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胡桃木写字台前,僵住身子,翻阅资料的手也停下了,“有栖和美?”
“是的。”璃奈站在办公室门口,马丁靴和外套都已经换下,盘起的长发和粉色的长裙让她看起来像一位淑女,还有弱不禁风的意思。
佐藤挑了挑眉,默默放下手里的资料,看了一眼警员,示意他们带走艾琳和劳拉。
关上门之后,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璃奈:“几天前这里发生一场谋杀案。”
短短几天发生两起命案,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孩子,但是分局那边调出来的资料是意外身亡。
“你发现了什么?”他问道。
“尸体已经火化,现场也被破坏,”璃奈稍稍抬颚,面上显得漫不经心,“但我还是发现了一点线索,这个女孩做过堕胎手术,就在案发的前几天。警局的法医连这点都没发现,他们尸检的时候,一定是把脑子灌进不少假酒,别让那些臭鱼烂虾在警局浑水摸鱼。”
后面那句是用一种讥讽嘲弄的语气。
佐藤揉了揉眉心,在房间里焦虑的走了几趟,冷静下来,接着说道:“这件事很严重我会和警视厅反应,还发现了什么了?”
璃奈:“两年前还有一个叫贝拉的,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分局的处理结果也是意外身亡。”
佐藤停下脚步,沉吟片刻,眼神变得复杂,问道:“两个案子有关联?”
璃奈:“两个女孩都一样的漂亮可爱,性格温柔,年龄相差不多,都喜欢穿碎花裙子。”
佐藤:“这不足以让两个案子联系在一起。”
“能让两个案子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凶手。”璃奈思考的时候,是一副冷淡的面孔,她屋子里逛了一圈,然后拿走桌上手里的验尸报告,迅速地看了一下。
确实是这样了,两个案件隔了这么久,警局还出了蛀虫。
佐藤没什么头绪,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报纸,“听外界传言,杜兰德的风评不错。”
璃奈侧了侧头,“现在的报社都是收钱办事,你已经很难看到一篇朴实无华的报道了,尤其那些和善的企业家。”
佐藤放下手里的报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拿起了那一沓欠条,“嗯,这和杜兰德的死有什么关联?”
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璃奈:“尸检报告提到杜兰德体内有迷药成分,一个需要下药把人迷晕才能杀人的凶手,却有力气把他悬挂在窗户外面,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佐藤露出一副怪相:“谨慎?”
“不会,办公室的门是被暴力拆开的,还有桌上那几张欠条,它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账单、发票和催款单被放在了下面,”璃奈站在那个悬挂尸体的窗户前,将那扇窗户推拉几次,“有人试图用巨额的赌债伪造杜兰德在一间密室自杀的假象,但很不幸,凶手的意图被人看穿了,她为了让这个案子影响更恶劣,不但破坏了现场,还把她的尸体悬挂在外面,引来了记者。”
“这么想的话,现场相互矛盾的地方确实合理了。”佐藤说,“而凶手可以下药,说明凶手是死者亲近的人。”
“我想她应该也知道香草的死,是伪造成意外的假象,不甘心,又或者.......私人恩怨。”
璃奈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窥了一眼外面的女人。
艾琳靠在墙上,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头发微微凌乱,看上去有几分凄美。
佐藤沉默了一会儿,说:“案发前,艾琳因为纺织工厂的事和他吵了一架,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她。”
璃奈:“你总能为排除真凶贡献一份力量。”
佐藤:“.......”
璃奈挑了挑眉:“那你觉得那个女孩的死和霸凌有关吗?”
“不排除,毕竟来到这里的孩子或多或少,家庭背景和童年经历都十分悲惨,这些都对孩子的心智造成负面影响。”佐藤说,“一个孩子犯罪,家庭、监护人有不可避免的责任,甚至责任更大,这是我多年查案的经验。”
说着,他拿出福利院孩子们的信息资料。
璃奈认真的看了一下,从中拿出了安妮的资料,上面用曲别针别着一张照片。
“她的肩膀上纹了什么?”
佐藤走到她身边,拿过照片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好像是数字,第一个是#,嘶,像一排编号,照片太模糊了,看不清。”
璃奈皱着眉,嘀咕了一声:“编号?”
“不太对劲,一个小女孩身上怎么会有纹身,要知道,纹身几乎是黑手党的标配,普通人对纹身都避之不及。”佐藤说到这,微微打了一个寒噤。
璃奈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对这个编号感觉有点熟悉,但又具体说不上来什么。
只能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两人四目相对,佐藤小声说:“这孩子和黑手党有关?”
璃奈眨了下眼睛,将照片放到他手里,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离开房间。
她反应过来自己遗漏了哪里。
是香草的死。
因为太多信息的干扰,让她忽视了凶手杀死香草的动机。
璃奈迅速提着裙子跑下楼。
黑泽时蓝站在楼梯口,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姐姐。”
这个清洁工怎么乱认亲戚?
璃奈走上前,脸上微微变色,“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姐姐不想我吗?”黑泽时蓝叹了口气,说得很心酸,“我很想姐姐,半个月不能见到姐姐,我都瘦了。”
确实瘦了,不过这不是关键。
璃奈转含糊地应了一声,移开视线,调转方向准备去趟荷花池。
黑泽时蓝黏在她身后,目光像刀子般雪亮:“姐姐,怀孕不能乱跑的,对吧?”
璃奈:“.......是的。”
“我找到了几家做手术的医院,案子结束,我带姐姐去?”黑泽时蓝说着顿了一下,“姐姐,要不要顺便透露一下那位的姓名?”
“不麻烦你。”璃奈说。
“姐姐,还是麻烦一下我吧。”黑泽时蓝一脸忧心忡忡的憔悴模样。
但因为个头太高,看谁都要半低着头,多少有点压迫感。
显然,他对这件事非常上心,以至于璃奈对自己的行为都有了怀疑。
明明已经知道她在查案子,应该能看出来那个是谎言吧?
他的脑子到底都装了什么?
对方一直敷衍,黑泽时蓝毫无感情收回了目光,垂下长长的眼睫,一脸无辜地说:“留着那个东西也没什么用,出生也只是累赘而已。”
璃奈:“.......”
这算伪人失败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绕过花园,沿着一条小道,走到了一片盛开的荷花池。
安妮站在那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听到脚步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璃奈忽然停住脚步,本想不动声色地装一下,奈何身后人跟得紧,大抵是没来得及站稳,一下子撞倒她身上。
少年一身结实的肌肉,硬得和铁块一样,璃奈一个踉跄差点脸贴地,好在罪魁祸首捞住了她。
“.......”
安妮:“你不是福利院的清洁工。”
璃奈站稳身子,一手抵着他的胸口把人推开了。
黑泽时蓝不知怎么,也老实了,但眼神像一条毒蛇观察着兔子,如梦似幻的蓝眼睛亮得发光。
璃奈说:“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安妮非常谨慎地打量着她,讥讽道:“侦探?”
璃奈一手搭在石栏上,蹭了两下:“高估我了。”
“看着也不像。”安妮盯着她看了片刻,“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
璃奈听了这话倒是没太大反应,只有漆黑的眼珠一转,“黑手党?”
安妮:“不是。”
璃奈:“昨天晚上十点,你在干什么?”
安妮:“睡觉。”
璃奈:“你和香草关系不错。”
安妮毫不在意道:“这里没有人敢和我说话。”
“是吗?”璃奈说,“那你的手怎么回事?”
安妮闻言把手插进口袋。
璃奈在心里琢磨了一番,“香草被人欺负这件事你知道吗?”
安妮:“不知道。”
璃奈:“如果不能抓到凶手,还有第三个受害者。”
安妮“啧”了一声,一脸漠然地看着她,“管我什么事?”
“你来找我不就想确认一下是谁杀死的香草。”璃奈说,“你认为是杜兰德。”
安妮说:“一个虚伪下流的老男人。”
璃奈:“香草怀过孕。”
黑泽时蓝对于那两个字眼格外敏感,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安妮冷冷打断她:“你觉得是香草勾引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璃奈顿了顿,“是杜兰德患有性腺功能减退症。”
安妮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璃奈:“总之,迫使香草怀孕的人不是他。”
“你说清楚。”安妮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许多。
璃奈:“阳痿。”
安妮反应了一下,忍着那股恶心感,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看了他的尸体,”璃奈的脸庞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身上确实有这个症状。”
“那香草.......”安妮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沉默了许久。
她说:“我去的时候杜兰德已经死了。”
璃奈挑了下眉:“你一个人搬动尸体,你觉得警察会信吗?”
安妮:“把手伸出来。”
璃奈犹豫一下,随便抬起一只手。
安妮冷漠地说:“我劝你换另一只手,再断了我不负责。”
还真是,左手上次在庄园摔伤还未完全康复。
黑泽时蓝凑上前,习惯性地把下巴放在璃奈的肩上。
男朋友也喜欢趴在她的肩上。
两个物种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她能感受到黑泽时蓝近在咫尺的鼻息。
璃奈换了一只手跟她握,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杜兰德头上?”
然后还没等她开始蓄力,对方突然加重了力道。
璃奈瞬间觉得那只手快断了,虎口处火辣辣地疼,她甚至没办法反抗,“松手,松手!”
“......”安妮一脸无语,“我还没有用力,你怎么这么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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