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上。
初音醒来，肚子有些疼，她匆匆去了趟卫生间，发现是生理期到了。
一顿兵荒马乱地换衣服、洗衣服，再骑车到学校，在校门口碰到了江星辰。准确来说是看到了江星辰，因为他已经在那里等了有半个小时了。
他的自行车停在路边，人立在晨光中，长款风衣的下摆被风鼓着往后，周身透着一股少年的利落和随性。
初音在他面前停下，主动打了招呼。
江星辰看她脸色有些白，略皱了下眉问：“不舒服吗？”
初音摇了下头，有些窘迫，这种事她哪里好意思说。
江星辰转身从身后的背包里，拿了一个透明的笔袋递给她。初音见里面装的都是崭新的文具，铅笔、水笔、橡皮……样样齐全。
这人真是心细如尘。
初音接过来，笑着道了谢。
江星辰问：“准考证带了吗？”
初音点头。
“拿来给我看看。”他好像还有点不放心，非要检查。
“等下。”初音手背到后面，快速从书包最外面的口袋里翻了准考证出来。
江星辰拿过去，垂眉仔细看了下考场号，才递回来给她说：“好好考，不要紧张，我走了。”
初音把准考证放进那个透明的笔袋里，看到笔袋外面夹层的小卡片上写了四个字：心想事成。
那是他写的，笔力遒劲，一气呵成。
七点半，一初中的年级主任开始组织参加提前招生考试的学生，到门口去排队。
一初中离一高中不远，初音他们要集体步行去一高考试。
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初音的肚子今天格外疼。等到了一高，她背心出了一层汗，身下湿漉漉的感觉越发明显，大事不妙，她匆匆去了一趟厕所。
再回来，监考老师正拿着金属探测仪一个个地扫描放行。
初音提着包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大喇叭里开始播报考试纪律。
初音趴在桌上，使劲咬着牙齿，太痛了……
监考老师举着牛皮纸裹着的卷子，当众扬了扬宣布：“本场考试为初中语文，考试时间两个小时，中间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出考场。”
初音一听两个小时，担心她刚刚做的准备工作不太够，又举手，飞跑去了厕所。
初音的考场在三楼的物理实验室，正对面就是高三的教室。
江星辰一到学校就去提前招生的考场那边蹲过点，因此初音出来两趟，他都看到了。
英语老师正在听写单词，秦让不会，扭了头想抄江星辰的，却发现他一个字没写，而且表情有点凝重。
他用胳膊肘捣了下江星辰，小声询问：“默写呢，你不写啊？”
江星辰收回视线的，抿了抿唇说：“初音去了两趟厕所了。”
秦让“嗤”了一声，吊儿郎当地说：“女生去厕所不是很正常嘛，生理期懂不？”
江星辰忽然想到初音早上那略带闪躲的眼神，心想是了。
“生理期会怎样？”
“很多女生会痛经。”
“痛经要怎么弄？”江星辰继续追问。
秦让挑眉，觉得江星辰的这个问题有点那啥了。他一个正儿八经的老爷们，凭啥要知道这些冷门的知识，他闲得没事做？
江星辰低头笔尖划动，快速写了一长溜单词，那标号和英语老师报的一个不差。
秦让伸了头来过来抄，却见江星辰忽然把那纸条盖住，说：“问你女朋友。”
这种问题问他女朋友，不等于告诉人家：“你好，宝贝，我把你绿了。”
这么渣的事，他秦让能做得出来？但他实在怵他们英语老师，要是默写不好，就要去办公室当众抄单词。
于是，他犹豫再三，伸手戳了前面的韩绵，压着声说：“问你个事，女生痛经要怎么弄啊？”
韩绵不想理他，但过了一会儿，她往后面飞了一包红糖，上面写着三个字：趁热喝。
秦让把红糖丢给江星辰，便见江星辰龙飞凤舞地在纸张最上面写了秦让的名字，然后很快举手站了起来说：“老师，我闹肚子，要去厕所。”
江星辰要出来并不难，只是初音已经回道考场里面了。
他去买了个新杯子，把那红糖泡进去，端去了实验楼。
透过敞开的实验室后门，江星辰看到小姑娘正垂着脑袋，在桌上奋笔疾书。为了缓解疼痛，她贝齿紧紧咬住了嘴唇。
少年看着她，眼底波光流转。
监考老师很快看到了江星辰，她从教室前面走到了后面。
江星辰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她，然后用手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初音小声说：“老师，我妹妹重感冒，给她送点药。”
玻璃杯子压在桌沿上，女老师温柔地问了初音一句：“感冒了？”
初音转身往门口看去，江星辰已经走了。她连一抹背影都没瞥见，可她就是知道是他来过了。
双层的玻璃杯，保温效果很好，初音拧开杯子，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不是感冒药。
温热糖水喝完一会儿，暖热散开，疼痛已经缓了好多。
她坐直了，认认真真地写那些题目。
长廊连通的另一侧高三教室内，江星辰“上完厕所”回来，视线还是会时不时地瞄一下对面的实验楼，见初音没有再出来，才松了口气。
秦让禁不住打趣道：“江星辰，我看你怎么跟送考的老父亲似的？”
江星辰哼了哼，拿笔袋戳了下前面的韩绵，戏谑道：“学委，秦让说让你喊我爸爸。”
秦让一个机灵骂出了声：“别听他放屁……”
一高的传统，提前招生考试，一天要考完五门。理由很简单，实验班需要更强的意志力。
初音他们从考场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二十了。
太阳没有的早前的威力，红彤彤的垂在西天，风从西面吹来，非常轻柔。考生们一出门就叽叽喳喳讨论开了，有狂喜的尖叫、也有沮丧的叹息。
初音没有参与讨论，只是抬眼仔细看了眼这座学校。很快，她看到了高三（7）班的牌子。
那是江星辰和韩绵的班级。
现在是晚饭时间，教室里空荡荡的。
江星辰的那个身高，应该是坐在最后一排，距离有些远，她踮着脚，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在找什么？”
初音转身，愣怔地看着江星辰。他单手抄兜，立在夕阳西下的晚风里，嘴角勾着一抹笑，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考得怎么样？”
“还行。”她觉得还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进。
“全部回学校？”江星辰问。
“有家长接的不用。”年级部主任早上说过，今天不用他们上晚自习。
江星辰闻言，走到队伍前面去找了那位年级部主任。
江星辰当年也是一初中的风云人物，年级部主任见了他满脸的笑容，几句寒暄后，他指了指人群里的初音说：“我妹妹，带去吃个饭。”
江星辰回到初音面前，忽然想起件事来，问：“哪个是和你一起考试的同学啊？叫上一起。”
初音愣了愣，反应过来江星辰问的是她同桌刘岩岩，只好说：“她已经先走了。”
啧，走了？
约好一起考试，结果考完试就跑，还不等小初音，一看就是渣男。有了这个想法，江星辰看眼前的初音就有点招人疼。
“走，不要难过，带你吃饭去。”
“嗯？”她不难过呀。
“嗯什么嗯？装深沉。”
江星辰已经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了，食堂过了饭点，西侧的大门也过了开放点，只准进不准出，绕正门走的话太远了。
“要不然吃泡面？”初音提议道。
“那怎么行？显得我多小气。”
江星辰扬了扬眉，下一秒已经有了主意，他低头，凑到初音近前小声说：“你拿准考证出去，往前走五十米，在那儿等我一会儿。”
初音照着江星辰说的，出去后一路向前。
到了江星辰说的那个地方，初音顿了步子，她禁不住回头往门卫处里看，正寻思他要怎么出来，却听见头顶有人喊她的名字。
初音抬头，见江星辰站在围墙的另一侧，身后是一株葱翠的香樟树。
“等我一下。”说话间，他双手快速攀住边上的一棵树，长腿一蹬，踩着那围墙的顶部，纵身跃下来，像一只自由的飞鸟，落了下来。
初音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
这一带可以遮蔽的地方不多，门卫立马察觉到了，江星辰拉过初音飞快往前跑，眨眼间闪进了一侧的巷子里。
这是一处小书吧，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江星辰倚着那墙根上笑，满满的少年气。
初音喘着气，惊魂未定，但又不知为何非常开心。
江星辰伸手在她头顶摁了摁，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小初音，哥哥刚刚这样是不对的，你不可以学，知道不？”
顾子行：江星辰，瞅你那醋样，天天吃自己的醋。
辰哥：滚！
顾子行：秦让你女朋友没了
秦让：嘤嘤嘤，你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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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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