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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雨夜天,屋外狂风骤雨,乌云压倒着天际,就像是扼住了喉咙一般,令人喘息不过来。

屋内,厚厚的窗帘几乎遮住了这个房间所有的光,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在床头亮着,周遭寂静得要死,只能听到微弱的少女梦呓。

仔细瞧去,这少女瘦得如同一具骷髅一般,即使紧闭着双眼,也能看出她此刻的警惕,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额发被打湿得连带枕巾也濡湿了。

梦里,少女处于黑夜之中,只听到一个邪恶的声音响起。

她一直拼命的往前跑着。

可是啊,那身后的黑影就像是笼罩在她身后一般,紧紧的跟着她,无论她怎么跑,似乎都逃不出对方的控制。

紧接着就是一阵恶心的湿臭味。

把她包裹了起来。

少女开始大口地喘气,却依旧未醒。

梦外,她死死的扣住自己的掌心,指甲似要把掌心的肌肤扎出血来。

明明是在做梦,却像是掉入了水里,溺水而亡,呼吸也越发急促。

手脚麻木,甚至连唇色都开始发青,一道闪电划过,炸起一道惊雷。

少女猛然睁开了眼睛,瞳孔放大,紧接着就是大口大口地张嘴呼吸。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节奏显然过于快速了些。

她终于缓了过来,少女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明明是青春好颜色的年纪,双眼却枯如深井一般沧桑。

少女起身,赤脚踏在木地板上,往书架上翻找着什么,终于找到了,是一个布娃娃,她紧紧的抱着布娃娃,嘴里喃喃,“月月乖,月月不乱走,月月乖乖在这里等妈妈。”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定住了少女,她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好似能让她暂时忘却噩梦中的一切。

少女双手却越发用力,削廋的胳膊上突出青筋,似乎用力保住的不是一个布娃娃,而是一个母亲的怀抱。

一夜枯坐,终于守到天明。

*

树影憧憧,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金斑点点,云雾随着日光初现,慢慢散去,竟有小鹿奔跑于林间,一片浓荫之下,竟有一蜿蜒小道,随之望去,密林深渊之处,赫然有一茅草屋。

草屋伫立在一参天大树之下,甚至还有白烟缓缓从屋子的烟囱升起,屋外小院用竹子编制成篱笆,种出一院的新鲜瓜果,甚至还有爬藤的豆角悄悄爬到篱笆上,结出一个个可可爱爱的豆角来。

一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娃正朝着院里一颗红彤彤的番茄下手,那番茄已经成熟了,散发着浓郁的蔬果鲜香,甚至表皮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露水,实在是诱人。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

正欲摘果的小女娃顿时被一吓,竟然从脑袋顶上生出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来,仔细一瞧,那分明就是一双猫耳。

一少女正推门而出,少女生得一副好容颜,软润的脸蛋白得发光,眼睛又大瞳仁又黑,嘴唇好似一红透的樱桃一般,却实在高挑得紧,萌妹脸御姐身,却又出奇的和谐。

“你看你,耳朵又露出来了。”张意如无奈的揉了揉女童的头,女童显然被摸头很舒服,竟然化身为一直异瞳三花小奶猫,在地上打起滚来,毛茸茸的小尾巴翘得老高了,粉色的小爪爪一张一合。

张意如随手摘下那颗番茄往袖子上擦了擦露水,一口咬下,汁水甜而不腻,可口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喵喵……”小三花很明显也搀这番茄。

张意如撸了一把小三花,“我要出去了,这院子我设下了禁制,一般的小妖怪进不来,你安心在这呆着,等我回来,家里的吃食都够,你若是饿了,就自己动手,好歹也是修行了一百年的小猫妖,别一下就露出原形,我不在,你要好好修炼,有什么事情,找树妖爷爷还有其他邻居帮忙,不要逞能,别跟那边山头的小狗妖老打架,等你修炼够了,再去打,要不然老挨揍……”

小三花恢复了人形,念念不舍的看着张意如,可怜巴巴的摇着还未变回去的小尾巴,“嗯嗯,我会看护好家里的,你说的,我都会记得。”

很早之前,张意如就告诉过小三花,她会入人世一趟,等她修复好了身上的旧伤,她就会出发,她要去报答一个人,就像是麋鹿大姨给小三花讲过的白娘子故事一般,报恩对于她们妖精来说很重要,这是度劫后,与人类结下的缘分。

小三花帮张意如收拾着东西。

什么肉干,果子,水壶……

张意如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长袍,背着一个巨大的竹篓,准备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山里不少精怪都来送她,就连最年长的树妖爷爷也来了,有让张意如放心下山的,也有舍不得她的。

一行精怪又往她的竹篓里放了不少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竹篓,也交代了她不少关于人类社会的事情,也承载着这一方精怪邻居的心意,只是她们这群深山老林里的妖怪也是许久不入尘世了,人类的世界到底如何,她们也了解有限。

张意如长袍里揣着树妖爷爷给的货币,这些东西还是很久以前,他走南闯北时,与人类交换所得,他说到了人类世界,处处都需要货币,有了这个,才更好适应人类社会。

这座深山因为与群山相连,又得天道庇护,至今仍是无人区,所以张意如放心大胆的使用着法术,飞快穿行于林间。

张意如法术十分深厚,在这大山之中,能逃过雷劫的精怪少之又少,她算一个。

其实当年她也差点死在雷劫之下,那时她奄奄一息,只是一女童突然出现,抱起了她。

天道总是对万物之灵——人格外恩赐,连雷劫也是如此。

因为女孩的庇护,张意如顺利度过雷劫,也在寻找新的修炼之地,雷劫虽过,但她身负重伤,直到来了此处,后来就搬进了这深山里一直住着,直到前几日,她察觉到了恩人的死劫将至,这才准备下山报恩。

深山之中豺狼虎豹多不胜数,她只需略微释放威压,那些东西便不敢靠近,夜晚休息便跃于树干之上。

直到她越过一深渊后,身体突然间像是穿破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再回头望去,眼前哪里还有之前居住的大山影子?

这是天道庇护小妖们的结界,正是如此,这么些年,她们才未被人类打扰。

出了结界,张意如谨记着树妖爷爷的交代,不可轻易在人前施展法术,于是便改为了徒步行走。

越往外走,张意如越发紧张。

这山外修得一条条平坦小道,与她初来此处时的人迹罕至,全然不同。

她虽法术深厚,却从未与人有过接触,除了恩人外。

山间丛林茂密,却也修了一座又一座宏伟的建筑,与此同时,周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张意如只觉得周围人穿着实在奇怪,布料却花色繁多,而且人人手中都拿着一物,方方正正的铁块一般。

尤其是她一出现,其他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张意如的身上。

“哇,你看那个小姐姐,她是不是在cosplay?”

“她的造型真奇怪,你觉得她cos的谁?”

“我觉得是济公,你看她的衣服就很像。”

“有道理!”

……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拿出手机对着张意如开始拍照了。

张意如只能故作镇定的继续走,她对现在的人类了解太少了,看来待会儿,还得找人套套话。

一路上,看见再震惊的东西,张意如都佯装镇定。

大概是之前有人说她是在cosplay,所以即使她穿的与其他人不同,倒也没有过多人来关注她。

终于一路走到了大马路上后,她凭着心中所感,准备继续朝着恩人的方位出发时。

一胖大妈一把拉住她,“小姑娘,我们这车到城区只要10块,走不啦?就差几个人了。”

张意如正想推辞,但胖大妈却十分热络地拉着她就上车了,还顺便把将她的竹篓取下,“这个得放下面去,我帮你拿,哎哟,还挺重的,没想到小姑娘你看着年纪轻轻的,力气还挺大。”

过不一会儿,被强买强卖的张意如就被接送旅游的中巴车给拉走了。

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个年轻小姑娘,小姑娘正往耳朵里塞着不知何物的东西,手上那一方正铁片却亮起来了,只见里面播放着一对男女吵架的画面,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铁片,却能将人装进去,这个法宝实在稀罕。

张意如觉得新奇,便也想看看这到底是何物,为何这般神奇,于是摸摸伸长了脖子,凑了过去。

女孩似乎感觉到了张意如的动静,还很贴心的把手机偏给了一点张意如。

“一个10块,微信扫码也可以……”

前方似乎在收钱了,张意如立马摸出怀里的小布包,从布包里取出了数字为10的钱币,自信满满的递给了收钱的大妈。

收钱的大妈面色一冷,“小姑娘,你逗我玩呢?快点滴,后面还等着我收钱呢。”

张意如看了一眼自己的钱币,与大妈手里的作对比,发现自己的钱果然与对方的不同。

这些钱币可是树妖爷爷珍藏很久的,比不可能骗她,只能是外面日新月异,钱币也不同了。

张意如只得尴尬一笑,“我只有这个。”

大妈脸色一黑:“……”她没想到这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却是个穷鬼,怪不得背着竹编的背篓,穿得也奇奇怪怪的。

最后还是一旁的小姑娘帮张意如付了钱。

张意如道了句,“谢谢你,我送你一样东西吧。”

她掏出来一张黄符纸,折叠成了三角形,递给身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本就是举手之劳,但看到张意如很认真的表情后,还是收下了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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