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后的一天夜里,一个男婴被抱进了东宫。
第二天,全京城都知道太子妃生了小皇孙。
帝后上朝的时候,有朝臣提议,封太子妃生下的皇孙为太孙,以巩固朝纲。
皇帝看皇后并无拒绝之意,欣然同意。
就这样,刚出生一天的皇孙做了太孙,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太后叫回来杏儿,一双眼睛鹰勾一样看着杏儿:“太子妃果然生了个男丁?”
杏儿知道太后不会太开心,但这样沉不住气的太后,她也是第一次见。
“是,女儿亲眼所见。皇孙长得......很是眉清目秀。”
太后涂了蔻丹的指甲嵌入肉里:“皇孙可健康?”
“健康......”杏儿答道:“哭的很是响亮。”
杏儿的这两个答案,都不是太后想要的。
二皇子已经两岁了。
太后本买通了太医院专管接生的人,准备在太子妃生产的时候让她一尸两命。
可昨夜生产,东宫居然没有用已经准备好的人!
“为何太子妃生产没有用太医院的人?这里面可有问题?”太后逼问杏儿。
杏儿知道太后想听什么。
她想听自己说出皇孙身份有疑,好顺理成章派人去查。
可皇后是一定不会让皇孙的身份有疑问的。
于是杏儿道:“该是没有问题,女儿亲眼看着太子妃生出太孙。至于没用太医院的人......是皇后正好派了接生嬷嬷去给太子妃请安,正说话的时候,太子妃突然发动了,未及去请太医院的人来,太孙就生出来了。”
“妇人生产,如何会如此顺利?怎么不得疼个七八个时辰?”太后还是不相信。
杏儿笑道:“大家都说皇孙这是心疼太子妃呢!不让太子妃受苦!大家都说,这样的皇孙,想必将来是一位仁君!”
“这话......你信吗?”太后嘲讽地盯着杏儿。
“她自然是信的!”皇后的声音自殿外传进来。
太后抬头看向门口。
杏儿也回头。
皇后自殿外进来,身边一个人都不带。
“皇后怎么来了?怎么没人通报哀家?”太后不悦道。
“太后娘娘啊!太子妃生了太孙,二皇子没什么用了,这立政殿的人,还不都投靠了我?没人通报,自然不是他们忘了,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皇后笑道。
“皇后!”太后怒喝:“尊卑有序!你不该这么同我讲话!”
“尊卑?谁尊谁卑?这天下都是我打下来的,我莫非还不为尊?太后以为年岁大些就能压我一头吗?”
“你!你!”太后暴怒:“皇帝!叫皇帝来!我要让他废了你这目无尊长的妇人!”
四周的宫女无一人敢有动作。
杏儿也站着不动。
太后气急,指着皇后道:“你!你明明答应过哀家,我助你打天下,你保我后半辈子尊荣!怎么?这才几年......你就反悔了?”
皇后轻笑一声:“太后娘娘,不是我反悔了,反悔的人明明是你!咱们合作之初,你说你别的都不求,只求你的儿子平安坐上皇位。如今他不是好好做着皇帝?可你呢?串联朝臣,想削弱我的力量,几次三番害我的儿子,还提了二皇子出来想和我打擂台。我视你为合作伙伴,你却想窃取我的革命果实,太后娘娘,你的算盘未免打的太精了些!”
太后对于其他都无可辩驳,她只提了一点:“你的儿子?你这辈子可怀过孩子?你为人妇,从不曾诞下子嗣!凭这一点你就不配做这个皇后!如今你还敢混淆皇家血脉!哀家将这一点宣扬出去,你这皇后就别想当下去!”
“好!好!好!”皇后拍手道:“那我也可以告诉他们,皇上也不是太上皇的血脉!皇上的亲爹,此刻还在山中休养呢!”
“什么!”太后失声道:“你!你没有杀了他!”
皇后施施然在椅子上坐定:“我做事,奉行该狠则狠,当柔则柔。当朝皇上的亲爹,怎么能说杀就杀了?太后娘娘,他毕竟是你相伴多年的夫君呀!你不记着他搭救你的恩情,我得替你记着!”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就是留着他对付我的!”
皇后不客气道:“说的不错!当年你明明表现的对我的理想很是赞同。我说人人平等,你赞人人平等好。我说发展经济,你说百姓能丰衣足食是大好事。我说发展科技,你说这是积德行善。可等我的赤巾军壮大了,你是怎么做的?往我的船队里混奸细,散播我的发明是巫术,联合朝臣阻止我推广种新物种。当了太后,更了不得了!你一年的花销是我的千倍之多还不够,还联合朝臣反对太子!之前是看在到底借了你的身份才顺利夺权,处处忍让你。如今我要是再忍下去,这大越就又是从前腐朽的模样了!”
“从前怎么了!”太后怒喝:“我要的就是从前的大越!我手里的权利,凭什么分给别人?我手里的财富,凭什么分给百姓!我就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就是要人人跪我拜我!这是他们欠我的!欠我的!”
“没有人欠你!”皇后道:“欠你的人,早死在你的毒药之下了。大越的百姓不欠你!他们没有义务供养你!你也没有资格让任何人下跪!贫富有差别,可人人生而平等!我手里的大越,以后的大越,再不是你们这些权贵的天下!它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土地,只有心存平等的人才能生活在这里!像你这样的余孽就该跟着旧的大越尘归尘土归土!”
太后涨红着脸怒吼:“不!凭什么!我不服!你个来路不明的黄毛丫头,凭什么能斗得过我!那么多人!我有那么多人归顺与我!你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今天敢动我,明天!半个朝堂的人会为我说话!你不敢忤逆我!忤逆我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皇后轻笑:“没有人会为你说话!你以为你嫁几个丫鬟过去,他们就会忠心与你?你把权利看的太简单了。哈!确实权利的本质也很简单......那就是军队!谁掌握军队,谁就拥有权利。大越八成的军队都在我手里,他们顺着你,不过是我授意他们顺着你。从前你过得舒心,不过是我承诺过你,让你舒心。我不同你争,不过是我不愿意争,并非我怕你!太后,你越界太多了,今后,你就粗茶淡饭守着这立政殿吧!”
皇后转身要走,杏儿机灵地跟上。
太后突然“啊”的一声,一脸痛苦地倒地。
皇后停下回头。
杏儿看太后嘴边似是有血,几步上前查看。
她轻探太后鼻息......没有呼吸了!
她抬头看向皇后。
突然皇帝也进来了。
他看自己的母亲倒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抱着太后道:“母后!母后!”
杏儿亲眼看着皇帝流下泪来:“母后!”
他哭了好一会儿,抬头道:“她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她!”
皇后叹息道:“我忍过了,可我这样的人,底线本就不低。”
胡云突然闯进来:“皇后娘娘!太上皇死了!”
杏儿和皇后都看向胡云。
“怎么回事?昨天太上皇还纳了两个新人,今儿个怎么就死了?”
胡云道:“太后身边的死士一直伪装嫔妃在太上皇身边,刚才太后一死,太上皇就被毒死了。”
皇后沉吟道:“这样,对外说太上皇先薨逝,太后惊闻噩耗,伤心过度,也跟着太上皇去了。”
她抬头对皇上说:“我无意气死你母亲,事已至此,保全她的好名声,也算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说罢,皇后带着杏儿走了。
“你收拾收拾,这立政殿,以后就不要回来了。”皇后吩咐杏儿。
杏儿回偏殿收拾了几件衣裳......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
太后赐的衣裳都是颜色艳丽,样式繁复的,她都不喜欢。
宫中的首饰是不能随便带出宫的。
这几年,她虽然名义上是公主,可手里一分钱也没有,都不如宫女还有月银。
只有之前在陈家的时候,陈知彦送的几样首饰,她还保留着,一个小木匣子,也就都带走了。
胡云更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两手空空出了立政殿。
她送杏儿出了宫门,就不再往前走了。
杏儿回头看她,满脸疑惑。
胡云笑道:“如今我做了皇后手下的暗卫了。杏儿,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你保重!”
杏儿失落道:“咱们以后还能见面?”
胡云点头:“你见皇后的时候,总会有机会见到我。”
杏儿也点点头。
如今她已经习惯了离别。
挥别了胡云,坐上去东宫的马车,杏儿终于真的敢相信太后已经死了。
在太后身边的这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最累,最恐惧的时候。
太后喜怒无常,她时时害怕自己会不知因为什么触怒了太后。
或是担惊受怕太后让她去害什么人。
如今,她终于不用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了!
杏儿久违的闻到了一丝自由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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