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白听出其中的意味,江牧怀疑他早就知道今天江行舒会来,甚至可能还是他帮她进来的。
对此江秋白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解开西装扣子,缓缓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西装马甲来,径直走到江牧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长腿交叠,人往后靠着,看起来闲适自在:“难道你这个亲哥哥失职了么?”
这话一出,江牧瞬间变了脸色,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江秋白反问道:“知道她今天会来订婚宴么?还是别的什么?”
“我问过了,她是用祁钰的请帖来的订婚宴。宏远集团的小祁总,不是你的跟班么?”
江秋白嗤笑一声道:“小祁总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且他年轻又爱玩,遇上行舒认识了也很正常,不见得就跟我有关吧?”
“我也没说跟你有关,你倒先辩解上了,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牧面色不善,江秋白懒得解释,索性起身道:“就算是到现在,你也只关心她背后到底有谁撑腰,而不是关心她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说完也不等江牧答话,抓着外套径直往二楼的房间去了。
马甲,领带,手表,衬衣,一件一件脱掉,正要解去腰带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哥,你睡了么?”
是江雁,那个四年前顶替江行舒的江家远房亲戚。
因为从未在江家人面前露过脸,也因为江行舒数年不曾回来,江家人为了避免非议,就把这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接近了江家,从此占用了江行舒的名字和江家女儿的身份。
江母的葬礼上匆匆露面之后,又被隐藏起来。一年多前才打着留学归来的名义回到江家,彻底成为了江行舒。
细究起来两个人并不算很像,只是正牌江行舒一别七年,又是十六岁就走了,因此大家对她容貌有变化这件事是遗憾多过怀疑。
因为江雁的到来,江秋白重新穿上了衬衣,系上扣子之后才去开门。
“哥......”江雁等了许久才等来江秋白的开门,“你怎么现在才开门?”
“准备洗澡。”江秋白声音冷淡,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似乎并没有要江雁进门的意思。
“哥,你去见她了?”
“嗯。”
“她说什么了?”
“明天早上跟爸说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就要关门,却被江雁用手给拦住了:“哥,你是向着她的么?”
江秋白抿了抿唇反问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怕她?”
江雁一时哑口无言,她是冒牌的,江行舒回来了她怎么办?这些年的假女儿岂非白做了?失去江家女儿的身份,她出门还能前呼后拥么?江秋白还会对她客客气气么?
“我......她回来了,我去哪里呢?”江雁觉得委屈起来,一双眼睛里泛着泪光。
“我看她的意思,不是想回来要回身份,所以你不用担心。”
说完再次关门,这次江雁索性挤了进来,这倒出乎江秋白的意料。
他们之间一向客气,半夜挤进门这种事从来不曾有过。
他看江雁那个样子,索性将门大敞,自己站在门口位置,一副请江雁出去的样子,冷漠至极。
“哥......”江雁懊恼,他下午被江行舒扑进怀里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反感。
“哥,不管怎么样,当年是她自己要走的,现在一声不吭的回来捣毁大哥的订婚宴,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那是她和大哥的事情,不该你来评判。”
江秋白的声音带着怒气,他不喜欢江雁总是评价江行舒,好的坏的都不想听。
“哥,”江雁疾步走到江秋白的面前,压低声音道:“我们两个都不是亲生的,我们才应该是一体的呀。”
江秋白睨她一眼,说到底还是为了争财产。
江雁以为江秋白想要江家的财产。
“哥,要不是你,江氏集团几年前就倒了,是你力挽狂澜把公司救活了,结果却让大哥继承,你心里就没有怨气么?”
江秋白不为所动。
“哥,我们两个联手,肯定能赢的。”
江秋白冷声道:“说完了?”
“哥......”
“说完了就出去。”
他冷着一张脸侧转身子,根本不去看江雁。
江雁气极了,再想想下午的情形,心中恼火不已,伸手揪住江秋白的衣领一扯:“哥!”
她要说话,哪晓得用力太过,衬衫扣子被扯开好几颗,一下露出江秋白大半个胸膛来。
江秋白有健身的习惯,锁骨明显,胸口肌肉健硕,胸肌突出。
然而就在这胸肌上,出现了两道将近一公分的伤疤。
“你受伤了?”
江雁有些惊讶,伸手就要去摸,江秋白却一把拽回衣服,低声呵斥:“出去!”
江秋白的眼中满是怒火,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江雁发火,惹得江雁也不禁退缩了,挪着脚步就出了房门。
门被关上,门后传来门锁被反锁的声音。
江秋白怒气不减,一把扯掉那件衬衣,狠狠摔向一边,粗喘了几口气后他才低头看向胸口的伤疤。
伤痕不止那两道。
对着镜子,他看清了身上的伤疤。
伤疤集中在身体左侧。
左胸,左胳膊,左背都有,足足有七八道伤痕,短的一厘米左右,长的五六厘米。伤口早已愈合,只剩粉色的伤痕留在那里,一次次提醒他当晚的情形。
他抚摸着伤痕,回忆起那场鲜血淋漓的欢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刀是他递的,伤是她捅的。他不逃也不躲,只想紧紧抱住她,吻住她。
只要能让她不害怕,只要能让她接纳自己,被捅多少回他都认了。
一想到那晚的情形,江秋白不禁口干舌燥起来,身体也涨的难受,索性脱了裤子去了浴室,将水温调到最低,这才勉强压下来。
*
第二天一早,江秋白到达一楼餐厅时,江家三人已经聚齐。
“爸,早。”
“大哥,早。”
他跟江远江牧打完招呼才看了眼江雁,这次没有喊她,只说了声:“早。”
“哥,早啊。”
三个人中,只有江雁回应了他,但是江秋白看起来却是一副早已习惯了的样子,径直坐在了餐桌边吃起了早餐。
“江牧说你们见过了?”问话的是江远。
“是,昨晚见过了。”
“她怎么说?”
“五个亿,她就再也不回来。”
江秋白说的淡定,江远却听的怒火中烧:“五个亿?我看她是潇洒日子过久了,都不知道钱是怎么挣的。张嘴就是五个亿,她怎么不去抢?”
江远砸了手中筷子,怒骂江行舒:“当年威胁我,带着两百万离家出走,之后七年不回家,连她妈葬礼都不回来,现在居然有脸回来要五个亿。人长大了,野心也长大了,从两百万变成五个亿,她怎么不叫我把整个集团都给她?”
江秋白面色无表情地吃着眼前的早餐,心中明白五个亿的现金江家不会拿出来,这个金额就是说出来气人的。
“你去告诉她,想干什么都行,钱跟公司股份她一个也别想有。老子纵横这么多年,老了还要被自己女儿拿捏,她做梦!你告诉她,我认她,她就是我女儿,我不认,她屁都不是。”
说完起身离开,双腿将身后的餐椅推的哗哗直响,桌上几人都静默了,只有江秋白继续心无旁骛地吃着早餐。
“哥......”江雁小声喊他,却没有得到回应。
江牧冷笑一声:“五个亿,这几年是吃了多少豹子胆,把胃口撑的这么大。”
说完又问江秋白:“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江秋白放下手中刀叉,缓缓抬头道:“我没有回答她。”
江牧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弟弟,江家养子,却成了自己在公司最大的对手,总要撵出去才好。
“那现在爸说话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谈,也带上我吧,毕竟兄妹一场。”
江牧故作轻松地说道,江秋白没有着急作答,而是端起水杯喝水,等喝完了才答:“好。”
*
江行舒在酒店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醒转,等人清醒了翻开手机一看,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醒来没?】
是江秋白,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
她随意回了两个字:
【醒了。】
发完就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起身洗漱去了。刚刚洗漱好就听见有人敲门,她趴在猫眼上一看,确认是酒店服务员,这才拉开门。
“江小姐,您的早餐。”
江行舒让开身子,让那人把餐车推进来,一件一件地摆在餐桌上,一顿早饭摆满了小半张桌子。那服务员摆好后说了声“请慢用”,这才礼貌退了出去。
早餐很丰富,一颗煎蛋,一颗水煮蛋,一个牛角包,一杯热牛奶,一盘鲜切水果,几块淋好酱汁的牛肋排,和一碗海鲜粥。
江行舒看着那一桌子早餐发笑,东西结合,全都在这里了。
她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是加过糖的,她小时候的习惯他还记得。
金黄的牛角包外酥内软,带着咸味的流沙溢满整个口腔,江行舒有一瞬间失神。
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她的一生就这么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地过完了。
可惜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也回不到从前,就像她跟江秋白再也不可能回到简单的兄妹关系了。
胡思乱想间电话铃声响起,是江秋白。
“喂?”
“好吃么?喜欢吃哪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里带着宠溺,像是要把一切她喜欢的都送到她面前的样子。
“喜欢加糖的牛奶。”
电话那头嗤笑一声,时间恍然回到七年前,那个江行舒还没有从江家离家出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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