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驰收拾了东西要前往维也纳，傅恒送他去机场，见到了他的正牌助理柳梓帆。
柳梓帆同样是来送行的，穿着长风衣，抱一大束鲜花，看到傅恒的瞬间微微抿了抿唇。
余驰原本有一个来自维也纳的助手，那是余裘给他安排的。但三年前老助手身体抱恙回了维也纳，之后秘书便由柳梓帆来担任。
柳梓帆担任余驰助手的三年内，傅恒几乎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只限于点头之交。
时隔许久再见，傅恒竟觉得这个人这么陌生，好像第一次见一样。
他跟人浅浅打了招呼，站在一边看余驰和柳梓帆寒暄。
临别，余驰轻轻抱了抱傅恒，在他耳边道：“保重。”
“你也是，保重。”傅恒心里突然空了一块，这个跟他说再见的男人，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五年时间。
他内心生出了不舍的情绪，抱着人的双手收紧，咬牙道：“再见，余驰。”
“嗯，再见，傅恒。”
余驰缓缓松开傅恒，突然想起什么，嘴角上扬，又贴过身去，靠在傅恒耳边道，“下次有机会，把新的男友介绍给我认识吧。”
傅恒一愣，随即笑起来：“好，有机会的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余驰拉回身子，跟一旁的柳梓帆告别之后笑着转身。
到了最后，傅恒也不知道余驰心里怎么想的。
他是否也有一点舍不得呢？傅恒看着那个潇洒离去的背影，空落落地想。
“他转身的时候，表情很痛苦。”柳梓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傅恒身边，突然开口。
傅恒转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
柳梓帆笑了笑，继续道：“他应该很舍不得你。”
“是吗？”傅恒再次去寻那个背影，看余驰高高瘦瘦一个人，抱着鲜花，在人堆里很是扎眼。
“但也只能走到这里了。”傅恒自言自语，兀地笑起来。
柳梓帆看着傅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不等余驰彻底消失在视线，傅恒便先转过身离开，柳梓帆追上人，像是有话要说。
“想说什么？”傅恒问。
柳梓帆挠了挠脑袋，对傅恒道：“之前宋贤昱的事情实在抱歉。”
傅恒停下脚步：“你跟他认识？”
柳梓帆更加抱歉，吞吞吐吐道：“他......是我堂......堂弟。”
傅恒“哦”了一声，迈开脚步。其实柳梓帆不提起的话，关于宋贤昱的那件事他都不会记起来。
“是那小子求我装病，然后他替我做了一段时间的临时助理。但知道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是我一时糊涂，答应了他，所以......”
“所以？”傅恒不想听人道歉，也不想听人解释，他打断柳梓帆，“他的事我早就忘了，而且就算记得，也只是走在路上被石头轻轻绊了一下的感觉，于我而言，不痛不痒。”
走出机场，傅恒迅速上了车，命令朱检快些开车离开。
后视镜里，柳梓帆茫然地站在原地，傅恒长叹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
准备去北京的前一晚，傅恒被哥哥拉着参加酒会，遇到从杭州赶来的周祈慎。
除了周祈慎，还有很多熟悉的脸孔，其中包括张守嘉和他的儿子女儿。
傅恒并不想跟他们说一个字，拉着周祈慎到角落坐下。“我明天要去北京。”
“去北京干嘛？”周祈慎仰着头喝酒，斜睨着傅恒。
“见周青淮。”
周祈慎一口酒喷出来，赶紧抽了纸巾擦嘴，“你找到人了？”
“你干嘛？”傅恒看周祈慎突然慌张，不明白他发什么疯，瞪了人一眼，才点头，“嗯，一个偶然的机会，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他的下落。”
“哦。”周祈慎心虚地别开目光。
“？？？”傅恒突然看不懂好友这是在干什么，要换作平时的周祈慎，一定咋咋呼呼炮语连珠地问个不停了。
“你......”傅恒觉得不对劲，他眉头一拧，“你早就知道了？”
事已至此，周祈慎也不打算再瞒着，他撇了下嘴，“是是是，我是知道，但不完全知道。”
傅恒瞬间怒了：“知道你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又能怎样？”周祈慎眼神瞬间冷下来，严肃地盯着傅恒。
一句话把傅恒的火都浇熄，他用指腹摩挲着酒杯，“告诉我的话，我......”
好像确实也不能做什么，他和余驰算是才结束不久，就算早知道了周青淮在哪里，在做什么，又有什么立场去问候关心？
但他要呈口舌之快的，他瞪向周祈慎：“哪怕是知道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我的心里也会好受很多啊。”
“哎——”周祈慎叹口气，“不说对你这个白痴才是最好的。”
傅恒要反驳，被周祈慎阻止：“别吵吵，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怎么会知道。”
“你最好是老老实实交代。”傅恒放下酒杯，死死盯着周祈慎，像要给人看穿。
周祈慎突然大笑了两声，而后往后靠在沙发上，狡黠地扬着眉眼：“叫声爸爸来听我就告诉你。”
傅恒：“......”
傅恒最不吃这一套，他面色一冷，将头转向别处：“算了，反正现在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其他都不重要了。”
周祈慎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想，不仅想逗傅恒，还想让人给自己买看了好久舍不得买的一套茶具。
结果傅恒不着道不说，还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喝起酒来了。
周祈慎急中生智，语气淡然道：“但有些事情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傅恒转回目光：“你不愿意说就别卖关子，这样很烦。”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周祈慎耸耸肩：“反正那些事周青淮是不可能告诉你的，当然他也没告诉我，是我自己调查出来的，你想知道吗？”
傅恒愣了下，他知道周祈慎总没个正形，但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傅恒笑了，“想要什么我回头送你就是了，你别吊我胃口，不然小心我真的揍你。”
一听这话，周祈慎瞬间开心起来，不是说他舍不得自己花钱，是经营了公司之后，知道金钱来之不易，再加上这段时间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导致他看中了喜欢的东西却迟迟下不了手。
所以逮着时机，从好友身上薅个羊毛，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回去。
周祈慎想了想，准备从头说起。
他只是在一个稀疏平常的周末，躺在家里百无聊赖，想起周青淮那事，头疼得不行，于是尝试着翻出电话拨了出去。
可没想到以往拨打总是关机的号码，却突然打通了。
周祈慎喜极而泣，赶紧抓着人问：“周青淮你现在在哪？联系不到你真的让我们很着急。”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道：“我在北京。”
“北京？找到好工作了？”
“没有，我在北京创业。”
周祈慎瞬间惊讶不已：“创业？你一个人？”
“嗯，我一个人。”周青淮干脆地回答。
“一个人？！”
“创业？！”
周祈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抓着头发在客厅走了一圈，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问：“周青淮你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周青淮作为他的员工不过半年时间，但周祈慎清楚周青淮的处境。他不知道一个人如何在没有资金又没有伙伴的情况下把业创起来，反正自己是做不到的，相信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做不到。
可周青淮却坦然说：“我就是想拼一拼，成也好败也好，用力拼过，也算是件好事。”
周祈慎揉了两把头发，在沙发上坐下来。“我知道了，但是创业很艰难的，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告诉我。”
周青淮只说了好，两个人随意聊了两句，挂电话之前，周青淮拜托周祈慎：“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傅恒，他现在一定很累，没必要知道我的情况。”
周祈慎心想，你现在的情况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我拿什么告诉傅恒。但还是答应帮周青淮保密。
十二月，余驰出院不久，傅恒带着人回到别墅，一切都还是尘埃未定的样子。周祈慎肯定不会让傅恒再去考虑关于周青淮的事，所以他闭口不言，偷偷查起了周青淮的创业情况。
周青淮从杭州离开之后就只身去了北京，那时候他包里应该只有几个月积累的工资和周祈慎辞退他时给的补偿金，前后加起来大概有十五万左右。
到北京之后周青淮住了一段时间的青年旅馆，后来找到一份价钱还算可以的兼职。一个多月后，他在网上挂出了售卖创意idea的消息，并陆陆续续接一些ui相关的零活。
周祈慎查过，开头三个月，他的商店根本无人光顾，后来有一个小单，大概赚了小几万。再之后也没有生意。
不过除了他挂在网上的创意店而外，现实生活中他也很努力，一边兼职一边自学软件技术，接ui也赚了一些零花钱。
不过这些根本没办法支撑他开启创业之路，周祈慎很想冒充陌生人光顾他的创意小店，但想起周青淮斩钉截铁说要自己去拼的那些话，他放弃了这样半带同情半带施舍的想法。
再后来，没有见到周青淮那边有任何进展，周祈慎就没再关注。
直到过完年，周祈慎再次想起周青淮，却发现他关了创意小店，也辞了兼职。
周祈慎并不知道周青淮发生了什么，让人去查，才发现周青淮创业碰壁，和家人也闹得不愉快。
他立马给周青淮打电话，打过去是关机。
“他真的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以前我还没发现这一点。”周祈慎说完一切，猛灌一口酒，“明明可以利用我们，但他从来没有开过口。”
傅恒深以为然，周青淮有非常执拗的一面。
“还有啊，我在想，他不想让你知道，应该是不想让你看到他狼狈失败的样子。”周祈慎笑笑，“说不定，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在意你。”
周祈慎说起周青淮的事情时，傅恒就一直在喝酒，听到周祈慎说周青淮在意自己的话，他咬了咬牙，又灌下好几杯酒，神情涣散地抬头，也不知是看向哪里，苦涩地笑着：“他真的......一点也不想依靠我呢。”
周祈慎纠正他：“或许不是不想依靠你，只是想凭自己的能力和你站在一个高度。那些小说里不是经常这么写吗？”
“你还看小说？”傅恒轻笑出声。
“看啊，看小说怎么了？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大男人，不得看点小说满足一下幻想？”
傅恒搞不懂周祈慎突然扯到什么健康，什么幻想，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你告诉周青淮，他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告诉他，失败算什么，高度算什么......”傅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周祈慎，一副醉醺醺的状态。
周祈慎过去扶人，反被傅恒抓住领口。
“告诉他，我......我不是随口说说的，我喜欢他不是只喜欢他的好......”
周祈慎皱着眉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凑到傅恒跟前：“你让我转告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傅恒松开周祈慎，伸手叫来服务员，从托盘中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喝了酒脑子更混沌，但他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于是回头去找周祈慎，拉着人道：“你告诉周青淮，问他，自尊心抵得过我的喜欢吗？到底想要什么时候主动联系我？一年？两年？还是很多年以后？”
“告诉他，我是真的很感谢他......也很喜欢他。”
“我真的很想......很想见他......”
傅恒酒量超群，很少喝醉，喝醉之后也少有发酒疯的时候。
以前年少，周祈慎跟傅恒去酒吧，去聚会，大喝特喝。偶尔傅恒喝醉的时候会给大家唱歌，唱得贼大声贼动情，也要拉着人即兴画画，但从来没哭过。
周祈慎收起手机，看着埋头痛哭的傅恒，点头道：“好，我一定告诉他。”
下章一定安排见面！
另：我不懂创业，都是胡诌，别较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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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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