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与乔手臂把枝干圈得更紧，她眨了两下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谢携神色微变，随即笑开，眼睛弯成月牙，“需要帮忙吗？”
舒与乔愣愣摇头，并不说话。
谢携“嗯”了一声，往旁边退了一步，任由她发挥。
舒与乔定神，刚准备往下面蹦，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两米多的距离，你确定要直接跳？”
舒与乔看向他，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她快速说：“你流鼻血了。”
谢携：“？？？”
他下意识摸上鼻子，指尖果然沾上了点红迹，还在往外冒，还在冒。
谢携：“…………………”
这两人，一时不知道谁更尴尬。
舒与乔指着草丛里的大黑耗子，“包里有纸，你可以去拿。”
谢携自觉翻女生的包不好，只仰着头，什么破天，连朵云都没有。
舒与乔抱着树，往下滑，但找不到受力点，被困在中间。
谢携走近，伸出手臂，“你搭着我下来。”
舒与乔犹豫两秒，还是扶上他手腕，靠着他受力，落回地面。
她捡起草丛里的包，从里面拿了包纸递给他。
“谢谢。”
“谢谢。”
两道人声同时发出，缠绕在一起。
谢携抽了张纸，捂住鼻子，解释，“平城的天气不好。”
舒与乔抿了抿唇，垂着眼睛点头。
她拎着包，手指攥紧背带，小声说：“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到，逃命般往外跑。
“你叫……”谢携嘴里的话没说出口，在原地打转，一分钟后才动身，骑上停在旁边的摩托，去公司找江随之谈正事了。
舒与乔在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给乔娥打电话。
“我刚打算去找你。”
舒与乔问：“你在哪？”
“我在公司啊。”乔娥把车钥匙放下，面露不解，“怎么自己出来了，不是说我来接你吗，现在还早呢。”
舒与乔给司机报地址，回：“我从那里搬出来了，提前过来。”
乔娥明白过来，她早就知道那对夫妻是什么货色，松了口气，“早点搬出来也好，公司送的房子刚装修好，得散散甲醛，反正晚上也要去宁城，到时候住酒店。”
“等你快到的时候，跟我发消息，我下来接你，正好带你逛逛公司。”
舒与乔说：“好。”
电话挂断了，她靠在椅背，面向车窗，看外面飞速行驶的建筑，手不自觉地攥紧衣服，脑子里糊成一团。
平城的路况向来很差，经常堵车，晌午更是，平时十来分钟就能到的地方，硬是在路上蹉跎了半小时才到。
乔娥在门口招呼，“来了，这里。”
她挽着舒与乔的胳膊走进去，刚进门就听到前台小吴的声音，“乔姐你回来了，这位是……”
乔娥笑着说：“我新签的艺人，带她来公司转转，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小吴好奇地转头看，想看看乔娥新签的人长什么样，她们公司的人都知道，乔娥对签人的要求极高，到今天为止，只签过方宇焜一个人，他就是被乔娥一手从小糊咖捧红的。
只可惜舒与乔和乔娥闪人的速度太快，一句话的功夫，就只能看到两个背影，但能看出来这个新人个子挺高的，乔娥穿着高跟鞋才跟她穿运动鞋的时候差不多。
“二楼是公司的训练室，运营部在三楼，我们公司养的营销号，在艺人被黑的时候用，四楼是经纪人待的地方，但我们一般都不在这上班，都是跟着艺人到处跑的，只有比较闲的时候才会来公司转转，五楼是老板的办公室，他闲着没事干在里面搞了个书店，简直浮夸。”乔娥边走边给舒与乔介绍，“五楼我们就不去了，平时江总不许我们上去。”
舒与乔被带着到四周转了转，基本了解了自家公司的情况，她看这里没什么人，问：“四楼一般都空着？”
乔娥顺手推了一把椅子到舒与乔面前，说：“也没这么空，平时公司开展的一些项目，他们也在四楼，这个点应该吃饭去了，你先坐一会，我去跟周导通个电话。”
“嗯。”舒与乔坐下去，打算从包里拿出剧本看看。
这时，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方宇焜是乔娥的艺人，你去跟她谈，我不管这些。”
另一个声音听着有些散漫，带着平城口音，尾字藏着钩：“行，您忙您的。”
舒与乔听出来声音，抬头朝那边看，被一道柜子挡住，并未看到人。
谈话声还在继续，只是这时话题却转了方向，“上午在你家小区，遇上一个人，她比你口中的舒与乔更适合卢天芝，只可惜没来得及问名字。”
“啧，你帮我去问问那户住……”
谢携走出来，两人目光再次对上，他对着电话快速说：“挂了。”
然后快步朝那边走，“又遇上了。”
舒与乔点头。
谢携看了看她所处的环境，顿时了然，“我叫谢携，是个导演，你是演员？”
舒与乔把剧本拿出来，自我介绍，“舒与乔，毕业于平城电影学院，昨天贺导找过我。”
谢携：“……………………”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丢脸丢大发了。
他尴尬地回头，冲着江随之喊：“这是你公司新签的艺人？”
“可能是。”江随之往电梯那走，“你们聊。”
谢携喊住他，“去哪儿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不一起吃个饭？”
江随之头也没回，说：“接我老婆吃饭，晚上约。”
谢携把手插进裤兜里，忍不住嘀咕：“嘁，老婆奴。”
他瞧见舒与乔在看剧本，歇了找她聊聊的心思，靠在旁边的桌子上，低头给贺天志发消息：
【谢携：我看到舒与乔了。】
那边回的很快：
【贺天志：！！！！！】
【贺天志：你不是去钟诉传媒找江总的吗，怎么见到她的？】
谢携敲打键盘的手指不停。
【谢携：她是钟诉新签的艺人。】
【谢携：正好现在遇上了，在这儿让她试戏就行。】
【贺天志：你丫不是说不用新人？】
【谢携：……我没说过。】
谢携按下发送键就关了手机，无视掉滴滴个不停的消息通知。
这个时候，乔娥电话打完了，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男人靠在舒与乔旁边的桌子上，看不清脸，她走近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谢携抬头看了她一眼，刚准备说话，就被乔娥的动作打断。
她迅速后退了一步，差点被高跟鞋崴到，手掌搭上椅背才稳住身体，口吐芬芳：“卧……槽！”
舒与乔默了默，淡淡开口：“找你的。”
乔娥快速冷静下来，恢复了在外工作时的模样，哆嗦着嗓子问：“谢，谢导，不，不知道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谢携问：“她是你签的？”
“是，是我签的。”
谢携“嗯”了一声，坐到旁边，手指拨了拨桌上的剧本，“下午的试镜不用去了，就在这儿吧。”
舒与乔愣了两秒，点头答应。
她把剧本合上，递给他。
谢携接过但没打开，摩挲本子的封皮，说：“不用，就演陈新伦死的那段。”
他顿了顿，用剧本指向乔娥，补充道：“她就是陈新伦。”
说完，单腿用了点劲，让自己的座位滑远，留出一个空地给她发挥。
乔娥全程懵，还没从试镜的事中回过神呢，就被舒与乔按住，仔细看的话，能看出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卢天芝死死按住陈新伦的颈部，试图给他止血，但没用，血还是源源不断的透过她的手指往外渗。卢天芝发不出来任何声音，眼眶里蓄满泪水，她不敢闭眼，不想错过陈新伦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她跪在地上，仔细听陈新伦留给她的话。
外面的搜查声越来越近，卢天芝明白自己必须马上离开，她想抱他，但衣服粘上血会暴露，所以她只能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她强迫自己站起来，有些喘不上气，佝偻着身子，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一次都没回头。
一段不到五分钟的表演，整个空间十分安静，只能听到乔娥细细的抽泣声，待舒与乔从侧面走回来坐下，她才惊醒，道：“你演的太好了，等我死了你也要这么哭。”
舒与乔：“……”
大可不必。
她从角色中抽离出来，看向谢携，眼眶还是红的。
谢携把椅子滑回到舒与乔旁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奇怪还是欣赏，只说：“你很厉害。”
“谢谢。”舒与乔说。
乔娥把脸上眼泪抹干，问：“确定了吗，让我家艺人出演？”
“嗯。”谢携站起来说：“进组时间不太确定，但不会太久，目前演员只定了你，这个电影大部分是围绕卢天芝这个人物，所以你的戏份会很多，强度也大，拍摄时间可能是五个月，也可能更长。”
乔娥说：“谢导，她晚上要去宁城的影视城，往后几天要进组拍一个角色，但时间很短，只用拍一个星期，应该不会耽误这个电影吧。”
谢携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长按叉号关掉贺天志发来的消息，说：“不会，但不能受伤，工作完尽量休息，把腰养好。”
他突然把目光对准舒与乔，“你腰伤挺严重。”
舒与乔有些好奇，明明隐藏得很好，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等她问，谢携就先开口回答了她的疑问：“你刚才弯腰的时候，额头有汗，应该是疼出来的，情绪可以表演，身体反应演不出来，我有个朋友也有腰伤，疼的时候和你刚才走路的方式一模一样。”
舒与乔说：“我会养好，不会耽误拍摄。”
谢携把手机点开放到桌子上，“要不要加个好友，以后好联系。”
舒与乔犹豫了两秒，从包里拿出来手机。
“滴—”
屏幕上显示出谢携的主页，她按下添加键。
旁边的乔娥刚准备扫码，谢携却把手机收走了。
乔娥：“？？？？？”
大导演就是不一样哈，不跟经纪人联系，直接找演员本人聊。
谢携退回主页，按下同意键后，又打了几个数字在聊天框，发给舒与乔。
【x：136****6110】
“这个是贺天志的电话，你加这个号，片酬到时候跟他谈。”
“好的。”乔娥记下这个号码。
谢携按灭手机，“还有一点，进组前稍微长胖个三四斤。”
舒与乔攥紧手机，说：“好。”
看到她答应，谢携才离开，走出大门的时候，老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算了，那不重要。
他找到了女主角，此时正高兴着，甚至想去跳个伞冷静冷静，他坐上大摩托后，抬头看了眼天，这天真蓝，漂亮。
谢携走后，乔娥才慌忙问：“你腰伤又犯了？不是都一年没疼过了吗，现在怎么又疼起来了。”
舒与乔说：“昨天撞到柜子上了，躺几天就好，你别担心。”
乔娥松了口气，靠倒在椅子上，说：“还好桃花妖大部分都是坐着的，比较轻松，不然得多遭罪，周导说晚上去试妆，明天就进组。”
她把手机拿出来改航班，“趁着有能赶上的，现在就走，你好早点休息。”
舒与乔站起来，跟着她走。
两人直接从电梯下到地下室，乔娥开车，往机场赶。
两个小时后，飞机平安落地。
宁城的湿热更难熬，刚出大门，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就争先恐后地往脸上扑。
舒与乔这个穿长袖的倒是没什么反应，乔娥这个穿短袖反而被热得脸红脖子红。
她眼睛在四处搜寻，找到了安排好的车，连忙跑过去。
但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空调的冷风安抚，而是一个大惊吓，威力大到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卧了个去！”
哈哈哈，丢脸小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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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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