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鹤甩下手中的账目,披风跟不上他的脚步在后面翻飞,一身寒气的回了乌山院。
一进院中就看到温笺霖站在红梅树下,傲然独立的梅花开得很艳,不畏寒冬的要与之争个高下,在墙角挺拔野蛮的生长着。
温笺霖披着着白色毛领的及脚披风,嘴唇冻的殷红,雪花落在睫毛上显的眼珠黑曜透亮,皮肤白皙柔和,五官很精致,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山根之处那颗偏向左边的小痣,眉眼更显风情,有一丝“妩媚”俏皮,加上双眼之间的小痣相得益彰锦上添花。
只是温笺霖长得有一丝像他母亲,原本漂亮的眼睛有丝忧郁,天生就会无声的诉说着悲伤的情话。
温笺霖第一次来乌山院,到了之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的景象,感受这里的生活气息。
自从温子鹤离家之后见面的次数是屈指可数,两人也好多年都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雪还在下,温笺霖身上和衣领上都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就知道来人,关于他的一切都刻在了温笺霖的脑子里,太熟悉了。
“哥。”温笺霖回过头去。
温子鹤定住脚步站在他面前,眉头紧促,两人双目对视着。
温笺霖有些心虚,温子鹤这几年的态度他是知道的,自己不请自来,温子鹤绝对要生气了,讪讪道:“哥,你这里真漂亮。”
温子鹤冷冷的说道:“什么意思?这是看上这了?那我是不是要搬出去给你这个少爷腾腾地儿。”
温笺霖知道哥哥又是在嘲讽他,怪他扰了自己的清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子鹤没有任何耐心的对待他,厌烦他。
温笺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静静这看着眼前的人,不过几年温子鹤变了许多,五官更加立体,也长高了不少。
温笺霖看着他的眼睛,能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中,眉头紧皱着,眼神里夹杂着厌烦,这眼神真令人讨厌啊。
以前有一段时间,温子鹤总是无视他,即使眼神瞟到他都是带着陌生的无情和漠然,冷的他如坠冰窖,看得他直想哭。后来为了躲避他更是逃到了乌山院,现在的生气质问竟然变得“生机”了许多。
温笺霖自嘲的想着,自己还真是爱受虐啊,温子鹤温柔相对他喜欢他,温子鹤横眉冷眼他还是喜欢他,太没出息了。
不知道这小子思绪又漂到了哪里,温子鹤不想这么大眼瞪小眼,温笺霖从小就小心思多,别在心里憋着坏骂他。
“说话。”温子鹤首先打破了寂静。
温笺霖这才悠悠的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看见这里心生欢喜,忍不住夸赞罢了。”
“这个宅子是我母亲在外做生意时意外得到的,很多年前你生辰的时候你母亲就想让父亲出面把这件宅子给你做贺礼。”温子鹤的语气有些嘲讽:“只是抢不到,现在就让你干脆住进来是吗?”温子鹤了解他,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生气无地自容。
这事是温记言提起的,后来惹大夫人生气也就不了了之,绝不是温子鹤所想的那样,他没有如温子鹤所想那般无地自容然后灰溜溜滚蛋,而是坦然的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抢什么东西。”
温子鹤冷冷道:“那你就给我走。”
温笺霖声音拔高了不少,有些急促:“爹爹让我来的,你许久不曾归家,大夫人和父亲都很想念你,让我看看你。”像是怕自己真的被赶走似的,急急忙忙把大夫人搬了出来。
“我用你看?我母亲我自会回去关照,用你瞎操心?”
“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父亲话了,这么尽心尽力的在父亲面前扮演温顺听话的角色,是怕看他破你的假情假意心怀不轨?”温笺霖不知道怎么回温子鹤夹枪带棒咄咄逼人的话,低头手指卷着衣服,温子鹤对他的成见太深了,已经无法改变了。
原本就小的稀稀疏疏飘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身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鬓角有几根发丝被打湿,风一吹温笺霖冷到钻心,冷到发抖,暖阳在头顶也毫无用处。
温子鹤烦他这低眉顺眼的样子:“说话!你别跟我这装模作样的。”
温笺霖低垂着眼睛,抬脚走到旁边的浅水观赏池边,小池两米多长,边缘围着好看的观赏石,没有春天那么有生机,但是有着冬天的别样风味,踩着泥泞的积雪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现在这个时节不知道还有没有鱼。”
“......”温子鹤被这句不着边际的话问的摸不着头脑。
温笺霖仰起脸看他。
“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带我到山上的小溪里抓鱼,玩了一整天可开心了。只是浑身都湿了,后来回家我就生病了,你一直在床边照顾我陪着我,一脸担心自责,我现在还能记得你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床边看着我的样子。”
“你他妈提这干嘛?”温子鹤有点生气。
温子鹤不敢承认小时候的自己,因为与现在相比是互相矛盾的。不断自我拉扯挣扎时,脑袋已经把小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分成了两个人,不断撕裂着。
温笺霖像是没听到似的,还是自顾自说道:“等我好了没两天。又非要带我爬树,害我从树上摔下来,差点把腿给摔折了。”
温笺霖回想起就一阵胃疼,把他摔得七荤八素的,但是描述的时候嘴角不知不觉的提了起来。
“小时候跟着你老是受伤,但是你却一直保护我,不允许别人欺负我,蒋家那胖小子打我,你就攥着拳头跟他打得头破血流的。”
“说完没有。”温子鹤冷冷的看着他。
温笺霖没有停下,自顾自的说:“小时候你很心疼我,总是把喜欢吃的东西留给我吃,这次我从禹城给你带......”
“你给我闭嘴!”
温子鹤粗暴的打断他的话,实在不想听他再说下去,原来温笺霖才更能知道怎么让他无地自容......
温笺霖有些语气有些急促,扁着嘴:“是你让我说话的,现在又让我闭嘴,那我说还是不说。”
“我让你说这?你没话讲了?”温子鹤无奈又气愤。
温笺霖紧闭着嘴巴,嘴角向下一撇,眉头紧皱在一起。温子鹤就知道完了......
果然下一秒温笺霖情绪崩溃,眼泪夺眶而出,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过,仰天张嘴哭的梨花带雨的。
听着这边的声响,不远处的家丁也探头过来,温子鹤有点急了“你......你别跟我玩老把戏,我不吃你这套了。”回应温子鹤的是更大声的哭喊。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
听着温笺霖呜呜啊啊的哭声,温子鹤实在有些头晕,温笺霖小时候就是这样,仗着自己的宠爱动不动“撒泼打滚”,眼泪说来就来,他一哭温子鹤就拿他没办法,没想到这么多年毫无长进,威胁道:“你再哭,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泪淌得视线有些模糊,温笺霖抬手用手背擦眼泪,委屈的说:“你打死我算了!”
低头还是抽抽嗒嗒的哭泣着,远处连提着夜香桶的家仆都驻足观看,乌山远还没这么新鲜过呢......
温子鹤看着他,真是头疼,思绪飘着,温笺霖一直都是个小哭包,矮矮的小小的流起的眼泪跟瀑布一样,对于温笺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每次一哭就顾着手忙脚乱去哄他了......
温笺霖听着身边的许久都没有动静,等会别真把他哭生气了,揍自己。刚想抬头,不等看清面前人的表情,眼前一晃,温子鹤把胸口的披风绑带一扯,扬起披风便盖在他头上。宽大的披风像盖头一样把他整个人都包住了。
“!......”
“你多大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这么些年没一点长进,你丢不丢人......”温子鹤怕他哭起来再没完没了的,说话的语气软了不少。
远处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丁在温子鹤剐过去几个冷眼后唰的一哄而散。
温笺霖最终还是非常心安理得的住下了,他太知道怎么拿捏温子鹤了。
长街一隅,方飞背着手跟着面前的售卖黄柑的商贩讨价还价。
“小公子,价格很低廉了,实在是少不了。”
方飞瞅了瞅黄柑,个个饱满的跟大闺女一样,还散发着幽幽的果香,咂了咂嘴:“能尝尝么?”
商贩满脸堆积着笑容:“可以可以,小公子您尝尝,汁甘液甜齿间留香。嘿嘿。”
方飞赶紧拿了一个,掰开的时候挤压到果肉,汁水马上溢了出来果实饱满紧致,一口气塞到了嘴了,含含糊糊的说着:“嗯嗯嗯,好吃好吃。”满口称赞。
商贩听了连忙说到:“那是当然啦,我家黄柑物美价廉,小公子来一点?”
方飞眼睛都没离开过黄柑,塞完一个手马不停蹄又掰开一个。
“哎!?”
商贩还没缓过神,方飞又不要钱的拿了一个!
等这商贩大叔回过神,摊前一地黄柑皮,赶紧道:“哎哎哎,你可别吃了。”看他狼吞虎咽的,活像个饿死鬼,再不制止真怕桌子都被他吃了,就这会儿还隔这儿吃呢!
“哎呀,别吃了,傻小子,我做生意呢!你还买不买啊!?”
方飞尴尬的嘿嘿笑着:“买买买,你给我装一点。”
商贩叹了口气,手没停下,赶紧麻利的用稻草绳绑的网兜装着柑橘,道:“你可得多买点不然我亏死了。”
方飞挠了挠头:“嘿嘿嘿,我不爱吃我都是买给我家少爷吃的。”
商贩有些无奈:“你小子。”
贪吃就贪吃,还找理由。
方飞拎着戴黄柑在集市上悠悠荡荡逛着,脚步骤然停在小吃摊前,蒸笼里蟹黄包还冒着热气呢,比刚刚的黄柑还香!旁边的小桌还坐着几个零零散散的食客,个个胡吃海塞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老板上前道:“小公子,想要点什么?”
方飞:“能尝尝么?”
老板跟没听清似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啊?”
方飞蹭了蹭鼻子:“没事,给我来两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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