一样的小男生,已经请了人断没有再另请人的道理,又生怕乔大师心生不满,连忙跟身边的保镖示意让他们尽快把人拖走。
乔知闲看着活宝一样的男生,几乎要笑出声来,挥挥手示意:“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吧。我瞧着这些符纸也算是个有点本事的。”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何况这男生金光加身,得上天庇佑之人,跟着总不会是坏事。
等到真正进入别墅时,一个贵妇焦急又不失优雅端庄地出来迎客,即使面容憔悴也看得出来匆忙打理过自己的仪容。她并没有对一个混混样的年轻人露出轻视的眼光,反而是认真地向他颔首“乔大师好。”
乔知闲应了一声,几人快步上楼走到萧行简床边,
乔知闲细细端详着久病之人的面相,脸色惨白,眉间死气沉沉,双目无神,唇色浅淡,毫无生气。强行夺取生气,再迟一点都可以直接被人换命了。
乔知闲沉下眼眸,话不多说,掐起一个法诀,口中轻念:“走符摄录,绝断鬼门,行神布气,摄除五瘟。急急如律令!”手形一挥,一道金光就落在了萧行简身上,
肉眼可见萧行简的呼吸都实了不少,像是一个原本呼吸将停的人突然恢复正常呼吸了,周围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尤其是那男生,看着乔知闲的眸子几乎亮的发光。
那贵妇见乔知闲停下来才急匆匆问道:“乔大师,我儿子还好吗?是什么人要害他啊?”
萧慈生也面露担忧,像他们这样独生子女的家庭,可以说是一家人的心思都牵挂在儿子身上。
乔知闲冷哼一声:“小鬼噬主,害人终害己。他是生魂被人恶意牵走了,然后又通过他的魂魄不断摄取他身上的生命力才如此虚弱。”
人有三魂六魄,三魂中的生魂主要是牵制着人的精气,生魂缺失,人会痴傻,而体内不断流动的生气也会因为缺失一魂而从出泄口流失。
乔知闲转头轻喝,“端一杯水来。窗帘拉上!”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那跟上来的男生麻利的动作几乎是和乔知闲的指令一道结束的。房间瞬间暗下来,乔知闲惯用的左手旁也出现一杯水。乔知闲惊讶于和男生不言的默契,但此时明显更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
他指间夹着一张黄符,鲜红的朱砂衬得手指越发白皙,手指随着掐起的法诀不断变化,忽而腕间一抖,符纸无火自燃,幽蓝的火焰下乔知闲漆黑的眸子看着冷清极了,他快速转身调整方位确定那害人的小鬼的位置,直到在东南方站定,
这时,他将手上燃烧过半的符纸沉入端来的水杯里,符灰在里面沉浮。
随后两只手在胸前大开结印,“手把帝钟,头戴昆仑,行绕天下,搜捉鬼神。”他右手虚空一挥,众人恍惚竟真的听到“叮——”一声长鸣的铃声,
遥远的城郊,一只面目狰狞两眼血洞牙齿尖利的黑色小鬼尖唳一声窜上天花板,一声令他七窍流血的铃声在耳边炸起,他四肢攀附疯狂爬行却无法摆脱。小鬼尖声叫着翻滚落地,长而锋利的手指猛地抓住床上奄奄一息的假道士就要取他性命,那老道士嘴唇颤抖着,已经被折磨许久无法反抗。
乔知闲感受到小鬼气急败坏要害人,沉声速念:“如有不从,镇星缚手,北斗收魂,捉缚来呈!律令!”他散落在鬓边的长发无风而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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