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林一路抱怨着周拾秋对自己越来越不客气,与周拾秋一前一后上了楼。
三人在客厅沙发坐下,周拾秋尴尬地逃避着郑常新质问的眼神,庾林始终一脸淡定,仿佛看戏的观众。
齐绮给郑常新泡了杯茶,又给庾林送上一杯水,然后在周拾秋身边坐下,眼神询问着缘由。
周拾秋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别开口。
郑常新见有外人在场,强忍着心中怒火,稍微恢复原本的随和,看了看庾林,客气地问道:“这位是小秋的……朋友?怎么好像没有见过。”
庾林抢在周拾秋前开了口,答得十分自然:“朋友算不上,我是她老板。”
郑常新带着疑心轻笑一声,“自由区的老板?这话应该很难让人相信吧。”
庾林不慌不忙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周拾秋,语调轻慢:“周秘书,你的前男友好像并不了解你,难怪你执意要与他分手了。”
周拾秋原本一心期待着庾林解除误会,可庾林一句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庾林哪里是来帮忙,分明是来捣乱。
拳头攥紧,咬牙切齿,难以抑制的嗔怒从眼神中溢出,周拾秋皮笑肉不笑地捂住了庾林的嘴,强行找补:“呵,危机管理局的委托人,这人就爱胡说八道。”
郑常新紧盯着周拾秋的手,脸色有些难看,起身强行将周拾秋拉到了自己身边,声音低沉地责备:“我看你就是太依赖危机管理局,最近才会变得这般爱说胡话。”
周拾秋被摁到沙发上坐下,郑常新挡在了她与庾林之间,这让她很难再控制庾林那张惹是生非的嘴,心中顿感不安。
她不时瞥向庾林,暂时顺着郑常新的话,试图将分手的话题就此揭过。
“唔……嗯,是是是,我就觉得最近状态不太好……说话颠三倒四,意识不太清醒。”
然而,与她预想的一样,庾林一旦脱离了她掌控,立马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捣乱,当着她的面就开始胡说八道:
“嗯?难道早上来找我抱怨的事也是假的?”
郑常新立马捕捉到重点,脸上虽还带着笑,可放在膝盖上的手终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今早小秋去找你了?”
周拾秋身子微微后仰,在郑常新背后,借着视野盲区,两根食指交叉放在嘴唇上,示意庾林闭嘴。
庾林看到了,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满是不妙的信号。
就在周拾秋意识到庾林没安好心时,庾林已经开始往冒着火星子的郑常新身上猛倒汽油了。
“天还没亮就来我家诉苦,倒完苦水还要我送她回家,我这老板当得可真累。不过,周秘书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希望没让你误会。”庾林一本正经地向郑常新解释。
庾林每说一句,郑常新的拳头就攥紧一分,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指骨泛白,青筋爬满手背。
周拾秋坐在郑常新身旁,感觉他浑身散发着戾气,见他后槽牙紧紧咬合,咬肌清晰,周拾秋的心都凉了半截。
她觉得这误会是不可能解释清了,摆烂似地冲庾林鼓起掌来,嘴里称赞道:“好好好,老板真是古道热肠!要不您说说,我都是怎么跟你抱怨的?”
她忽然反常的举动,打断了郑常新积聚的怒气,郑常新疑惑地看向她,心中一时摸不清她到底有何目的。
郑常新虽然吃她这套心态打法,但庾林不吃,庾林甚至还顺着她的话,继续没脸没皮地编了下去。
“周秘书,你不是抱怨前男友沾花惹草,不值得你回心转意吗?怎么当着前男友的面又怂了?”
此话一出,惊呆的不止是周拾秋,齐绮疑惑地看向郑常新,后者此刻又惊又怒,艰难地维持着体面。
“我、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如果对我有意见,可以私下跟我说,怎么跟外人撒这种谎?太荒谬了!”郑常新气得干笑两声,低声冲周拾秋发着火。
郑常新下意识伸手去拿茶杯,手一抖,茶水洒出,烫了手指,他慌忙缩手,杯子脱手掉落,打翻在茶几上,水漫了一桌,沿着桌边往地上流。
齐绮赶紧起身,手脚利落地将杯子扶正,用纸将桌上的水擦净,却忍不住疑心地偷瞄了一眼郑常新。
周拾秋关切地询问着郑常新有没有被烫伤,并回房拿来药箱,找了烫伤膏应急。
当全场乱成一团时,庾林一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郑常新的眼睛,脸上逐渐浮现出厌恶的神情。
“郑先生最近去了外地吗?”庾林突然发问。
郑常新正让周拾秋给他抹着烫伤膏,对于庾林莫名其妙的提问有些不耐烦,随口答道:“工作原因,偶尔会外出,有什么问题?”
“女朋友为了赚钱忙着做危代人的时候,身为男友帮不上任何忙,反而跟别的女人开房,确实挺荒谬。”庾林冷笑着抛出更骇人的话题。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人的动作停滞。
周拾秋一声不吭看向庾林,从庾林的脸上居然看不出一点玩笑成分。
心中的怀疑就像一道细小的裂缝,在周拾秋与郑常新之间悄然生长,不管是外力,还是相互之间的较劲,都会让这道裂缝愈发严重。
房间里,扔出重磅消息的人若无其事,风评受害者眼神飘忽不定,另外两位吃瓜人面面相觑。
“小、小秋,谁跟你嚼舌根?你别信,那些都是挑拨离间的惯用手段。你知道我一直都愿意帮你,可我能力有限,你又要强,从没开口找我,我是尊重你!”郑常新有些沉不住气,双手抓住周拾秋的肩膀,焦急解释。
这话引起齐绮的警觉,一向稳重的她冷着脸追问:“跟别的女人开房,你不否认吗?”
郑常新抹了一把脸,谨慎地补充道:“不、不,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小秋,你不会信以为真了吧?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面对郑常新的质问,周拾秋沉默了。
这一刻,她觉得其实自己并不了解郑常新这个人。虽然二人认识了半年之久,可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要问她郑常新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当真说不清。
在她印象中,郑常新是个随和幽默的人,也有大胆的一面,所以二人只见了一面,郑常新便跟她告白。
可再往细处,她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忙于还债,二人并无深入交流。
其实她想了想,就算郑常新出轨,她也不觉得奇怪,只要郑常新跟她坦白,二人好聚好散,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在周拾秋沉默之时,庾林这个始作俑者继续添油加醋,“挑拨离间吗?我看不至于,否则怎么细节描述得如此细致,要是编的,那也太用心了。”
“什么细节?”郑常新眉头紧锁,试探的眼神一直锁定在周拾秋身上。
实际上,周拾秋比他更好奇,抱着手臂,问庾林:“你跟他说说呗,细节。”
“棕红头发,浅色眼瞳,鼻尖一点痣,黑色蕾丝,成熟丰韵,年纪比郑先生还要大一些……”庾林慢悠悠地一个词接着一个词往外吐。
他每说出一个词,郑常新的脸就白上一分,到最后勃然大怒,陡然起身,膝盖撞得茶几偏移几分,高声怒吼,强行打断了庾林。
“胡说八道!这完全是污蔑!”
郑常新的反应太大,反而引起齐绮的疑心。
齐绮问:“郑常新,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人了?”
郑常新当即否认:“哪有什么人,纯粹胡编乱造,没有的事。”
“是么?”庾林摸着下巴,故作思考状,“郑先生去过青溪酒店吗?”
郑常新一愣,犹豫了片刻才答:“去过又怎么了?”
庾林说:“哦,听说你跟那位女士就在那里幽会。”
郑常新拒不承认:“我是去那参加研讨会,能说明什么?不存在的事就是不存在!”
“哦,至少都对上了,有些事,只要有心,很容易查出来,对吧,周秘书?”庾林手指抵着额角,微微偏着头,饶有兴致地望着周拾秋。
周拾秋突然有种直觉,庾林似乎不是在编故事,而是真的知道什么,于是她不再对庾林穷追猛打,而是扭头问郑常新:“所以,那人跟你什么关系?”
郑常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高声斥责:“周拾秋,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
“有这个人吗?”周拾秋平静地换了个问题。
郑常新依旧不承认:“都是谣言,没有的事!那就是个客户而已,我对你一心一意,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嗯,不清楚。”周拾秋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一次,她没有说谎。
谁知她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郑常新,他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气急败坏地嚷道:“周拾秋,你是为了跟我分手找借口吧?好样的,我还真当你是什么小白兔,哈哈哈,甩我?告诉你,是我要甩了你!”
齐绮一听来了火气,气势汹汹地回怼道:“说什么呢?郑常新,你是不是忘吃药了?”
“周拾秋,我告诉你,就是你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受不了,你真当我是男朋友吗?如果不是你不把我当回事,我怎么可能受别人诱惑?”
郑常新立马换了副面孔,理直气壮地叫嚣。
他这话把周拾秋气笑了,边鼓掌边感叹:“出轨真是委屈你了。”
“行,就当是我的错,我错就错在把惩罚当真。周拾秋,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打算跟你玩玩而已。要不是因为游戏输了的惩罚,我怎么可能找上你?”
郑常新张狂地大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强行挽尊,才能弥补自己受到的耻辱。
“哦。”
周拾秋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回应,最后只从嘴里发出一个平淡无味的音。
这一个字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将郑常新紧绷的那根弦一刀两断。
郑常新整个人变得尖锐,再也顾不上风度,对着周拾秋就是一顿痛斥:“你就没别的想说了?周拾秋,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偏偏这话刺中了周拾秋要害,她一时无力反驳,似乎确实是她的问题,她没法回答“喜欢”。
“嘿,你还有理了,你自己怀着什么心思,心里没点B数?还好意思要求别人?哇,我的天,怎么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齐绮怒不可遏,起身就想赶客。
“怎么不说说你这位朋友,谁知道她背着我是不是与别人不清不楚,所以才跟我提分手,现在还要反咬一口,有错在先的可不一定是我。”郑常新指着周拾秋继续叫嚣,试图将过错全塞给周拾秋。
周拾秋受够了他的狗屁逻辑,正要起身,然而身旁的庾林已经早她一步冲向了郑常新。
一拳结结实实落在郑常新脸上,那股力道将郑常新击倒在地,恼怒与震惊浮现,他捂着鼻子从地上支起身子。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动手?是不是活腻了?”
郑常新叫嚷着,想要起身反击,可正对上庾林阴冷的眼神,不等他反应,就被庾林拎着后衣领拖往楼梯口。
一路上,无论郑常新如何威胁,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庾林的压制,就这么被拖拉着,扔出了花店大门。
郑常新狼狈地摔倒在地,听到庾林声音低沉的威胁:“识相点,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你与那女人的关系,会变得人尽皆知。”
“你……”
郑常新怒目而视,可心中有所顾忌,当真担心起秘密被曝光,他与女人的关系并不能透明,“给我等着,我早晚让她后悔,到时候别来哭着求我!”
最后的嘴硬并没让郑常新留□□面,他狼狈逃走的样子,给周拾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于郑常新最后的威胁,她根本不放在眼里,隔着玻璃门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内心也无一丝波动。
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从此走出她的世界,不痛不痒,甚至没留下什么痕迹。
此刻她更在意的是庾林为何会知道这些事,这些连她这个女朋友都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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